付丽赏花 | 悬铃木:既不法国又不梧桐的法国梧桐

行道树点兵(九)

悬铃木:既不法国又不梧桐

法国梧桐

作    者:付   丽
播    音:史晓丽
编    辑:付   丽

行道树点兵

行道树,按照网上查来的意思,是指种在道路两旁及分车带,给车辆和行人遮荫并构成街景的树种。

行道树,就在我们每个都市人的身边,而我们却总是与它们匆匆地擦肩而过。

做一株行道树不容易,它们离开了自己的家乡,被人们请到了城里,肩负起城市绿化的职责。

它们不仅忍受着汽车尾气的污染,道路地面骤冷骤热的温度,城市缺乏生物多样性造成的病虫害侵扰等恶劣环境;还要面对城市业主的百般挑剔:要速生能给人大片绿荫,要好看能让人赏心悦目,要结实保障道路人车安全,还不能给人们带来一点点麻烦,比如飞絮……否则,就将是千夫所指。

“付丽赏花”今年开设“行道树点兵”专栏,细数北京城里的行道树。愿您读完,理解它们的苦,爱上它们的美。

从题目就能看出,这期的“行道树点兵”,写的是有多么纠结

其实,这期要写的是这种树。而纠结的,正是它的名字

这种树,是我们身边很常见的,也是一种非常优秀的城市树种。

它身材高大,动辄可长到二三十米之高;

辨识度高,斑驳的树干、球形的果实、巴掌形的树叶,让人一眼望去便不会认错。

但是,它到底叫什么名字呢?

这个简单的问题,到会让专业人士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这种树,坊间的叫法是“法国梧桐”。但是,从专业来看,它既不“法国”也不“梧桐”

我们先来解释一下相对简单的事,“法国梧桐”不是“梧桐”。
它的学名是“二球悬铃木”。报出了学名,就能知道,它和我们中国“凤栖梧桐”的梧桐,没有一点亲缘关系。包括与容易和梧桐混淆的泡桐,也是没有亲缘关系的。

从植物分类上看,悬铃木是悬铃木科的梧桐是锦葵科的而泡桐是玄参科的,这三种民间都爱叫做“梧桐”的植物,真的一点都不沾亲带故。

但是它们都长着巴掌形的宽大叶子,与梧桐树的叶片相仿,于是都被坊间称作了“梧桐”。

下面,我试着说说“法国梧桐”不“法国”的事。

刚才说过,它的学名是“二球悬铃木”。它的得名,正是由它枝头悬垂下来的的棕色球果而来的。

寒冬腊月,悬铃木的叶片完全脱落,只留下这些挂在枝头的小球,远远看去就好像房檐塔尖上悬挂的铃铛,因此使得它有了“悬铃木”的名字。

因为下垂的果实是一串串的,有的一串上只挂1个球果,有的挂2个球果,有的挂3个或更多球果。不同种悬铃木的成串挂球果的数量是不同的,所以在悬铃木属植物中,有“一球悬铃木”、“二球悬铃木”、“三球悬铃木”等种。

一球悬铃木”,顾名思义,悬垂的果球只有一个。它原产美洲,所以也叫“美国梧桐”。

三球悬铃木”原产于欧洲中部、巴尔干半岛和伊朗地区,西至西班牙,东及喜马拉雅山脉东麓。
据说,三球悬铃木早在东晋时期就传入了我国,西域高僧鸠摩罗什在和阗栽种此树,而后又在长安鄠县建庙时栽种此树。现鄠县古树尚在,人们叫它“鸠摩罗什树”,又叫“祛汗树”。
目前三球悬铃木只在我国西北有少量分布,并没有广为人识。又因为它原产欧洲东部,依照引种地又被称作“法国梧桐”。
停!不是说“法国梧桐”是“二球悬铃木”么?
好了,“二球悬铃木”来了,它是一球悬铃木和三球悬铃木杂交产生的。一种说法认为它是17世纪在西班牙杂交产生的,也有说法认为,它是在英国杂交产生的。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最早它们是在英国得到了大规模种植,所以同样依照引种地称它为“伦敦梧桐”或“英国梧桐”。
开始乱了吧?故事还在继续。

二球悬铃因为生长快、容易繁殖、树冠广阔等特性,在欧洲城市流行起来。随着殖民者的入侵,二球悬铃木也被带来了我国。

二球悬铃木最早是在上海的法租界霞飞路(今淮海中路)种植的,所以国民大众误以为这些“梧桐”来自法国,由此“法国梧桐”的名字便叫开了。

上海 淮海中路

久而久之,“法国梧桐”这个错误的中文名反而盖过了“英国梧桐”这个正确的中文名,成为了大众口中对二球悬铃木的称呼。

说到此,既不法国、又不梧桐的“法国梧桐”、二球悬铃木的故事就讲完了。
记得刚学过悬铃木的时候,经常盯着树冠数小球,企图辨识出不同的种。后来发现,行道树基本都是二球悬铃木,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法国梧桐”
比起亲本一球和三球悬铃木,二球悬铃木对于城市环境适应性更强,能适应城市中贫瘠的土壤,对空气污染也更为耐受,宽大带毛的树叶还能有效吸附空气中的污染颗粒,简直就是天生的城市行道树了。
南京  环陵路 法国梧桐“项链”
法国梧桐生长迅速,树形高大,能随随便便长到二三十米。树冠巨大,浓荫蔽日,夏天走在树阴下几乎可以不用抹防晒。枝繁叶茂,耐修剪,“开心型”的修剪方法,让它更加树冠宽大。叶片宽大,叶片表面、尤其是叶背覆有柔毛,具有很好的截留空气中悬浮尘埃的能力。
不过每年春末夏初,在洁白、轻盈的杨柳飞絮过后,一些又粗又重的“黄色飞絮”也是拜它所赐。
那些悬挂在树枝上的“小铃铛”,是由成百上千个瘦长的呈倒锥形的果实、密集的着生在一个球状的果柄上而构成的。而在这些果实收窄的底部,着生有一撮黄褐色的绒毛。待到完全成熟之后,这些果实就脱离这些“铃铛”的管辖,兀自张开绒毛随风而散,成为了那令人生厌的“黄色飞絮”。
这些飞絮大多被风聚拢在墙角街边,而当忽然一阵大风袭来,这些飞絮就趁着风势一飞而起,钻进倒霉的路人口鼻耳眼之中,让人狼狈不堪。
这就是既不法国又不梧桐的法国梧桐,让人又爱又恨的法国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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