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石画秋荷
石老人曾在他的一幅《秋荷》图上题诗道:
不染污泥迈众芳,休嫌荷叶太无光。
秋来犹有残花艳,留着年年纸上香。
齐白石的生活经历决定了他不可能去做文人士大夫们的附庸,他虽从古师,但拒绝了“无病呻吟”的虚假。
老农素性爱荷花
齐白石笔下的荷图大多拥有固有的乐观健朗的神气,无论是秋荷、残荷、还是缀以虫鸟的荷趣图,荷花的形象皆挺拔而厚重,苍劲而清健。他主张画家必须以真实的生活为创作依据,不能笔下妄为,要对客观对象加以提炼和概括,以营造生动的艺术形象。在这个提炼与创作的过程中,齐白石则认为“在似与不似之间为妙,太似为媚俗,不似为欺世。”
齐白石出身湘潭农家,周遭的生活环境和上天赋予 的身份属性,让他在爱荷的同时,更多的以平民的眼光观察荷花。早年在家乡生活时,从新宅梅公祠到老屋星 斗塘,“沿路水塘内,种的都是荷花,到花盛开之时, 在塘边行走,一路香风,沁人心胸。”而种荷、栽藕、 采剥莲子,亦是乡里人劳动生活的重要内容。有缘于此, 齐白石一生对荷花情有独钟,晚年定居北京亦情牵故乡, 在游览北海时他写下了。
“人生能约几黄昏,往梦追思 尚断魂。五里新荷田上路,百梅祠到杏花村。闲看北海 荷千顷,强说潇湘水更清。岸上小亭终日卧,秋来无此雨声声。”
将对家乡的思念融化于碧波千顷的荷塘中。
“少时戏语总难忘,欲构凉窗坐板塘。难得那人含约笑,隔年消息听荷香。”
齐白石对心中故乡的依恋, 对过往岁月的回忆,让他笔下“红花墨叶”的荷花拥有 了不同于文人画的平民气质,即色泽鲜艳奔放,又富于生活情趣。他用饱满的洋红直接泼写荷花,衬以浓墨渲 染的荷叶和用焦墨写就的荷梗,在红黑、浓淡、干湿的 对比变化中形成鲜明奔放的视觉效果,表现出浓郁的民 间审美趣味,同时传达出强烈的生命勃发之感。
红荷明艳夺人目
欣赏白石老人的墨荷,目光不自觉地就会投向画中 灿然绽放、红艳欲滴的荷花。在辛卯(1951年)作《红荷》立轴中(中国嘉德2010秋拍,2352万元成交),尽管荷 叶以赭石绘成,并占据了画面近一半的空间,但掩映其间的荷花却分外夺人眼球。
据知,为了达成这样的艺术效果,白石老人在使用胭脂红描绘这朵荷花时,采用了近乎油画的手段,以浓烈厚重的笔触,赋予荷花强烈的质感和层次,使这朵已经过了盛期,姿态略有衰败的残荷,散发出勃然的生命力。
著名文化学者王鲁湘赞叹道:
“这 幅《荷花》精力之饱满,生命力之充沛都是前无古人后 无来者的,在齐白石的画荷诸作中,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也许连老人自己都不能重复。”
齐白石对画荷颇有研究。他曾写道:
“客论画荷花法, 枝干欲直欲挺,花瓣欲紧欲密。余答曰:“此语譬之诗 家属对,红必对绿,花必对草,工则工矣,未免小家习气。”
这是说,画荷不要拘于窠臼、不要流于习气。他又写道:
“懊道人画荷花,过于草率;八大山人亦画此,过于太真。余能得其中否,自尚未信。世有知者, 当不以余言为自夸。识者自当窃笑也。”
他评价八大山人和李鱓画荷或失于 “执”,或失于“率”,而自谓兼得两家所长。
精致草虫添生趣
除了单独描绘荷花,齐白石还将包括鸟、虫、鱼、 虾在内的物象与荷花相结合,使得画作充满了动感,富 于浓郁的生活情趣。丁亥(1947年)作《红蕖蜻蜓》(嘉德四季第二十六期拍卖会,713万元成交)即是其中佳作。此画描绘初秋时节,塘中荷叶渐黄、莲藕长成而红荷尚在, 此时一尾轻灵的蜻蜓闯进这静谧的画面,蜻蜓身体舒展, 两对透明的翅膀俯冲而来,轻盈天真。画面工写、红黑 相互衬映,营造了一片生气盎然之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