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维娅·普拉斯的诗

她是一位颇具争议的女诗人,她的诗歌也曾对国内诗歌创作产生重要影响。先来简单了解一下。

——

西尔维娅·普拉斯

西尔维娅·普拉斯(Sylvia Plath,1932—1963)“自白派”诗歌浪潮的主要成员之一,是继艾米莉·狄金森和伊丽莎白·毕肖普之后最重要的美国女诗人。1932 年生于美国麻萨诸塞州。1955 年毕业于史密斯学院,获优等奖。之后又获奖学金到英国剑桥大学深造。期间结识了英国诗人T.休斯并同他结婚。1963年她最后一次自杀成功时,年仅30岁。这位颇受争议的女诗人因其富于激情和创造力的重要诗篇留名于世,又因其与T.休斯情感变故自杀的戏剧化人生而成为英美文学界一个长久的话题。

——来自搜狗百科

我对普拉斯的熟知还要从一首歌说起,来自我很喜欢的歌手Lana Del Rey的

《hope is a dangerous thing for a woman like me to have》(后附歌曲)

hope is a dangerous thing for a woman like me to have - but I have it 音乐: Lana Del Rey - Norman F**king Rockwell! (Explicit)

歌曲中那无来由的悲伤、无来由的忧愁是那么令人痴醉,歌词的第一句便是:

I was reading Slim Aarons and I got to thinking that I thought,

我读着Slim Aarons 再一次思酌曾经千般的想法。

Slim Aarons即普拉斯,我顿时万般好奇,这会是怎样的一位女诗人,或许她的诗歌就像Lana的歌声一样,给人一种甜蜜的沉沦感,又或是苦涩的欢乐。

事实上,普拉斯的诗歌却并不像Lana的音乐那样吸引着我,甚至我无法从她的文字中寻找到甜蜜的沉沦,而是透彻的心酸。

我曾排斥了一段时间,避免掉入文字中的阴郁,过了一段时间我又无比渴望靠近,靠近她的文字,这就是普拉斯的魅力吧!

她曾拥有令人欣羡的生活——豪华的宴会,漂亮的时装,与仰慕的作家共同创作。同时又拥有不被人了解的空虚与迷醉后的压抑。

她在诗中体验、在诗中歌颂、在诗中释放、也在诗中驰骋、疯狂……

好了,来分享一些普拉斯的诗歌吧。

词语 

斧头 
在它的劈砍中树木鸣响, 
带着回声! 
回声自中点散开, 
像一群马。

树液 
如泪水涌出,如同 
水挣扎着 
重建它的镜子, 
在石头上,

在下落并翻滚的石头上, 
一颗白色的头颅, 
被疯长的绿色吞噬。 
多少年后,我 
在路上遇到它们──

枯燥而无主的词语, 
永不疲倦的铁蹄。 
而此时 
恒星自池水的底部 
主宰着一生。

冬天的树

潮润的黎明,蓝黑水在进行蓝黑的溶化。

树群在吸雾纸上

看来象植物绘画──

记忆在增长,一圈叠一圈,

一联串的婚礼。

不知道堕胎和怨恨,

比女人们真实,

它们如此不费力地撒种

品尝着不长脚的风

半身浸入历史──

长满了另一世界的翅膀。

在这点它们是利达们。

啊,树叶和甜蜜之母

谁是这些圣母哀悼耶稣的像?

斑鸠们的暗影在唱诗,而无助于解愁。

七月里的罂粟花

小小的罂粟花,小小的地狱之火, 
你不伤人?

你闪烁不定,我不能碰你, 
我把双手伸进火中,什么也没燃烧,

瞧着你那样闪烁我感到 
绵绵无力,多皱,鲜红,就像人的嘴唇,

刚刚流过血的嘴唇。 
血淋淋的小裙子!

有些烟味我不能闻, 
你的鸦片和你令人作呕的容器在何处?

但愿我能流血,或者入睡!── 
但愿我的嘴唇能嫁给那样的创伤! 
或者你的汁液渗向我,在这玻璃容器里, 
使人迟钝,平静,

可它是无色的,无色的。

边缘 

这个女人尽善尽美了, 
她的死

尸体带着圆满的微笑, 
一种希腊式的悲剧结局

在她长裙的褶缝上幻现 
她赤裸的

双脚像是在诉说 
我们来自远方,现在到站了,

每一个死去的孩子都蜷缩着,像一窝白蛇 
各自有一个小小的

早已空荡荡的牛奶罐 
它把他们

搂进怀抱,就像玫瑰花 
合上花瓣,在花园里

僵冷,死之光 
从甜美、纵深的喉管里溢出芬芳。

月亮已无哀可悲, 
从她的骨缝射出凝睇。

它已习惯于这种事情。 
黑色长裙缓缓拖拽,悉悉作响。

镜子 

我是银白而精确的。我没有成见。 
不论我看见什么,我都立即原封 
吞下,不为爱憎好恶所迷惑。 
我并非残忍,只是诚实, 
一位小神的眼睛,有四个边角。 
绝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思忖对面的墙壁。 
粉色的,有斑点。我看着它这么长时间了, 
我想它是我心灵的一部分。只是它闪动摇曳。 
面孔与黑暗一次又一次地把我们隔开。

如今我是个湖。一位妇人在我上面俯身, 
在我伸展的水域搜索她的真面目。 
然后她向那些说谎者求教,蜡烛或月亮。 
我看见了她的背,忠实地把它映出来。 
她报以眼泪和双手的一阵摇晃。 
对她来说我挺重要。她来了又去。 
每个早晨,是她的脸替换了黑暗。 
在我里面,她淹死了一位少女,在我里面,一位老妇人 
日复一日地向她浮起,像条可怕的鱼。

对手

如果月亮会笑,她会像你。

你差不多也留下了

美好印象,却要人命。

你俩都出色地借用了光。

她的圆嘴哀悼世界;你的则无动于衷,

你的首要天赋是点物成石。

我在陵墓前苏醒;你也在此,

手指轻敲着大理石桌,寻觅着香烟,

寡毒如妇,却没那么神经质,

极其渴望说些难以回答的事情。

月亮,同样,也贬低自己的臣子,

但白天时她不可理喻。

另外,你的不满,

以充满爱意的规律经过邮箱到来,

白,空白,如一氧化碳泄漏。

等你的音讯毫无宁日,

你也许漫步于非洲,却想着我。

累斯博斯

厨房里透着邪气!

土豆嘶嘶作响。

这简直就是好莱坞,没有窗户,

荧光灯时闪时灭像剧烈的偏头疼,

忸怩的纸贴在门边——

舞台帘幕,寡妇卷发。

而我,亲爱的,是个病态的骗子,

我的小孩——看看她,脸朝地板,

断线的小偶人,蹬腿消失不见——

为何她精神分裂,

她的脸一红一白,惊恐失措,

你把她的猫咪放在窗外

水泥井似的地方

它们在那儿拉屎,呕吐,嚎叫,她都充耳不闻。

你说你受不了她,

这杂种是个女孩。

你吹坏了音管,像个破收音机

没有声音和历史,崭新的

静电噪音。

你说我应该淹死猫儿。它们的臭味!

你说我应该淹死我的小女孩。

如果她两岁时就疯了,她定会在十岁时割断喉。

小婴孩笑了,像只胖蜗牛,

滑下优雅的橘色菱形地毯。

你能吃下他。他是个男孩。

你说你丈夫对你毫无好处。

他的犹太妈妈像看守珍珠一样囚禁着她的性器。

你有一个婴儿,我有一双。

我坐在康沃尔边的磐石上梳好头发。

我该穿上虎皮裤,我该去偷情。

我们应来世再见,在空中相见,

我和你。

此时传来一阵油脂和婴孩屎的恶臭。

此时传来一阵油脂和婴孩屎的恶臭。

上一片安眠药让我昏昏沉沉。

油烟,地狱之烟

托起我们的头,这两个恶毒的对头,

我们的骨头,我们的头发。

我叫你奥夫,孤儿。你病了。

太阳把你晒出溃疡,风把你吹出肺结核

曾几何时你美艳如花。

在纽约,在好莱坞,男人们说:“完了?

天呐,宝贝,你真珍贵。”

你演戏,演戏,寻求刺激。

阳痿的丈夫跌跌撞撞去买咖啡。

我试图关他在家里,

一支生锈的避雷针,

一次次酸雨,满天都是你。

他笨重地走下塑料鹅卵石假山,

被鞭笞的手推车。火花发蓝。

幽蓝火星四溅,

像一块石英碎裂无数。

噢,珠宝!噢,珍宝!

那个夜晚,月亮

拽着自己的血袋,

病兽般

飘过港口灯火。

不久又恢复正常,

冷酷,疏离,苍白。

沙滩上的鳞光把我吓得半死。

我们一把把抓起,欢欣鼓舞,

像搓着面团,黑白混血的身体,

丝绸般的细沙。

一只狗捡起你狗般模样的丈夫。他继续走着。

如今我沉默不语,

恨得咬牙切齿,

昏昏沉沉,昏昏沉沉。

我不说话。

我把硬土豆当体面的衣服打了包,

我装好小孩,

我带上病猫。

噢,酸汁花瓶,

这就是你盛满的爱。你知道你恨谁。

他在门边紧抱自己的球和链条

门敞开着,面朝大海

海冲进去,黑白相间,

海冲进去,黑白相间,

又卷涌而出。

每天,你用灵魂般的东西填塞他,像个水缸。

你如此精疲力尽。

你的声音我的耳环,

拍打着,吮吸着,嗜血蝙蝠。

就那样吧,就那样吧。

你盯向门外,

哀伤的巫女。“女人皆妓。

我无法交流。”

我看见你玲珑的装饰

把你裹紧,像婴儿的拳头

或像支海葵,那片海

亲爱的,那个盗窃癖

我依然未经世事。

我说我也许会回来。

你知道为何要撒谎。

即便是在你极乐的天堂我们也绝不会相遇。

夜舞

一个微笑跌入草地。

不可挽回!

而你的夜舞如何

弄丢自己。迷失在数字中?

如此纯美的跃步和旋转—

想必会永远

游历世上,我不该整个人

空坐在美中,你微弱的

呼吸吐出的礼物,你睡着时

湿漉漉的草香,百合,百合。

它们的血肉毫无感情可言。

冰冷包裹的自我,马蹄莲。

猛虎,舔着自己—

斑点,是炙热花瓣在蔓延。

彗星

大可以横扫时空,

如此冷酷,如此健忘。

而你的姿态凋落—

温暖,有人情味,接着它们粉色的光

流着血,绽开皮

穿透天堂黑色的健忘症。

为何这些灯

我唾手可得,这些星球

像恩赐般坠落,如雪片

有六个面,白皑皑地覆盖

我的眼,我的唇,我的头发

动人,融化。

无处可去。

图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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