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秀全丨如凤华章说凤章(纪实散文)

引子

凤,《辞海》释义有三:第一,古代传说中的鸟名,凤凰的简称。如:百鸟朝凤。第二,比喻有圣德之人。如:《论语?微子》有“凤兮凤兮!何德之衰!”邢昺疏:“知孔子有圣德,故比孔子于凤。”第三,姓。

他,一辈子在文学的列车上驰骋,半个多世纪以来,不曾中途下站;坚信文学作品有潜移默化的教化功能,从不随意、懈怠、调侃、低俗地对待自己每一篇文字,是严肃文学的默默躬行者;其文思想性、真实性、艺术性融为一体,具有独特的艺术风格和魅力;一生著述四百余万字,其中,一百五十余万字的《凤章文集》是其艺术的结晶……此人叫凤章,不姓凤,实姓滕,当代作家、知名散文家。眼下是先生参加革命七十周年,投身创作超过一甲子,按照民俗,年值先生九十高寿,撰写此文,以表纪念。

1930年2月4日凤章生于扬州市江都区小纪镇(原属泰州市)。1949年1月在苏北老解放区盐城参加革命入华中大学就读,随后入党,4月随军渡江南下。历任文工团团员,苏州《新苏州报》副刊编辑、副刊主编,报社编委,苏州市文联秘书长。1958年被选为中国作家协会江苏分会筹备委员会委员。1960年当选为第三次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代表。同年,调任江苏省文联专业作家。历任江苏省文联第三届委员会委员,江苏省作家协会第二、第三、第四届理事会理事,五届、六届理事会名誉理事。1996年12月被选为中国作家协会第五次全国大会代表。现任中国报告文学学会理事,江苏省作家协会一级专业作家。

一、三见凤章

凤章就像一棵老树,一棵往百的老树,慈祥、厚重、诚恳、坦荡。根,深扎大地;叶,稀疏不败;形,有几分骨感。

初识凤章是二十多年前了。1993年我在轮船公司任办公室主任。这年春天某日,公司办公大院春意盎然,高大的法桐绿叶舒展,花圃里的芍药花开得正旺。那棵百年乌桕树像个世纪老人挺立在党委办公室东山墙的南侧,树上曾经悬挂有一口铁钟,我分配到公司的时候,铁钟已经“下岗”,电铃声取代了钟声,树丫上被铁索勒的印痕依稀可辨,既往的忍辱负重,没有影响它日后的枝繁叶茂。这天,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其实已年逾花甲)到公司访问,有人就带到办公室,我接待的,记得他穿了件浅色夹克,瘦高个,儒雅,亲切,善谈。他称是省作协的,出差来盐(事后了解应是采访董家耕),顺道到公司看看。我们谈得比较投缘,具体什么内容我记不得了。有两点印象比较深刻。一、他父亲是公司老职工,在行政科,那时已经不在世了。二、他1949年初从盐城考取华中大学并参加革命。

我陪他在公司位于串场河边的码头上看看,机关大院里走走,还合影留念。凤章离盐后,我们有书信来往,元旦春节,互发新年贺卡,那时流行这个。后来,他出版了报告文学《张家港人》获得大奖,他特意寄给我一本,我那时还没有去过张家港,而张家港已经在全国名声远扬,我是读了他的报告文学对张家港创建全国文明城市开风气之先,进而对张家港这座其实并不遥远的江南县城开始熟悉起来。

此后有过一次到宁拜访。记得凤章住在南京龙江小区。他最得意的是把1960年在北京出席全国文代会受到毛主席接见的事,开心地与我分享,并把珍藏的老照片向我展示。他的夫人卢老师时在南师大附中教英语,待人热情、得体,是一位较好接近的知识分子。2003年凤章出版一套个人文集。四册。分中短篇小说、长篇小说、散文、报告文学,他特意从南京给我寄来一套。扉页上他还亲笔签名。先生的作品集一直珍藏在我的书橱里。

2018年12月26日北京召开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纪念大会,我收看视频,在100名受到表彰的人物中,镜头扫到秦正华时,我给他行注目礼,我最早就是通过凤章的《张家港人》识得大名鼎鼎的秦书记的。

后来,我处于事业的忙碌与颠簸之中,一度疏于联系。时隔多年,当我再联系先生时,他的住宅电话已号是人非了。搬到什么地方也不清楚。我想见到先生的愿望却与日俱增。托两拨人打听,一个是我的一位在省城工作被普遍认为人脉资源比较广泛的发小,一个是参加省作协中青年作家培训班的本邑作家,可是都没有获得有效的信息。我挂念凤章老师的健康状况。我自己拿起电话跟省作协老干部处咨询,得了一个住宅电话,拨过去几次也是无人应接。现在的推销、广告甚至诈骗电话令人不胜其烦,拒绝接陌生人的电话已经不认为是无礼行为。

可是冥冥之中,我觉得与凤章先生的重逢是可以预期的。2018年7月26日我在南京参加省委宣传部一个培训班,我照作协老干部处提供的住宅电话号码再一次拨打出去。依然无人应接。我不管,再打,这次竟然有人接听了。是他,凤章。话说不够利索,牙不听使唤口腔中有悬浮物的那种发音。我说,我是盐城贾秀全。他立即就想起了:“好久没见啰!”

我接过话说:“真的好久不见啦!拨打您龙江小区的电话换了人家。”我表达拜访之意。他说,早搬到江宁了,在百家湖花园罗马城某幢某室。你在什么地方?江苏第二师范学院,就是以前的教育学院百草园宾馆。他说,可以走新街口乘地铁一号线到南京南站下,转三号线跑两站路,到胜泰路,胜利的胜,泰州的泰。公交车站北就是百家湖花园。然后怎么找呢?小区的门楼跟欧洲城堡差不多。作家介绍就是生动。某幢某号。他重复一遍。末了,他说:“不好找!不方便就不要专门来喽。”他还透露,他太太卢老师生病住院,得每天去医院照看。我心想,一个快九十岁的老爷子,还能够去医院陪太太,了不起!我说,明天下午“会议结束”去看他。这个不确定的约定害得他第二天等了许久。事后我才知道。

次日。学习班上晚饭结束不到六点。和同事驾车去江宁。出发时打他住宅电话报告动态,她女儿在电话中说:“我爸去医院看我妈了,估计七点以后回来。”时间差正好,从百草园到百家湖约20公里。

七时许,我们到了凤章先生住处的单元门口。有个熟悉的老人的身影在一楼后阳台的窗口朝外张望,不知道他在后阳台注目了多久,我一看,就是凤章先生,他也许时时刻刻监视着窗外我的到来。我们的目光汇到一起。他走到进户门口迎我,劈头就要请我们吃饭。听得出,他是真心预备的。我们如实说已经用过餐,他反倒有点过意不去,好像他歉了我们什么似的。他说,下午等我到四点才去医院看老伴。我后悔昨天说话不周延,害得老人久等。他是饿着肚子等我们一起吃晚饭的。

这是一座上下两层的复式结构套间。我们被引到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坐定,他取杯子倒水。空杯子搁在一旁的茶几上,水没倒(估计是忘记了),被话题岔开了。耄耋老人话语缓慢,但思维清晰,回忆往事,丝丝缕缕,清清楚楚。

二、盐城缘分

凤章的老家在苏中京杭大运河畔的小纪镇。小纪镇古名小溪,后为纪念纪姓的艄公慈航义渡而更名小纪,其历史始于唐朝,距今已有一千四百余年。1930年2月4日凤章就出生在这个水乡古镇上。1937年侵华日军践踏到这座古镇,一把大火把小纪镇烧得一塌糊涂面目全非,凤章的祖父原是一镇之长,本有病缠身,遭此一劫,万念俱焚,一命归西。他的伯父和父亲草葬了祖父,用一条小船把家人带离故乡,到泰州谋生。伯父行中医,悬壶济世。父亲在大生轮船公司谋差,养家糊口。至此凤章与盐城结缘。

据《盐城县志》记载: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淮扬运河及里下河地区主要航道始行小轮船。是年冬,南通大达内河轮船公司在盐城丁店(今太平桥东)设轮船局。这是清末状元张謇实业的一块田地。20年后的1928年,大生轮船公司在盐城设立埠局。1929年江泰轮船公司在盐城设江泰轮船局。1930年太源轮船公司在盐城开展业务。时民间流行一句顺口溜:“要得快,跟江泰;要得发,跟大达;跟大生,不如奔。”凤章父亲供职的大生公司可见规模不大,船速不快,但也不要小看,它也是四大轮船公司之一。轮船业的兴盛对于盐城到泰州之间交通快捷不可低估。正因为有了便捷的客运航线,大大方便了盐泰之间的往来。上世纪四十年代,国立盐城中学一度在泰州办学,与盐泰水上交通似乎也有某种关联。凤章就是在泰州读的盐城中学。

镜头拉到1948年8月底。盐城全境解放。有句歌词:“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确实反映了解放区的精神风貌。10月,中共中央华中工委决定在原华中公学基础上组建华中大学。校址设在盐城。管文蔚兼任校长,董希白任教务长。次年1月,毕业于盐城中学的凤章入华中大学就读。1月10日补行的开学典礼,管文蔚专门从淮阴赶到盐城,在开学典礼上发表讲话。他说,华大的教育方针和培养目标,是培养既懂新民主主义理论和政策,又有好的思想作风并能掌握一门业务技术的人。通过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和党的方针政策,提高学员的理论水平和政策水平,树立革命人生观,为解放江南、接管新区做好思想上、政策上的准备。作为学员,华大给凤章发一套棉衣,一条二、三斤重的棉被。他和学员们睡在群众家用稻草铺成的地铺上。平时吃的是素食,只有星期天吃一次荤。每月的津贴费是一斤猪肉钱,合一元多华中币。华大的教学条件很差,既无课堂,也无课桌,凤章和学员们在一个破旧的大仓库里上课。学校给每人发一张小凳子,上课时就坐在小板凳上以膝盖当课桌做记录。条件虽然艰苦,学员们精神饱满,情绪高涨,为着理想在刻苦学习积累本领。随着渡江战役的临近,学员们提前毕业了。

凤章参加革命离开盐城后,隔年,他的父亲辗转从泰州到了盐城的航运单位。身份由私营大生轮船公司的雇员成为国营水运机构的后勤管理者。

三、渡江南下

凤章被分配在解放军两淮纵队文工团,4月随军南下,在江阴登陆。渡江的镜头我们在《渡江侦察记》等影片中早就刻下难忘的印象。凤章是渡江战役时的一位文化战士,时年20虚岁。登上长江对岸的黄田港,凤章想到宋代王安石巡视这里写下的诗作:“黄田港北水如天,万里风懎看贾船。海外珠犀常入市,人间鱼蟹不论钱。”不过,他无心也不可能在这里停留,随部队开往苏州,他成为军管会的一员,派在苏州文工团,身份是团员。收在《凤章文集》第一卷中有一张苏州解放时他拍的照片,一生戎装,配“军管”臂章,面带微笑,一派胜利者的舒朗。

1950年他开始文学创作,凤章说,他天天到工厂,与工人“三同”,积累了许多工人生活的素材。他把在苏州接触工人群众的故事以小说形式写出来,1951年1月7日在上海《解放日报》上发表小说《慰问袋》,在巴金、唐弢主编的《文艺新地》杂志(一九五一年五月号)发表小说《小淘》。后来由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他的小说单行本《第一批卖粮船》(1955)、《两个加油工》(1956)和作家出版社出版的单行本《六十五夜》(1958)、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了小说集《铁水长流》(1959)、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了小说集《传达》(1960)、作家出版社又出版了短篇小说集《彩霞万里》(1965)。

从1949年到苏州,直到1960年赴南京,他在苏州生活、工作了十一年。当时在苏州的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和江苏分会会员就八人:他和陆文夫(同期就读于华中大学并参加渡江战役)为专业作家,苏州“三老”周瘦鹃、范烟桥、程小青,以及刘开荣(女,江苏师院中文系主任、古典文学研究专家)、仲国鋆(革命回忆录《虞山长青》的作者)、杨柳(文艺理论家),人称“八仙”。根据省作协建议,他们八人建立了一个作家小组,范烟桥和凤章被推为正副组长。这也许就是苏州作协的雏形。“八仙”每月聚会一次,小坐亭榭,啜饮香茗,谈古论今,论诗评文,吟唱酬和,无拘无束,尽情尽兴,到饭点则品尝苏州各处美味佳肴,倒真有点神仙聚会的味道(见凤章《姑苏文坛忆旧》)。

四、悲喜1960

1960年对于凤章来说,他30壮岁,风华正茂,事业如日中天。他作为江苏青年作家代表出席了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第三次代表大会。

7月23日下午,他和所有代表心情激动地走进中南海,来到怀仁堂前的大草坪上。毛主席同党和国家领导人在这里亲切接见他们并与他们合影留念。他记得,这天,天特别蓝,特别爽,几段白云悠悠飘动,中南海显得平和、宁静、安详。绿茵茵的草坪上,搭有参加合影人员列队用的七层木架台阶。他在第七排,与很多代表一样,恨不得变身长臂罗汉,握一握领袖温暖的手。凤章在散文《回忆中南海合影》中写道:“毛主席在我们江苏代表团前停留的时间很长,我们饱览了毛主席亲切、温厚的音容笑貌。”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当凤章沉浸在会议的喜悦与陶醉在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接见的欣喜之时,他接到一个不幸的消息,父亲意外死亡。他嘱咐弟弟从淮阴赶到盐城处理。他开完会到盐城,父亲的后事已经料理结束。

他见了航运局党委书记。对腾跃西的死亡局里上下都感到意外,他是怎么想到用轻生的方法结束自己宝贵生命的?所有人都不解。

我跟轮船公司(前身即航运局)九十岁上下的两位老同志电话里采访。事情其实很简单。凤章的父亲腾跃西先生,高高瘦瘦的,人很和气,1960年处于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全国都在闹饥荒,毛主席喜爱吃的红烧肉一度都少上餐桌了,何况普通百姓呢?腾跃西那时在航运局行政科码头粮站负责全司水运职工的计划粮油供应,那时职工家人口多,粮食周转不过来的时候,就跟腾跃西预借,寅吃卯粮。跃西先生厚道善良,经不住一张张苦苦哀求的面孔,给水上职工借出了一些粮票。估计没有履行请示程序,如果请示当然也就“黄了”,或者腾跃西如果“聪明”一点知道自我保护的话就采取跟领导“请示”的办法,即使不同意也不能怪他不帮忙,或许为“借粮”恼人的事就搪塞过去了。可是这就不是腾跃西了。听说局里要查账,他一时慌了主张,不知经历了怎样复杂的心路较量,他把生命交给了奔腾的蟒蛇河。

凤章说,党委书记热情地接待了他,局里认为他父亲并没有什么问题,还把父亲评为先进工作者。这倒让凤章感动了,当然他更遗憾父亲的匆匆决定。凤章在苏州工作的时候,父亲从盐城去看过一次,多少年来,父子,江南江北各居一方,聚少离多。父亲没了,悲痛、失落、遗憾交集到一起。凤章跟我介绍这段往事的时候,完全是聊着家常,他的心田犹如流淌着的一条小溪,汩汩的涓涓的细细的,近九十年的人生,阅历颇丰,见识广泛,在亲人生与死的问题上他的理解是超然物外的。

也就是这一年,凤章被调进江苏省作协,成为专业作家。

五、如凤华章

凤章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笔耕不辍,是中国五十年代青年作家在文学的列车上始终坚守并赋有成就的为数不多者。他的创作成就值得推崇和展示。我曾经两次到南京图书馆江苏作家馆翻阅有关凤章的文章,阅读相关资料。他的多部作品与艾煊、毕飞宇、陈辽等摆放在“名家杰作”专栏。

评论家陈辽认为,凤章半个多世纪以来创作之所以保持长盛不衰,其原因:一是与时代共进但又和时代前进中的主流拉开距离,保持独特的创作个性;二是给老百姓画像,帮老百姓说话,为老百姓请命;三是凤章不只在作品的思想性、真实性上下功夫,而且同时在艺术上花力气。(《凤章文集?序》)

凤章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创作中,十分重视作品的构思。特别注意对主题思想的提炼和深化,情节结构的设计和安排,对人物形象的典型化和塑造却用力不足。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后的创作中,凤章在艺术构思上,把人物形象、主题思想、细节真实、情节结构视为整体,因此,他的作品既显得艺术构思巧妙,又塑造了一系列人物形象。

从我有限的经验观照,凤章无论是小说、散文、报告文学,引起读者阅读兴趣乐此不疲的秘诀,在于读着真实可亲,人物活灵活现,笔如行云流水,充满了自然的美,绝不矫揉造作无病呻吟。你会跟着他的文思,游走在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的喜怒哀乐和悲欢离合之中。评论家认为凤章的散文及其报告文学在他的文学创作中尤其独特。

凤章在《要把人物写活》一文中谈到:“写一篇小说,我总是把很大的力气花在人物塑造上。”“编个故事比较容易,要把人物写活却很难,塑造一个具有时代特征的典型人物则更难。”“人是很复杂的。来自生活、经过作者塑造的文学作品里的人物,也应当是复杂的。英雄人物除了他光辉的一面外,可能还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和弱点;反面人物、落后人物身上,除了黑的、丑的一面,也有某些明亮的好的东西存在。一个作家应当让人物把自己的灵魂向读者赤裸裸地敞开。如果硬行把人物的某个方面遮盖起来,或者补贴一些其他什么东西,那是不大可能把人物写活的。”

这些经验之谈,凤章在自己的作品里随处可见。以他的报告文学集《风流岛国》为例,凤章的这本写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旅日文集,虽然三十多年过去了,如今再读,依然不厌,我感到,真实的力量、语言的优美和人物的丰满再过若干年还会赢得读者的青睐。我读过这本集子,文中走出的人物,还历历在目。如:文雅、娴静,见人总是微微的笑,烹调手艺胜过日本大饭店厨师、家中收拾得充满文化气息、精于茶道花道、心慧手巧、多才多艺的全能的日本家庭主妇“寺田和子”(《寺田和子,全能的日本主妇》);水户市郊经营小饭店的凶狠、虚伪、对待一对中国父子雇员十分刻薄的日本老板(《几个为生活拼搏的中国人》);倡导人人平等、一生写过一百多部作品、八十三岁依然保持创作激情、自称“农民的女儿”的作家住井老人(《抱朴舍的住井老人》);嗜酒如命、高谈阔论、直来直去、愤世嫉俗的市井先生(《祝他成为酒仙》)……

凤章的创作成果是丰硕的。他的主要作品有:小说集《彩霞万里》、《换脑人》、《不会忘却的山歌》、《传达》、《铁水长流》等;散文集《山坞的早晨》、《蔷薇河风情》等;报告文学集《彩色时代札记》、《风流岛国》等;长篇报告文学《张家港人》等;小说单行本《六十五夜》、《两个加油工》等。另有《凤章文集》四卷。

小说集《彩霞万里》由日本作家上野稔译为日文在日本出版,并被日本全国图书馆协议会评为优秀外国文学读物,小说《为革新者画像》、《家庭小夜曲》、散文《小港桥畔》分别被译为英、法、日文。凤章的作品,多次全国获奖。如报告文学《路的呼喊》获第二届全国优秀报告文学奖;《法兮归来》获第四届全国优秀报告文学奖;《张家港人》获第十届中国图书奖等。他的小说、报告文学、散文还被分别收录在《中国新文艺大系》和《中国新文学大系》这两套文学工程大系中。进入新世纪,年逾古稀的凤章还以长篇小说《公道》问世,被文坛所称道。

尾声

出于“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好奇心,我冒昧地问凤章先生,现在还动笔吗?他说:“老伴身体不好,现在我没有时间写。”在照料夫人与创作的选择上,他选择了前者。这是老人本真的一面,人性的一面。

与凤章的交谈是温暖的,也是清凉的。虽不失淡淡的忧伤,但更多的是历史细节的回眸。他参加革命的过程并不曲折。他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的前夜走上革命征程的,他的人生总体上也是风顺的。即使遇到曲折往往逢凶化吉,贵人相助,吉人天相。虽然“文革”中他也遭遇了家破人亡(陈辽语),但他作为一个从革命者起点的中国作家,他的家国情怀丰润了他的精神源流,始终指引他描绘大写的人生,成就不凡的意义!

作者简介:

贾秀全,男,汉族,江苏盐城人,研究员级高级政工师、正高级经济师。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江苏省盐城市作协会员、市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自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1984年始发表编史论文,有通讯、散文等作品散见于国家和地方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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