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连载】一个小妖的西游记（85-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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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金刚琢
小妖说门口有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在叫阵，说要找他师父。青牛一听就来精神了，说来得正好，正想试试自己的身手。小妖们也一个个精神抖擞，随青牛出战。青牛手持一柄丈二点钢枪，下令说：“进前者赏，退后者诛！”这妖兵们的整齐阵势，我在任何一个战场都没见过，包括花果山在内。
一阵唇枪舌剑之后，双方开始真刀真枪较量，青牛和大王激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这一路我看过来，大王本事并不是太强，但就肉搏一项却少有敌手，有的妖怪勉强和大王打成平手，也会因为体力不支而落败。眼下这大青牛却是枪法不乱精神振奋。
青牛一声令下，小妖们往前把大王围在中间，大王使一条金箍棒，前迎后架，东挡西除，不想那群小妖只进不退，毫无怯意。大王看到这场景，便将金箍棒变作千万条，好似飞蛇走蟒，劈头盖脸朝众小妖打去。小妖们招架不住，大青牛却好像早有准备，一声冷笑说：“看手段！”然后取出亮灼灼白森森的圈子，望空抛起，喊一声“着”，那千万条金箍棒又变作一条，并被圈子收走。大王见兵器没了，一时慌了手脚，小妖们正要上前去抓大王，青牛却说：“回洞！”
“金刚琢好厉害啊！”回洞之后，我忍不住说道。
“那是自然，这宝贝是一宝克百宝，管他什么东西，我都能收了它！”
“那人呢？可以抓人吗？”
“你说呢？老君的紫金红葫芦和羊脂玉净瓶都可以抓人，这宝贝可是那两件宝贝的祖宗！”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抓了大王？”
“我为什么要抓他？”
“所以你是故意放了他的对吧？”
“抓了他，谁去找救兵啊？再说了，这宝贝太厉害，还是少点人知道它的用途为好。你看当年，老君用这金刚琢当石头用，拿去砸你家大王。”
“救兵会是谁啊？”
“我管他来的是谁，是谁我都不怕！”
救兵很快就来了，来的是李天王父子率领的众部天兵。我好久没有看到这些天兵了，就变个飞虫来到他们附近，正好听到大王在和哪吒说话：“刚在天庭，我说我当年大闹天宫时，十万天兵布下天罗地网，但除了二郎神没有一个能跟我打的，所以这天上将不如我的多。现在这怪物比我厉害，玉帝却还是派这些天兵来，咱打得过吗？”
哪吒还算比较客气：“大圣别急，一会儿我就去会会这个妖怪。”
大王又接着问：“刚才我说这话的时候，天师许旌阳说'此一时彼一时’，他说的我没明白，什么意思啊？”
这次哪吒没有说话，径直落下云头来到金兜洞前。我想哪吒是不想说话吧！五百多年过去了，大王你真的没有想明白当年大闹天宫是怎么回事吗？天师许旌阳都差点直接告诉你了，你还不明白？或者大王其实心里明白，却不想承认，因为大闹天宫就是他从石头里蹦出来后最辉煌的战绩。
青牛出来看到哪吒，就直接叫哪吒名字，他当然是认识哪吒的，并且毫不避讳。两人开打后不久，我就听到大王在远处喊：“雷公何在？”我抬头一看，云里还躲着两个雷公，准备偷袭青牛呢！
不过雷公还没动手，哪吒先出手了，他将身一变，变作三头六臂，手持六般兵器，分别是砍妖剑、斩妖刀、缚妖索、降魔杵、绣球、火轮儿来打青牛。不想这招青牛也会，他也变成三头六臂，拿三柄长枪。看到青牛也会三头六臂，哪吒使出了另外一招，将六般兵器抛起，大叫一声：“变！”一变十，十变百，百变千，千变万，成千上万的兵器如暴风骤雨打向青牛。却听见一声“着”，天空中所有的兵器瞬间都不见了，只看到青牛拿着一个白森森的圈子。
两个雷公看到这场景，感叹说幸亏自己没出手，要不然放雷的法器也得被收走。哪吒落荒而逃，青牛并不追赶，得胜回洞。
八十六、水火无情
打不过的时候大王一般会有两个选择，一是使手段，比如偷；二是搬救兵。现在搬救兵失败了一次，不知道大王是使手段呢还是继续搬救兵。
小妖又来急报，说那孙悟空又来了，又带着救兵。我变化后跟青牛一起出洞，看到这次跟着大王一起来的居然是托塔李天王本人，只不过他并没有拿塔，而是拿了一把刀。好像前面哪吒兵器被收之前，李天王还是拿着塔的，这会儿怎么就不拿了呢？我一直以为那个塔是个克敌的宝贝，还想见识下宝塔的威力呢。
李天王问青牛是否认识他，青牛说：“李天王，你是不是来给你宝贝儿子报仇，讨要兵器啊？”这大青牛真是一点都不低调，他这么把天庭的人一个个叫出名字来，也不怕别人怀疑他的来历？李天王持刀，青牛挺枪，又是一场恶战。没想到这李天王还挺能打的！双方僵持不下，青牛又拿出金刚琢，李天王见势不妙转身就跑。此时云头红光漫天，火龙火马火鸦火鼠呼啸而来，还有漫山遍野的火枪、火刀、火弓、火箭。原来是火德星君率领火部众神前来支援，看这架势，是要把整座金兜山给烧化了呀。
我赶紧念避火诀，大青牛倒是从容不迫，他不紧不慢地抛出金刚琢，一瞬间就把全部火器统统收走。然后也不管落荒而逃的火部众神，更不追李天王，直接就回去了。
没过多久，大王又来了，还是带着救兵。这次来的是水德星君率领的水部众神，四海龙王、各路河神水伯都来了。看来这次是要放水淹了金兜洞。
放水之前，李天王跟大王说，天蓬元帅和卷帘大将都熟悉水性，但水灌入洞中淹死你师父可怎么办？水可不长眼啊！大王说没事，我自有办法救师父。然后大王又对水德星君说，我去叫阵喊开洞门，你们就灌水，把妖怪全部淹死，那唐僧死了也没事，我去捞他尸体再救活。原来大王说的自有办法，就是淹死唐僧后再把他救活，这让我这个一心要唐僧死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众水神开始施法，眼看着水就要灌进金兜洞，青牛却将金刚琢往空中一扔，这次什么也没收，但水却改道了，哪里都流，偏偏绕开金兜洞的前门跟后门。
四野都是水，田地都被淹没了，大王终于发现情况不妙，让各水神赶紧收水，不想这群神仙说自己只会放水，不会收水。大王应该是又急又气，赤手空拳到洞口叫阵，青牛也是真英雄，他看到大王没兵器，就把钢枪丢给小妖，说空手跟大王打。双方你来我往，又是难解难分。李天王和火德星君连连叫好，那两个雷公和哪吒却向前准备去帮忙。众小妖看到这场面，抢先冲上前，刀枪剑戟一起上，大王没有兵器，就拔了一把毫毛，变出几十个孙悟空，对着青牛一拥而上，抱腿扯腰抓眼拔毛。这让青牛都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不过还好，他很快恢复冷静，又拿出圈子，把这几十根毫毛都收走。
大王再次败逃，青牛继续任他逃走。青牛待要回洞之时，看到山下水势太凶，又抛起金刚琢，竟然连水也收了。还有什么是这宝贝不能收的吗？
八十七、老本行
大王找了好几次救兵，却都以惨败而告终。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他现在该使手段了。我把这事告诉青牛，青牛却毫不在乎，只说：“让这猴子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
夜幕降临，大概是因为连续打胜仗，金兜洞里歌舞升平。青牛有些喝多了，连巡哨的小妖都有些懈怠。突然，小妖丛中一个獾头精一跃而起，拿起大王的金箍棒就开打。果然大王潜了进来，并偷回了自己的金箍棒。要说偷，大王可是独树一帜，想当年偷蟠桃、偷仙酒、偷金丹，取经后还偷人参果、偷银角大王的葫芦、偷三清观贡品等。
大王挥舞金箍棒，一路打了出去，放倒好几个小妖。青牛也不阻拦，眼睁睁看着大王扬长而去。看到大王走远了，青牛好像如梦方醒，开始点齐兵将说要杀出去追孙悟空。我轻声问他：“刚才孙悟空就在洞里，你不抓他，现在却要去追？”
青牛笑了笑，用更轻的声音跟我说：“万一真抓住了怎么办？”说完率领群妖冲出洞府，声势浩大，却是慢慢悠悠。大王举棒来战，青牛和大王这次足足打了三个时辰，依然难分高下。不过这次倒是青牛有点示弱了，他说天色已晚不打了，然后虚晃一枪回洞关门。
“大青牛！你给我讲清楚，为什么你不用圈子呀？为什么你打了一半逃跑了呀？”
“因为天黑了呀！”
“天黑你都怕啊？”
“我怕错过天黑，那猴子不来偷了！”
“你是想着他晚上再来偷？那为什么不用圈子再收了他的金箍棒？”
“我怕没金箍棒他不敢进来。”说到这里，被我逼问的青牛居然有点委屈。
后来发生的事全被青牛猜中了。大王果然半夜再度光临金兜洞，这次他的野心更大，可不仅仅想着拿回被青牛收走的各路神仙兵器法宝，他还想偷金刚琢。
青牛的圈子套在胳膊上，看着像睡着了，我却知道他肯定是装的，所以我就在不远处看看。大王变了个大跳蚤钻进被子去咬青牛的胳膊，青牛翻来覆去，却始终胳膊弯曲且不离身体。还看似迷迷糊糊地起来，骂骂咧咧说小妖没给他把被子弄干净，然后又接着睡下。大王没办法，就转到后面去偷别的兵器法宝，连同那把毫毛都拿了回去，还在洞里放了一把火。
因为山洞里本就有火德星君和火部众神的诸多火器，所以当火被点燃的时候，一下子就蔓延开了，很多小妖命丧火海。青牛“醒来”后，用金刚琢轻松灭火，但清点小妖，居然死伤过半，洞里只剩下百来个妖兵。
这次我是真不高兴了，我支开小妖们，然后质问青牛：“你明明就是假睡，为什么要放任孙悟空放火？明明灭火就是你举手之事，为什么要等这么久？”
“不这样，那猴子不相信啊！”
“为什么要他相信？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我要他绝望！最容易让人绝望的，就是看到一丝希望后，又眼睁睁看着希望被掐死。”
“所以下一战你要好好收拾孙悟空和他的救兵了吗？”
“对，让他们都绝望！这样才能引出我要找的人。”
“我不管你要找谁！这么多小妖的命，不是命吗？”
“为达成目的，死几个小妖算什么？”
听到这句，我彻底生气了：“我也是小妖啊！我不小心被火烧死怎么办？”说完我眼睛泛酸，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你会避火诀啊！那天我看到你施展的。我怎么会让你死啊？”青牛的回答一本正经。
看到大青牛憨憨的样子，我哭笑不得，已经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发火了：“可是这么多小妖，他们就该死吗？”
“这也没办法，妖本就活在三界的底层，死几个是难免的……”
我不说话了，因为我突然想起来被我间接害死的白骨夫人，为了我自己的目的，我也可以牺牲别人，现在我凭什么去指责大青牛。
八十八、大人物
天亮了，大王又来叫阵了，后面站着李天王父子及手下天兵、火德星君和火部众神、水德星君和水部诸神、雷公。青牛单独对战大王，正在僵持不下时，李天王等各路神仙都拿出兵器法宝准备偷袭青牛，远处观战的我差点叫出声来。不想青牛早有准备，金刚琢飞到空中，把大王的金箍棒、哪吒的六件神兵、李天王的刀等等全部收走。然后，站在洞口大声嚷嚷：“回府准备宰唐僧吃肉，大家一起长生不老！”说完回到洞府，关闭洞门。
“你刚才说要吃唐僧，是说给孙悟空听的吧？”
“当然！我就等着他快去找那个大人物。吃唐僧肉这事能不能长生不老，别人可能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啊？”
听到这话，我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现在这个说法早就被三界普遍认同了，在通天河里，东海来的鳜鱼婆也在跟金鱼精说这事，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问了：“西天路上的妖怪听信这传言也正常，为什么这东海来的鳜鱼婆也会说这事呀？他们也相信吗？”
青牛想了想，说了一句以前金角和银角说过的话：“很多人并不相信吃唐僧肉可以长生，但是传播这句话却能给他们带来好处。”
“鳜鱼婆说这事，有什么好处啊？”
“鳜鱼依附于龙族，那小白龙可是龙族的希望。”
“唐僧肉跟小白龙有什么关系啊？”
“哈哈哈哈，因为龙肉是个好东西！如果没有唐僧肉打掩护，说不定西天群妖就盯着小白龙了。”
这个理由看似荒谬，却又无懈可击。
大王又来叫战了，小妖说这次孙悟空带来了十八个和尚。青牛走出金兜洞，我在不远处偷偷看着。这是我看到的金兜山所有战斗中最快分出胜负的一场，青牛和大王空手搏斗，那十八个和尚从空中撒下白茫茫昏漠漠遮天蔽日的飞砂。我以为这飞砂有杀伤力，不想只是把青牛陷住，青牛把金刚琢往空中一抛，所有的飞砂都被吸走。大王最新请来的救兵，竟如此不堪一击？
青牛回到洞中，神情复杂，并不言语。我问他：“往常打了胜仗，你总是要喝酒庆贺的。今天轻松得胜归来却看你精神萎靡，怎么回事啊？你不是一直在等那个大人物的吗？”
“他来了！”
“啊？就那十八个和尚？他们这么弱，也算大人物？”
“那是西天十八罗汉。”
我似懂非懂，于是索性直接问：“十八罗汉就是如来弟子，所以你要等的大人物，就是如来吗？”
青牛点点头，说：“我想是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可是他没来呀！”
“他们今天洒下的东西叫金丹砂，十八粒金丹砂，比十八座金山还要贵重。那个大人物确实没有出现，但这十八粒金丹砂来了，就表示他来了……老君跟我说，不管来的是谁，都不用客气，但如果来的人客气，我就要收手了。”
“所以老君要的是金丹砂？”
“老君要的是态度。现在态度已经到了，老君也差不多该到了。他老惦记你，你到我角里，到时候一起回天庭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