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园‖夏俊青:遗梦赤松亭(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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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清冷的冬日,太阳依旧明艳,而我只能透过杂草、枯藤和残枝的缝隙,来探访古老而神秘的赤松亭。这个在南县历史最悠久、传说最神奇、人文底蕴最深厚的景观,已经湮没在苍凉的烟霾之中,仿佛销声匿迹了几个世纪。数十年无人问津的古迹,竟然找不到寻幽探密的小径,宛若一个虚幻迷离的碎梦。
神仙何处望归程?断壁残垣瓦飘零。远眺萧城浮旧梦,夕阳西去赤松亭。赤松亭真的早已日薄西山了,不由让人联想起“冯唐易老,李广难封”的词句。人犹如此,亭何以堪?走近而观,只见赤松亭处在破烂不堪的木棚和杂乱无章的旧房围峙之中,周遭遍布枯黄的野草,这里一丛那儿一簇,在风里瑟瑟发抖。歪斜低矮的灌木上,爬着凌乱的藤蔓,晃晃悠悠,摇摇欲坠。几棵快要脱光叶子的树木,如残兵败将,东倒西歪,无序而略显灰褐色的枝丫,却张牙舞爪、耀武扬威地伸向亭顶残余的瓦片,无形地压迫着支离破碎的赤松亭。亭基不知泡在污泥浊水中多少年了,仿佛能听到传说中的金鸭婆在底下揪鸣呜咽。只有从那斑驳的青砖、黝黑的瓦片和几根光秃却坚忍不腐的檐牙梁木,或能猜测出当年赤松亭的些许秀美风华之外,一切宛如破庙幽魂,惨不忍睹。远远望去,则只见林暗风惊,残烟渺渺,落木无边,凄惶之气、时空之幻若沉若浮。
这就是堪称“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钩心斗角、蜂房水涡”的佛道圣地么?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我们只能在传说中和历史记载及典籍里,在南县文人雅士卜乾昌、涂光明、涂世辉、彭佑民等人的考究中,去触摸赤松亭久远的仙灵之气和精魄之谜了。
早在远古时期,燕山山脉发生断裂沉落,洞庭湖盆地形成之时,南县已有一些低矮的丘陵,今散布境内的宋田山、太阳山、明山、寄山等,皆为长期剥蚀残留的部分。第四纪初,整个洞庭湖区剧烈沉陷,湖水猛增,县境沦为水域。之后华容隆起处逐渐沉降,加上长江水域改道,洪水携带泥沙南泄,将原属洞庭湖的一部分水域形成了赤沙湖,宋田山、太阳山、明山、寄山等地形成孤岛,位于宋田山的赤沙岛便是因紧靠赤沙湖而得名。直至清咸丰年间藕池江堤溃决,江水南灌,才淤积成洲,有人也认为这是“南洲”之名的由来。而南洲最初淤积之地就是紧依赤沙岛(赤沙城)等高地,形成集镇。再经几十年淤积,南县境地乃见雏形。所以,说赤沙岛是南洲形成的最重要源头也绝不为过。
在久远的年代里,南县境内的赤沙岛等几处高丘,一直有人类的活动。据说赤沙湖的名称最晚可追溯至汉代,三国时王粲就有诗云:“悠悠澹澧水,下会赤沙湖。”赤沙路(现已改名为南华路)就是根据赤沙湖而得名。赤沙湖的中心位置就在南洲,是南县的发祥地。而赤松亭本是一座道观,最晚应该建于清朝。但依据南北朝以来许多文人墨客的诗词及有关记载,赤松亭应该很早就建成了,只是可能因故损毁而不断被重修重建乃至扩建,直至清代晚期。至于传说赤松亭是随水飘来,乃因上古仙人赤松子神功使然,其年代自然更是遥不可考了。碧水清流,问此亭何处飘来;浮云远渡,叹彼岸几时归化。若是张良随赤松子到此修道,应该早入仙界了吧?
据说,很久以前的赤松亭犹如仙境,四周湖光水色,花木丛生,美不胜收。有堤有桥,有主殿,有洞庭宫、忠烈祠、观音殿、诵经堂、丹房、枕流阁、望秋亭等,仅看主殿亭门两旁的对联——“沧海竟桑田,听社鼓衙箫,此会已成花世界;楼台依水面,看风帆沙鸟,谁人不道古神仙。”便可猜想其精雅秀美,真是如入芝兰,如登春台。
今古对比,着实让人感慨嗟叹:亭台已改世人非,老叶遮颜风劲吹。苦立寒洼无数载,洞庭波浪几时回?生命之道,来于苍茫,归于苍茫。蛟龙未遇,潜于鱼鳖之间。生动的笑消隐于孤独,一种坚贞默默守候在冥冥之中,被褐怀玉,不急不躁,不泣不悲,从未宠辱若惊。和其光、同其尘,大象无形,听由天地循环,周而复始。这岂不正是“佛”之上乘、“道”之精义么?
然而,我们却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从某种意义来说,赤松亭开启了一扇南县人最现实的寻根问祖、寻经问道的重要窗口,也开启了一扇探究南县起源和发展的方便之门,是我们这片热土在过去与现在的一个联结点,负载着我们人文历史的许多传承和血肉联系,虽然赤松亭已经像一个隐退于历史中的迷梦,并出现了断层。在人类从蛮荒走向繁荣的过程中,不断地发现文明、创造文明、交流文明和推进文明,应该是实现这个过程的必由之道。每个地域或大或小地实践和传承着各种文明,比如神农,比如黄帝,比如诸子百家。因为这些文明是古往今来的人民勇于生存敢于前行的必备信仰和指针,更是灵魂不可或缺的慰藉和依靠。看一个民族乃至一个地域的自信心、生命力和创造力的表现,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是看其对待本土文化以及外来文化的态度,是拒绝的,还是接受、传承并开发的。一种文明的衰落,必然意味着许多灵魂的失守和侵蚀。赤松亭便承载着南县这方地域的一种文明,是佛道之精要与景观之秀雅的完美结合,我们有责任将其唤醒、延伸和发扬光大。例如当今的教育,最大的危机首先在于其功利性,其次在于其形式化。我以为一个受到高度重视的文化遗迹,可以胜过成千上万家长和教师苦口婆心的教化,如德昌公园,如厂窖纪念馆。这也刚好印证了“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和“道法自然”之理。我梦想着赤松亭也能如此。
赤沙湖消失了,但沱江还在,赤松亭还在,留下的文化遗篇也在。幸运的是,县委、县政府及许多有识之士,高度支持和重视赤松亭的重建工作,旧址周边的房子已开始拆迁。高规格和科学合理且尽量合乎原貌的规划与建设,不仅有利于保护环境、发展全域旅游和建设美丽乡村美丽城镇,更将让赤松亭在道教文化传承和发展上大放异彩。百年孤独之后的赤松亭,终于依稀看到了新的希望和再也不会遗落的梦之华章,也依稀看到了远近文人墨客、修道之士、游客接踵而来,依稀看到了赤松仙子驾祥云翩翩而来……
【上图为重建赤松亭规划鸟瞰全景图,只想知道规划何时可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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