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眉瞪眼说人生

这么早起来，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夜里做梦，梦见的好事越来越少，都是些让人费解的事。有次梦见杀了人，被警方追捕，亡命天涯，一直跑，一直跑，心惊胆战的，后面被枪指着，醒后一身冷汗，也不知所以然。

昨天坐了几个小时火车，车窗外，关中平原凝霜含露，箫条空旷，生机退去，田野间冷清了许多。车内，每人抱了一部手机，各自目不转晴，什也不理谁。我每天包了一元的流量，时常耽心超了，只是偶而看着朋友圈，如果有喜欢的诗人作品，才打开浏览。那些卖壮阳药，补肾丸，东方内裤，电磁胸罩的，黑名单里关进去一些，但过上几日又冒了出来，让人生厌，似乎地球上的男人都有毛病。有个女的，抱个孩子，孩子哭闹，乱抓，她忽地就扯开白花花的胸襟，把奶递将上去，把人打了个措手不急，避让总得有个反应时间吧。侧面坐一男士，一直在看一本厚厚的书，聚精会神，好几十分钟不分一次神，让我羡慕。猜想，一定是本《当代》或《诗刊》，或小说，散文。他去上厕所的当儿，我趁机把书拿过来，寻思瞅空过一下瘾，不料书全是各种符号和方程式，好像是生物，化学类读物，遂悻悻放回去，这人要么是医生，要么是大学教师，决对不是杀猪翻肠子干粗活的。蒲城上来一美女，粉面皓齿，顾盼生情，穿的皮裤，蹬的皮靴，腰肢扭扭捏捏。趁老婆不注意，偷瞄了几眼，但也不敢太放肆，就当钻空子，加了个班呗。过了几站她下车了，搞的人心里空落落的，像被霜杀过。男人都看见别人的老婆好，这是通病，其实那种花瓶式的女人过光景肯定欠妥，理想主义罢了。上了火车，就身不由己，如入牢笼，推销东西的工作人员一轮一轮轰炸，不胜其扰。裤带，奶糖，指甲刀，牙刷，似乎排好了次序，你刚离场他登场，从不消停。有的声如洪钟，震的耳膜疼，有的唾星飞溅，如大雨倾盆，有的声嘶力竭，似乎你不买就不仁道，是抠门，啬皮或不谙人情世故。美丽可人的服务小姐已少见了，听说只有动车上有。唉，那车票贵么，咱这文人书生还是省省吧。话说回来，前些年从延安坐动车去西安，一瞒害不下地铁咋坐，慌慌乱乱出了站口，大街上只有风吹，人烟稀少，找了半天找不见公交站台，连出租都不见，胡乱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搭上一辆出租，问去城内咋走，他说这会了，不打表，五十。我说师傅，我从延安坐火车才五十几么，他说不坐算了，就这还是同情价，无奈就顺从了。最近学会坐地铁了，觉得方便的很，像地道战，程序琐繁，但节约时间。转瞬的发展，日新月异，我也该适应，写诗把人都写憨了，呆若木鸡，笨的出奇。

还好，这两年最大的收获是活清醒了些，经历过起落，就无师自通。二十几年经营起的广厦万间一夜分崩离析，原来自己生活中掺入那么多虚假，浮华！有些人你在职时，天天找你，约你歌舞升平，当你离职，他街上见了都躲你，像避瘟神。人走茶凉，这句话我从来没重视过，但当下却认识深刻，感激我们的老先人，老祖宗，将这些人生信条留下来，金玉良言啊。人是最复杂的动物，人和人关系最不可预期，人非圣贤，但也比不上一只麻雀单纯无私。说实在的，后怕，这其中五味陈杂，有时令人慌恐。什么是人，什么是朋友，什么是圈子?这些改变纯粹是由现实决定的，现在好多了，活的简单了，人际清晰了，有大把的时间读书写作，反而是如获重生。时间带不走的，还在心里，我会好好珍惜，至死不渝。

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夹个更年期（老婆），这是人过四十后的情景。突然间有了压力，有了失眠。大丈夫肩上担责，心须有所敬畏么，有苦无处诉说，药丸一般咽下。想着想着，也自惭形秽，内疚，这些年欠了大大一笔，咱诗人是也，写那些赚不了钱，注定穷。听说那些网络小说写手收入不菲，也动了些心思去跟随，但诗一直缠绕，像旧情人拿到了证据，威胁着让就范，让人苦闷。

人生这一段路，再艰难也得走。心情失落时看看天空，草木万物，让胸怀一下子辽阔。原先苦闷时可以以酒消忧，可是自从检查出酒精肝，已不敢太放任。我还不能死，起码不能太早，我还有太多的义务没尽，如果匆匆忙忙去见上帝，会被质问的，拷打，到那个时侯，羞愧难当，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