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不代表没有回忆
青藏线上的军人具有“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和特别能战斗”的三个特别精神。关注“青藏线老兵之家”分享我们曾经在军营中工作、学习、生活的一些回忆和我们今天与明天的成长经历。。。
离开,不代表没有回忆
作者:刘志辉
虽然我曾无奈地离开了青藏线,虽然我曾失落地离开了青藏线,但二十年的青藏线生活,使这段刻骨铭心的经历永远地镌刻在我生命的记忆之中。
人的一生总会经历许许多多的事情,但能够记忆犹深的只会是一两件,哪怕是那种年轻时头脑冲动的“英雄壮举”,如果缺少了这些,那会是一种不完整的人生。人的一生也总会结交很多很多的人,但能够意气相投的只会是一两人,哪怕是那种一遇到就一醉方休的酒肉朋友,如果缺少了这些,那会是一种缺少精彩的人生。正是在这片充满原始、神秘、神圣的青藏高原上,我所经历的,恰恰成就了我人生中最年轻、最辉煌的一段精彩回忆。
那是骄阳四射的戈壁沙漠,四周腾起如流水般却又丝毫没有一丝凉爽的热浪,坐在能烫熟鸡蛋的沙地上,跨上蒸笼般的老解放驾驶室,你能感受到那种只有在桑拿浴室才能体会到的大汗淋漓,但没有一点享受的感觉,只有的是难奈和忍受。正是这样,在那样的环境里,我们既练就了驾驭铁马的技术,又练成了耐高温的铁屁股和铁脚板。更有那“左拿脸盆转方向、右抓树棍练挂档、脚踩砖头找配合,闭着眼睛想情况”的认真,有那偷着喝个酒、跳个舞、翻个金花的胆气,还有那这家摘个杏、那家摸个瓜的糗事,和沙尘暴里追帽子、七里镇路上打口哨、被窝里面讲段子的笑谈,这些却构成了学车时的幕幕场景,有欢乐、有苦累、有幸福,也有烦闷。多彩的夏季和回忆伴随了我很多年,久久在梦里回荡。
驾驶者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老解放车行走在被号称世界屋脊的天路上,自豪着,但也被飘飘然然又脑袋如撕裂般疼痛的高原反应折磨着,既有着蓝天白云雪山的美景相伴,也有搬运水泥面粉的劳累和被涂得灰头垢面的囧相,既有六月雪里穿梭雪山冰河的浪漫,更有汽车抛锚在冰天雪地里手拿工具被粘去一块肉皮的钻心的痛。记得那时,吃饭都是一种项硬任务,忍着缺氧带来的头痛和难受,拿着那种扔在墙上都粘着不掉落的馒头,闭着眼睛硬往下咽,吃完两个馒头才算完成任务,否则就会被点名批评,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吃饭也是一种痛苦。记得那时,摇车是每天早晨的一项必须任务,因为天冷,要先用摇把不停地摇转,带动发动机曲轴机油润滑以后,才打开点火开关,再把车摇着,由于高原反应,车辆点火推迟,经常会反火,稍不注意摇把就会反转打伤手臂,那时因为身体好,队里那台车摇不着就找我,成了我的一种荣幸。记那时开车行走青藏线被谑称为“穿袄、过桥、吃面条”的“三大舒服”,这估计永远也不会被曾经没到过青藏线的人所理解;记得那时还用胶鞋换过虫草,而且保证货真价实;也到过寺庙烧香拜佛,只为享受那一种片刻宁静;看过路边一步三叩头的虔诚的藏民,被为了信仰的那一种执着而感动。尽管这些经历都已经成为了过去,但这些回忆却永远难以抹去。
都说青藏线的人重感情,其实青藏线的人的的确确重感情,这是因为在那种艰苦的环境中彼此建立的一种超出友情的特殊真感情,是经过风与雪、生与死、血与火考验的深厚情谊,是那种从战争年代传承下来能够生死与共的真挚感情。曾经的这种感情因为相遇而留下了太多的感人、感怀和感念。曾记否,车辆抛锚,战友会留下来陪你度过寒冷、缺氧、孤寂的高原夜晚,哪怕是一夜的香烟为伴;战友的属来队,会天天厚着脸皮到家里蹭饭,还逢人就说我战友家属来队了;过节的夜晚,回不了家的你会有一大帮同样回不了家的战友陪你在空旷的大操场,一包花生米,两瓶二锅头,能聊上大半夜;你有难事愁事急事或喜事时,战友们都会给你出主意想办法、为你出手相助、与你同喜同乐悲;尽管有时也会因为一些小事吵得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但过后在一声尴尬的憨笑之后仍会一如既往与你和好如初。尽管现在的那种情谊因社会风气的影响发生了一点点变质,真挚的中间夹杂了不少铜臭味道,充斥了些许的尔虞我诈、相互利用,但延续下来的这种战友感情会永远继续下去,特别是在青藏线这种特殊的环境下建立的战友深情,会依旧得到传承和延续,但需要更多的青藏线人来经营和呵护。永远不会忘记,我曾经并肩战斗的战友。
生命因为记忆而精彩,记忆会随着岁月而流失。青藏线的回忆必将成为过去,但精彩的瞬间将会永远铭记,因为我曾经是青藏线人,一个离开青藏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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