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升|一把米（短篇小说）

一把米（短篇小说）

文|杨东升

“咚咚咚、”三子娘听到有人来敲门了。

老人心想，“谁这么早敲门来了，莫非是儿子、女儿她们？”她思想着走过开门去。

一个中年妇女，她说

“我不进您屋子里了，”

从口音中得知，见她罩了块头巾，两个脸颊毛绒绒的，老人马上认出来，这是矿上一起住过的胜利妈。胜利妈手里提了一小袋东西：

“这是点俺媳妇儿给买的米，是小米，”接着又喘着气“多时了，旧了，俺嫌它有几个小虫子，您转给三子去喂鸡子。”

三子娘听清楚了，胜利妈执意要立即转回去，三子娘和来看望她的老家来的大儿子叙起了一段段往事。

胜利娘刚刚办了退休。她是矿工会俱乐部的一名普通女工，会画幻灯片，还会写些美术字，是矿上的老放映员。她丈夫下井，是一名默默无闻的背灯矿工，好像是哪个队上的一名班长。老头子文化低，他们俩口子就让儿子和闺女多念书。大女儿工学院毕业，又回到父母的矿里，丈夫也是矿上技术员。两个儿子念初、高中那几年，正赶上矿上转型改制，企业裁员下岗工人多，工资收入少了，企业效益还没有恢复起。老汉仍下井，胜利娘为供三个孩儿读书，她毅然脱去工作服，穿起破烂衣，从山东买回二十几只小尾绵羊，在矿区远处的大山上放去。她风来雨去，不嫌脏不嫌臭，硬是养活了七、八年羊。有几次，三子娘看见她从垃圾堆上捡菜叶、拾剩饭，就是等回去喂羊吃。

有一次，胜利妈从一棵滩上的大柳树上砍柳枝，上去下不来，远远地吆喊人：

“哪是谁？您过来救救我，我快跌下去！”

原来是她腿肚子抽疯了，在树梢上爬着，已经一身冷汗了。三子娘出去买豆腐，路过滩边听见了，她拔腿就跑去，她是农村人出身，小时候上过树采叶菜，她登上去，把胜利妈接住，一节节地送下地，又和她捆起嫩柳芽，扶着车和她回院里。

自此她认识了她，也就是说更熟悉。胜利妈赶着羊出去回来，或是上班去，碰见三子娘，更加亲熟，常常要叨东拉西，家中事无所不谈，信息无所不交流，你到我家去，我去看看你，好像是亲姐妹或是亲妯娌。三子他们几个弟兄在矿上下班聚在一起，他妈常常谈起她们之间的友谊。

“胜利已经大学毕业了，在外边工作，他妈这几年光景好过了，儿子、女儿非常接济，”三子娘对从老家来的大儿子说。

“她的二孩子又念研究生去了，他妈给他攒钱等娶媳妇儿，”娘又对大儿谈。

大儿看见娘一边作饭一边谈，非常自如地。他问：

“老人提的是什么东西？”他刚才没有听仔细。

“米，小米，她放长时间了，让你三弟喂鸡去，”

娘还介绍三弟业余时间养了四十几只鸡，她唠叨：

“鸡子也长好了，母鸡下了蛋，可大的红公鸡，听起打鸣来，咱这工人新村，楼上也能听见哩！”

娘兴高彩烈地，她把两只手上的水珠用围裙擦起。太阳照进了厨房，光线射进来，眼前一片明亮，照得碗盘和炊具上亮光闪闪，也晃人眼。

娘朝窗外瞧瞧，她觉得好似胜利妈才刚刚离开，才从窗口闪着过去。她把目光专注地瞅着外面那个人，眼光跟着她走。

本文编辑：韩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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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小传】

▲杨东升、山西大同市浑源县王庄堡镇人，六十年代生。大学文化、中共党员，从事过新闻宣传、民政、文化工作，文学爱好者，有作品在国家和省市报刊网站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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