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邺城沦陷前燕灭亡，王猛高情商堪为功臣楷模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165篇

太和五年（公元370年）十月二十六，前秦军队长驱东进，包围了邺城。

值此建功立业的关键时刻，王猛的高情商再次展露无遗，向苻坚上疏报告道：“臣在二十三那天，痛歼敌人。秉承陛下仁爱之心，使六州吏民在不知不觉中改换了君主，除了执着迷误、违背命令的人，一无所害。”

苻坚非常高兴，回复道：“将军此次出战时间没超过三月，而首恶元凶已被攻克，功高前古。朕现在亲率六军，昼夜兼程，将军可以让士兵休整一下，等朕赶到以后，再攻取邺城。”想亲身感受一下灭国的快感。

王猛没有抵达的时候，邺城周围有人公然抢劫，等王猛来到后，远近秩序井然，军令严明，部队秋毫无犯。

王猛又简化法律，放宽政令，前燕的百姓安居乐业，都互相称颂道：“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了太原王（慕容恪）！”

王猛听到后，感叹道：“慕容恪真是不同寻常之人，可以称得上古之遗爱！”特意设置太牢祭奠慕容恪。

十一月，苻坚留下李威辅佐太子守卫长安，让苻融镇守洛阳，亲率十万精锐奔赴邺城，七天后抵达安阳，宴请祖父和父亲的故人。

王猛悄悄地来到安阳谒见苻坚，苻坚好奇道：“过去周亚夫不迎接汉文帝，如今将军面对敌人而抛下部队，何也？”

王猛回答道：“周亚夫不迎接汉文帝是为了求取名声，臣私下里很看不起他。而且臣仰仗陛下的声威，攻击行将灭亡的敌虏，他们就像釜中之鱼，何足虑也！太子年幼留守，君王车乘远行，万一不测，后悔莫及。陛下难道忘记臣在灞上所说的话了吗？”

立下大功，不仅不居功自傲，还比以往更谨慎，王猛是个通人。

慕容评出兵前，宜都王慕容桓（慕容皝之子）率兵一万驻扎在沙亭，作为他的后继，听说慕容评失败后，移驻内黄，苻坚派邓羌前往攻打。

十一月初六，慕容桓率五千鲜卑人逃奔龙城。

十一月初七，前燕散骑侍郎馀蔚率领五百多扶馀、高句丽及上党的人质，趁夜打开邺城北门让前秦的军队进入，慕容暐与慕容评、慕容臧、慕容渊、左卫将军孟高、殿中将军艾朗等逃奔龙城。

十一月初十，苻坚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邺城王宫，宣告前燕灭国。

慕容垂见到前燕的公卿大夫及过去的僚属官吏后，想起他们对自己的陷害和背叛，面有怒色。

见此情景，高弼向慕容垂进言道：“大王依靠祖宗积累的成果，身具英明杰出之才，遭遇挫折，滞留外域。如今虽然宗国倾覆，怎么知道这不是中兴之运的开始呢？我觉得，对于国家的故旧元老，应该具有江海那样的宽广肚量，这样才能安抚他们的心，奠定光复的基础，为什么因愤怒而抛弃他们呢？窃以为不妥。”慕容垂高兴的听从了他的意见。

慕容暐逃出邺城的时候，尚有一千多骑兵侍卫，等到出城以后，他们全都逃散，只有十多个骑兵跟随，苻坚让游击将军郭庆前往追击。

当时，孟高既要搀扶侍奉慕容暐，还要跑前跑后地保护慕容臧和慕容渊，竭尽辛劳，再加上时不时的遇上强盗，只得边打边走。

几天后，孟高和艾朗相继被强盗所杀，郭庆终于在高阳追上了慕容暐一行。

部将巨武正要将他绑起来，慕容暐色厉内荏道：“哪里来的小人？胆敢捆绑天子！”巨武轻蔑的笑了：“我接受诏令追击盗贼，何谓天子？”将他押到苻坚面前。

苻坚责问慕容暐为什么不投降而逃跑，慕容暐回答道：“狐狸要死在自己的洞穴，我想归葬于先人的墓地罢了。”

就这一句话，让苻坚动了恻隐之心，将其释放，命令他返回王宫，率领文武大臣出来投降，补上亡国的流程。

抓获慕容暐后，郭庆继续前进，抵达龙城，慕容评逃奔到高句丽，高句丽将其拘捕，送到前秦。随后，慕容桓被擒杀。

慕容暐和慕容评相继被擒，前燕各州牧、太守以及六夷首领全都向前秦投降，前秦共得到一百五十七郡、二百四十六万户、九百九十九万人。

苻坚将前燕的宫女、珍宝分别赏赐给众将士，又下诏称：“朕以寡德，辱承尊命，不能以道义安抚远方民众，以怀柔征服天下，以致屡屡出征，有害于百姓。即使百姓犯错，那也是朕的罪行。现在大赦天下，与百姓一起从头开始。”

梁琛出使前秦的时候，以侍辇苟纯作为副手。梁琛每逢应酬对答，不事先告诉苟纯，苟纯大为忌恨，回来后告诉慕容暐道：“梁琛在长安，与王猛非常亲密，我怀疑他有反叛的图谋。”

梁琛归国后，又曾多次称赞苻坚和王猛，并预言前秦将要起兵，对此应该防备。此后前秦果然讨伐前燕，慕容暐便怀疑他知道实情，等慕容评战败后，将其逮捕下狱。

苻坚进入邺城后释放了梁琛，授职中书著作郎，又听说悦绾的忠诚，遗憾不能与之相见，授予他的儿子郎中职务。

无论是梁琛，还是悦绾，他们都用忠诚为自己或者后人赢得了福报。之后，王猛上表请求留下梁琛任主簿，兼记室督。

有一天，王猛和僚属聚餐，说到了前燕使者，王猛道：“人心各有不同。梁琛到了长安，专门美化自己的朝廷；乐嵩只说桓温的军队强盛；郝晷却暗地里说到了国家的弊端。”

参军冯诞问道：“如今这三人都成了前秦的大臣，敢问以您任用臣下的策略，应该优先考虑谁？”

王猛道：“郝晷能洞察隐微的征兆，应该优先。”冯诞道：“然而您却奖赏丁公而诛杀季布。”王猛大笑。

楚汉之争时，丁公身为项羽部将放了刘邦一马，刘邦夺取天下后以不忠的罪名将其诛杀；季布屡次击败刘邦，项羽失败后又拒不投降，刘邦却重用他。

如今，王猛要优先重用郝晷，可谓和刘邦的用人原则相反。那么，到底谁对谁错呢？

王猛用大笑告诉冯诞，时代不同，立场不同，做法也不同。刘邦之所以那么做，是从宏观考虑，有着强烈的政治意味。而王猛呢，他更在乎的是人才的实际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