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细节解密》之 江湖中的妓女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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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细节解密》系列正在继续，感谢各位读者老爷的支持！本期第四十回！
大锤的水浒细节解密系列，最近几章都是在讲水浒世界中记录的两宋时期女性的各种细节。作为一部英雄史诗，《水浒传》主要是说好汉的，但是仍旧在很多细节中保留了宋代女性生活的痕迹。前几章大锤讲的都是各种正经妇女，本期大锤要说的，就是《水浒传》中的妓女世界。
《水浒传》中的妓女世界，呈现出两个重要特点。
其一就是具有鲜明的宋元时代的年代特色。在这里，大锤仅试举一个词：“行院”[háng yuàn]，这个词在《水浒传》中多次出现，每次出现都有不一样的用法。这是因为，在宋元时期，“行院”这个词是一个多意词，它既可以指代一般性的行会组织，也可以具体指唱歌、表演行业的行会组织，还可以指代具有部分妓女功能同时也具有表演功能的倡优，当然，也能直接用来指代妓院或者妓女。
直到清代以后，行院这个词才逐步成了妓院的专门代称。《水浒传》对这个词的用法，就充分体现了这种宋元时期的时代特征，也就是具体环境下不同意思的多变性。比如，书中描写武松狮子楼斗杀西门庆的时候，在场目击的就有两个为西门庆唱曲的行院，这俩人就是属于表演职业的。
又比如武松十字坡遇张青孙二娘，张青表示他的黑店还是比较仗义的，举的例子就是他们对“江湖上行院妓女之人”是不下黑手的，此处行院与妓女同时出现，意思是并列的，显然不是同一个意思。
当然，行院与妓女虽有差别但是有时候也有重叠，书中也体现了这一点，比如插翅虎雷横为老娘出头打死白秀英一战中，书中就交代白秀英是东京来的行院，既当众表演唱曲，也跟本地知县有一腿。
书中自然也有标准的妓院用法，比如梁山好汉攻打东平府，九纹龙史进前去卧底，跑到过去交往过的妓女李瑞兰家，私底下李瑞兰家的老鸨就说，她这行院人家坑过千千万万的人，在此处，行院就是等于妓院的。
《水浒传》对妓女世界的描写，第二个特点就是熟门熟路原汁原味。从《水浒传》中的相关行文来看，作者施耐庵对妓女这个行业特点是非常了解的，因此里面出现了大量宋元时期妓女行业的一些特征和用词。
比如武松杀嫂前以利刃逼迫潘金莲交代罪行，书中写道：潘金莲“惊得魂魄都没了，只得从实招说；将那日放帘子因打着西门庆起，并做衣裳入马通奸。”这个“入马”的词儿，就是元代妓女行业常用的一个隐语，本意是嫖宿妓女，后来引申为男女不正当关系。
又比如，书中多次出现了“虔婆”一词，这个词就是宋元时期对妓院老鸨的代称，比如书中三位妓女李师师、李瑞兰、李巧奴的三位老鸨都被叫做“虔婆”。（关于水浒世界中妓女多姓李，大锤在前作《水浒传》中淫妇们的秘密 一章中亦曾提到。）
书中还出现过一个比较专业的妓业词汇，这就是“大伯”。这可不是我们现在常用的父亲的兄长的意思，在宋元时代，“大伯”指的是妓女或者妓院的男性老板，与老鸨虔婆是对应的关系。书中描写史进卧底东平府，在妓女李瑞兰家里就遇到了李瑞兰的大伯，这个大伯为了是否出卖史进这个问题还与虔婆发生过争论。
对于嫖客的称呼，《水浒传》中也有体现，书中描写，鲁达打死镇关西之后逃亡路过五台山一带，遇到他从镇关西魔爪下救出的金翠莲的父亲，金翠莲父亲介绍自家女儿已经给本地大财主赵员外当了外宅，金翠莲父亲在鲁达面前提起自己女儿的这个编外老公的时候，用的称呼就是“孤老”。这个词本意是妓女接待的长期固定的嫖客，后来引申为与女性结成正式婚姻以外男女关系的人。
《水浒传》中还几次出现过宋元时代对妓院的专门称呼，这就是“瓦子”，比如众好汉夜袭大名府时，杜迁宋万二人就从瓦子里走出来；九纹龙史进卧底东平府，他的老相好、妓女李瑞兰家就在西瓦子。
按照南宋成书的《梦粱录》的解释，之所以妓院有这个名字，是取的“来时瓦合、去时瓦解”之意，也就是形容既容易聚也容易散，这已经算是奔着妓院的职业主题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水浒传》虽然透露出不少宋元时期妓院行业的细节，但是其作者对妓女的基本态度却是否定的，书中的妓女大部分都没有好下场。而且在史进被妓女李瑞兰出卖这一情节中，智多星吴用对妓女有一段评价：“娼妓之家，讳‘者扯丐漏走’五个字，得便熟闲，迎新送旧，陷了多少才人。”也就是认为妓女对英雄好汉的事业能带来严重的伤害。此句话明面意思是妓女忌讳“者扯丐漏走”，实际暗指妓女普遍擅长“者扯丐漏走”，因此忌讳别人当面说起。
所谓“者扯丐漏走”的具体解释，目前学界有不同的说法，不过基本都认为这五个字谈到的是古代妓女欺骗坑害他人时常用的几种招数，这里大锤仅选取一种比较详细的来介绍：所谓“者”指的是扭捏作态、装羞涩，“扯”指的是拉扯、硬拉拽，“丐”指的是强行索要钱物，“漏”就是通常所说的故意露出破绽来引诱，“走”就是欺骗成功之后溜之大吉。
书中类似的还有一些五字俗语。明代成书的《嫖经》中也出现过类似的俗语，而且也是五字，提到的都是妓女欺骗人的手段，包括“走死哭嫁守”“抓打剪刺烧”之类。应该说，施耐庵能写出这类俗语顺口溜，倒是与风月场上熟客的手段有那么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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