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像刘洪彪也不能像田英章,展览体、印刷体都不是楷书应有之貌

学书法,几乎没有不写楷书的,这充分说明了楷书在平时应用上的地位。楷书最初并不叫楷书,叫过真书,也叫过正书,还叫过八分书。

不但名字一再地改变,内容也一直在不停地变化。最初王次仲以隶书为根本,创出更规范的书写字体。这种字体用笔更趋于规矩,结体更趋于严整。

董其昌 法卫夫人册

这种字体的法度,就像画直线用的直尺。有了严格的法度,标准的字就容易获得了。所以这种字体被用作“传秘书、教小学”,用白话说就是用作文字传递和书字教学。能被当作教学使用的字体,当然具备楷模的本质。

楷书也是多种多样的,锺王小楷算一大类,欧、虞、褚、薛、颜、柳、赵,各有各的体,又有魏碑中的不同体势。但是也有一种历经几百年不发生变化的楷书,便是“馆阁体”。馆阁体是明代官场通用书体,它字体方正、光洁整齐、乌黑油亮、大小相同。

状元殿试卷

馆阁体是书法史上特殊的一支,由于太强调楷书的共性,即规范、整洁、妍媚、统一,使所用笔法趋于程序化,所写作品难免格式化,像印刷体一样死板。它束缚了书写者的才华和性情,因此馆阁体在书坛中备受排斥。

虽然所书便于识读传阅,但是没有个人性情表达的书字,便不是蔡邕所说的“书者,散也”的书法了。

状元孙承恩书法

今天书法对于我们来说已经很陌生了,在人们的认知中“用毛笔写的字就是书法”,当然,看着顺眼的就认为是好的书法。就像井蛙,只会认为井口很大,即便跟它说了天更大,它也不会改变它的看法。它虽然见过天,但见到的只是天的一小部分,便不会懂得整个天的奥妙。

书法认识也是这样,只见过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或者欧阳询的《九成宫》,也不能算懂书法之妙。说到欧楷,便不得不提田氏欧楷。田楷是当今书法圈里,书写最工整、结字最整洁的,具有比较明显的特征。它的可学之处在于工整稳定,这一点是很多初学者不容易做到的。

钟繇宣示表

可惜的是这种工稳整洁大部分来自于缓慢的、按照一定规矩的描画。这两点就把书写者束缚住了,不可能再有出离于田楷字形之外的机会。所以田楷的学习者的作品千人一面,都没有个人的独立风貌。

每每不论谁说到这些,就有朋友怼道:“说田英章的楷书不好,那刘洪彪的楷书就是好的了?”这种非此即彼、非黑即白的思维方式就已经远离了书法之道。况且世上不是只有田英章那样的和刘洪彪那样的楷书,也并非这个不好那个就一定好。

虞世南 孔子庙堂碑 局部

前段时间大家也见识了刘洪彪的楷书,他的楷书被抨击之处在于不规矩,为了吸引人们的关注,标新立异,故弄玄虚,人们管这种形式叫做展览体。可以说,这两个人各自走了一个极端,谁也不要贬低谁,又有可取之处,又都有不足。楷书完全像刘洪彪不行,完全像田英章也不行,展览体和印刷体都不是书法应该有的面貌。

既然,这两种楷书的样子都不是楷书该有的,那么楷书到底要写成什么样的呢?这个问题孙过庭给过答案,“真不通草,殊非翰札”,要让楷书“以点画为形质,使转为情性”。也就是说楷书首先结字要工稳不欹,再者用笔要取势不同。

傅山小楷心经

欧阳询的看似险侧的,但最终还是归于平稳端正的。不能以“务追险绝”为理由,把字写成倾斜的,站不住脚的。笔势虽有定式,但也不可千篇一律,可以结合用笔法和结字法,使笔势千变万化。

有了工稳的结构,有了笔势的点画,自然而然会生出一种气魄来。这就是书法的灵魂——神采,也是书写者思想情绪的外在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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