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 | 张婷

作者简

张婷

每每打开家门,都莫名地想起康,它离开我已经一年多了,但留给我的快乐一直让我无法忘怀。
康是一只牧羊犬,是托一个朋友买的,之所以把它送到乡下,是接二连三地发生着可怕的事。
康刚到我们家不久,不知谁忘了关门,康一个人跑到小区广场了,远远地我看到康正被一个陌生的人抱起来,“放下我的狗!”我大声喝道。那人看了看我,嘀咕了一句什么,钻进了他的车;这样的事不久又发生了,我蹲守在二单元楼梯口,直等到206住户双手抱着一箱“方便面”出来,我怒不可竭地撕开方便面纸箱,救出了差点被转手的康。
城里的人都识牧羊犬,想来想去才忍痛割爱,把康暂时送到乡下母亲家里寄养。我买的火腿肠奶粉狗粮,母亲几乎不去动,康被玉米糊糊沸水烫的麸皮养得油光发亮。我每周都回乡下看康,教康握手匍匐爬……我在心里盘算着,等过一两个月,等康再长大一点,就可以回到城里护家看院了。
母亲是不喜欢康的,因为我花钱给康买好吃的东西,更重要的,妈妈认为康残疾。妈妈说我把死猫烂狗当宝贝,我听着差点笑出声来。我说,没事妈,等康再大一点,我就把它接回去,城里有专门看狗的医院,叫“小精灵”宠物医院,让宠物医生给康做个“矫正手术”。
母亲大概确信了了我的话,以为我真要给康做手术,以为治好康的腿一定要花不少的钱,以至于我再一次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告诉我说,有收狗的来,她把康卖了,卖了30块钱呢。
真是机关算尽,仍然没能留住康。我抓住母亲的胳膊,一二再地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先招呼一声?咱又不缺钱!
康大了,吃得多拉得多,我嫌脏。
康从来不随地大小便!再说,你一个人,康可以做伴啊!
主要的是,康越长越大,吃得太多。
你总是给它滚开水烫麸皮,那些狗粮你动过吗?
是呵是呵,康就是一条狗,村子里都这么养,你老买狗粮,这钱花起来还有完没完。
妈·····
到家的时候,我把钥匙轻轻插进锁孔,就听见康“呜呜——”低沉的娇吠,解开链子,康就疯了般窜上蹿下。一声“卧下”康极不情愿地停止撒欢,乖乖地匍匐着,舔着我的脚尖;“递爪”康立马改换造型,半蹲着,把前爪轻轻放到我手上……我一边跑一边往空中扔狗粮,康一颗一颗全接到了嘴里,我大声地笑,康“汪汪”地叫,那个乐,妈,你不知道吗?
周六周日晨跑,康总在我的右前方,不即不离,天刚麻麻亮,村子里不会有狼吧,有康在身边我全不怕。在小河口水库钓鱼,康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盯着水面,那份专注,俨然一钓鱼高手呢!
还有那一次你又不是不知道,夜里黄鼠狼叼小鸡,要是鸡窝离康再近一点,要是能挣断链子,黄鼠狼早就没命啦。
尤其在我心里还流淌着一个宏伟的计划,我要利用所有的空闲把康驯化成出色的服务犬,很早就有人这种尝试了,我也要教康用嘴衔东西,接电话,叼拖鞋,甚至打开冰箱取冷饮……可是,妈!
康绝不可能做下酒菜的!我一遍一遍地念叨。但是康确实被卖掉了!悲痛之余突发奇想,康的乖巧可爱,该让收狗的忽发怜悯之心,也许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它,于是做自家养,或转手高价卖出,落到一个慧眼识狗的人的家里。
雨果曾经把爱犬送给赴莫斯科任职的法勒坦侯爵,当时他的爱犬跟随法勒坦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而在两个月后的一天早上,雨果在家里听到了爱犬的声音,以为是错觉,当打开家门,真的是他的爱犬从千里之外的莫斯科跑回来了——我坚信康也属于这种有非凡天赋的狗:乖巧伶俐,机智勇敢。它真的可以化险为夷!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刚打开家门就看见一只流浪犬,从那眼神,那低吠那长鸣,头顶上那小撮雪白的绒毛,就知道是我的康回来了。

作者简介

张婷,1969年生。山西翼城人。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翼城县新唐风文化艺术中心《新唐风》副主编。作品散见于《山西文学》、《三晋都市报》、《都市》、《平阳文艺》及《临汾日报》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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