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前燕不设防前秦果断出兵，王猛金刀计功亏一篑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163篇

梁琛出使前秦，被苻坚挽留了一个多月才让他返回。等到他返回邺城时，慕容垂已经出走前秦。

梁琛向慕容评进言道：“秦国每天检阅军队，在陕城以东储备了许多粮食，照我看来，和好一定不会长久。如今吴王又前去归附了他们，秦国一定会有图谋燕国的打算，应该及早防备。”

慕容评根本不相信：“秦国怎么肯接受背叛之臣而破坏我们的和谈呢？”梁琛急了：“如今燕秦二国分别占据中原，一直有互相吞并的志向。桓温入侵的时候，他们是有自己的打算而前来救援的，并不是爱护燕国。”

慕容评问道：“秦国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梁琛道：“明而善断。”慕容评又问王猛如何，梁琛道：“名不虚得。”慕容评全都不以为然。

梁琛又把这些话告诉了慕容暐，慕容暐也不以为然。

无奈之下，梁琛告诉了皇甫真，皇甫真深感忧虑，上疏道：“苻坚虽然不断派使者前来访问，实际上却怀有窥探我国之心。他出兵洛川，以及使者的相继抵达，对我国地形的险易，兵力的虚实，已经了然于胸。如今慕容垂又前去归附，春秋时伍员带领吴国军队攻入楚国那样的祸患，不能不防。洛阳、太原和壶关都应该选择将领，增加兵力，以防患于未然。”

慕容暐召来慕容评商量此事，慕容评道：“秦国国小力弱，还要靠我们作为后援。而且苻坚大体上还能以友好的态度与邻国交往，最终也不会采纳叛臣的意见，断绝两国和好。我们不应该轻举妄动，自我惊扰，反而会启发他们的进犯之心。”在他的力主下，前燕始终没有任何防备。

慕容暐和慕容评毫无防备，苻坚却在日夜谋划，再派黄门郎石越借回访前燕刺探虚实。

接见石越之时，慕容评故意向他显示豪奢，以此炫耀前燕的富足。

高泰以及太傅参军刘靖向慕容评进言道：“石越嘴里说着荒诞之词，眼睛窥视远方，不是来寻求和好的，而是来观察虚实的，应该炫耀兵力挫败他的阴谋。向他显示豪奢，就更被他所轻视了。”

慕容评不听，大失所望的高泰称病辞谢而去。

慕容垂既走，太后可足浑氏更加肆无忌惮的干预国家大事，慕容评也贪得无厌，财货贿赂流入上层，官员不按才能选拔，百官怨愤。

但凡战争，总要讲究师出有名，虽然前秦对前燕虎视眈眈，也不好平白无故的出兵。很快，前燕给了前秦一个完美的出兵借口。

慕容暐和慕容评向苻坚求援时，曾许诺将虎牢以西割给前秦。等到桓温被击退后，他们却反悔了，对前秦道：“那是派去的使者言辞失当，并非我国本意。有国有家的人，分担灾难、救助祸患，这是常理。”

岂有此理！苻坚勃然大怒，立即派辅国将军王猛、建威将军梁成、洛州刺史邓羌率领步骑三万讨伐前燕。

太和四年（公元369年）十二月，前秦进军攻打洛阳。

出发前，王猛仍然不忘除掉慕容垂，使出了历史上著名的金刀计。他先请慕容令参与军事行动，让他作为向导。

将要出发时，王猛到慕容垂那里喝酒，把酒言欢，称兄道弟。

酒酣耳热之际，王猛忽然对慕容垂道：“今当远别，卿何以赠我，使我睹物思人？”说这句话时，王猛一脸真诚，甚至还有几分暧昧。

慕容垂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多想，随手解下佩刀送给了王猛。

太和五年（公元370年）正月，王猛兵临洛阳城下，给镇守在此的慕容筑写信道：“秦国已占据成皋，切断盟津，劲旅百万，从轵关攻取邺都，金墉城困厄戍守，外无救援。城下的军队您也看到了，岂是您三百疲兵所能应付的？”慕容筑十分害怕，将洛阳献出投降。

进驻洛阳后，王猛开始实施金刀计的第二步，他先收买慕容垂的亲信金熙，让他装作慕容垂的使者，拿着慕容垂的佩刀，对慕容令道：“我们父子来到秦国，是为了逃避一死。如今，王猛憎恨我们如同仇敌，谗言诋毁日益深重，秦王虽然表面上对我们仁厚友善，但内心难知。我听说朝廷近来开始悔悟，国主、王后相互自责，我现在要返回燕国，所以派使者去告诉你。我已经上路了，你有机会可以迅速出发。”

看着父亲的佩刀，以及站在眼前的金熙，一向睿智的慕容令凌乱了，整整一天犹豫不决，但又无法去核实。

最终，慕容令带着他过去的随从，谎称外出打猎，逃到石门，投奔了慕容臧。王猛大喜，立即上表陈述慕容令叛逃的罪行。

得知慕容令叛逃，慕容垂百思不得其解。儿子，你一向聪明，为什么突然干出这种事呢？置老爹于何地？

但事已至此，慕容垂别无他法，只有逃亡。刚逃至蓝田，就被前秦的骑兵擒获。当然，这很可能是王猛的连环计，一直在监视着他。

不得不说，这是一条相当毒辣的计谋，环环相扣，严丝合缝，任你英名盖世也难逃算计。然而，王猛算到了一切，却没算到苻坚。

尽管证据确凿，苻坚还是舍不得杀掉慕容垂，在东堂召见安慰道：“你因为朝廷争斗，委身投靠于朕。贤人心不忘本，仍然怀念故土，这是人各有志，不值得深咎。然而燕国行将灭亡，不是慕容令所能拯救的，可惜他白白地进了虎口。父子兄弟，罪不株连，你为什么过分惧怕而狼狈到如此地步呢！”不仅没有杀他，还待他如故。

而慕容令呢，虽然逃回去了，但并不被前燕所信任，怀疑他是派回来的奸细，把他迁徙到位于龙都东北六百里处的沙城。

与此同时，慕容臧驻守新乐城，在石门攻破了前秦军队，抓获前秦将领杨猛，随后进驻荥阳。

王猛派建威将军梁成、洛州刺史邓羌将其击退，留下邓羌镇守金墉，以辅国司马桓寅为弘农太守，代替邓羌戍守陕城，然后返回长安。

王猛为什么在这时返回呢？估计还是为了慕容垂。在他眼里，前燕指日可下，真正的威胁只有慕容垂。

然而，任凭他费尽口舌，苻坚就不是不杀慕容垂，王猛徒叹奈何。

四月，为了奖励王猛的大功，又或者安抚他的情绪，苻坚以王猛为司徒、录尚书事，王猛坚辞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