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新女婿上门》陈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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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七月，正是和林县康乐村土豆花盛开的季节，这时候的村子里十分热闹，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来度夏，村子里就和赶会一样热闹，人来人往，村里的农家客店也住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客人。

　　在上海住大学的康云婧，正好也放了暑假，决定在这个假期带上她的未婚夫回老家来看一看，一方面让家里的大人们看一看女婿的人品相貌，另一方面想让这个南方的女婿来北方看看北国风光。

　　住在康乐村的康大爷和康大妈，在手机里早已听到了女儿告诉的话，今天下午就到家了。康大妈在家里准备饭菜，忙前忙后，忙里忙外。因为女儿女婿要回来，他家的农家旅社就不接客人了，今天要空下来专门接待女婿，创造一个安静的环境，让女儿女婿好好吃好喝好休息好。康大爷今天更是满心欢喜，什么活儿也不去干了，就坐在大门外的石墩上，两眼盯着村外的公路上。五十开外的康大爷，看上去就有些老了，和城里的六十多岁的人也差不多，脸上的皱纹展示了他的年华，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表现出了当代农民的兴高采烈。康乐村成为了全县的旅游文化村，如今的这种热闹可是他一生从来没有见过的。村上的旅游者们络绎不绝从他的门前走过，他也无心去询问。他抽着那老祖宗遗留下来的老旱烟，白色的烟从口里一股一股往出冒。他盼着的就是女儿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眼里。

　　康大爷终于坐不住了，他从那石墩上站了起来，两只脚稳稳地站在石墩上，脖子伸的长长的，两眼直直地盯上了公路上停住的那辆红色的小汽车。那汽车不紧不慢，一直朝他开过来了，他三步并作了两步走过去，那车门正好打开。一个甜蜜熟悉的声音正在叫他：“爸爸。”他赶紧上前去，把另一个车门打开，女婿也向他笑着。女婿是上海人，听不懂老家的土话，只是笑。他一看这女婿那真是天阁饱满，地阁方圆，五官端正，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两道浓眉好像是画家用笔画上去的，黑黑的，整整齐齐。女儿正在忙着从后背箱中拿东西，大包装，小包装，摆在了街上好多，好像要回来开商店了。

　　康大妈也风风火火从院里跑出来了。嘴里嘟嘟着怨老头儿：“女儿回来了，你也不告诉我。”

　　康大爷说：“我倒忘了你了。”

　　一家人忙着和女儿搬东西。女儿说：“现在的交通就是好，一路高速公路，边看风景，边走，不觉路远就到家门口了。”不多一会儿，康云婧高中时的同学们就聚集了五六个，红红火火拥着他们两往院子里走。康云婧举目观看，她家的院子就是变了，一崭新，红色的大门，大门上贴上了对联，好像是过大年一样，院里全是水泥地板砖铺出的，留有花圃，里面种满了鲜花，开的是姹紫嫣红，十分好看，院子上面挂满了红灯笼。她那几年过春节回来也没有这样热闹。上海的女婿一看这山乡风光，那眼睛好像用不完，那高高的山上，那绿绿的青松翠柏，那凉爽的清风在上海可是永远也不会享受到的。他想用诗来表达这可爱的山乡，又有些不好意思。

　　不一会儿，这些同学们簇拥着，让回家里吃饭。妈妈的接待宴已经准备好了。这山乡人好客，女婿初上门是要坐正席的。把新来的女婿安排好后，众人依次坐定。好酒好饭排放了一桌，把这上海女婿怔住了。一桌饭，一盘也叫不上名字来，只好看，不敢下筷子。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有笑的，有耍的。把个第一次上门的女婿弄的是摸不着头脑。

　　第一盘让女婿吃的是捣拿糕。女婿听了那一盘饭不敢吃，只是往高拿。他听见这是拿高，所以一直往高拿，拿到快要过头顶了，也不敢放下来。

　　还是云婧笑着说：“那不是让你往高拿，是那一种饭叫拿糕。”

　　云婧又给他递过了一个碗，里边放了调料汤。放在了他跟前，告诉他：“这拿糕是要蘸着吃。”

　　他一听说要蘸着吃，就不敢坐了，一下子站了起来。也不敢吃。

　　还是坐在对面的云婧给他做表演。先把拿糕夹了一块，在调料汤中蘸了一下才放在了嘴里，然后咽下去。

　　这一表演，他懂了。他开始吃拿糕。吃着吃着。他说这饭好吃。就问：“这是用什么面做成的。”

　　有的同学给他表演这是用土豆做成，他很奇怪。他一口接一口吃着，直夸好吃。

　　第二盘上来的是玻璃饺子。这饭更是神奇。这饺子皮就和玻璃一样是透明的，里面包的东西是一清二楚，都能看在眼里。女婿问云婧：“这是什么饭？”云婧告诉他：“这是玻璃饺子，你看这不是和玻璃一样吗？里面有什么也能看在眼里。”女婿很奇怪地问：“那这玻璃面是用什么做成的？”云婧给他讲：“这玻璃面也是用土豆做成的。”

　　女婿夹起了玻璃饺子放在嘴里，品了品，说：“确实是好吃，香味十足。”

　　品过以后，又上来一盘。女婿左端详右端详，说：“这一盘我可以认出来了，这是一盘炒蚯蚓。”

　　云婧接上说：“你不认识可不能胡说，不能不懂装懂，这叫炒圪角，也是用土豆做成的。”

　　女婿不敢冒险了，说这土豆怎么能这样神奇，我们上海只能会吃炒菜，你们会这样多花样，我真佩服。

　　云婧这时才告诉女婿，这一桌饭都是用土豆做成的，叫土豆宴。用土豆可以做成各式各样的饭菜，很好吃。你放开一个菜一个菜品吧。

　　同学们也七手八脚给新来的女婿夹菜，女婿感到当地人如此厚道，十分感激。也就放开胆子，操着他那上海普通话，和大家七上八下拉开家常。

　　女婿说：“我只见过水稻，我们上海郊区全是种的水稻，没有见过这土豆。有空咱们去看看这土豆是怎样的神奇。”同学给他从厨房里拿出了土豆让他看，他很好奇：“这东西怎么能成了面，还是玻璃面，这玻璃面也是难以想像，怎么会是透明的。”

　　云婧说：“慢慢来，刚来几小时不可能一下子全懂了。”

　　女婿招待完了。康大爷和康大妈忙着收拾桌上的饭菜。大家把云婧和他女婿带到了他家的正房里。正房里是刚装饰一新的农家宾馆。这女婿一进门，看见了里面比他们上海的宾馆也豪华，呆立在了门口不敢进去。云婧也有些奇怪，怎么家里能变成了这样？她上学走的时候这里已经变成危房，她在外面还一直担心老爸老妈住着老祖宗留下的危房，她们这些儿女也回不来，给改造不动。她一直想毕业以后把老爸老妈接到上海去。可是这样一看，把她也惊呆了，原来农村也变成这样了。同学们告诉她们，这是县里开展乡村游，把村里建设成这样了，只有这样农村才能留得住人，咱们这些同学也都不出去打工了，都在村里当上了乡村旅游的解说员，农家宾馆的服务员，人人有活儿干了。

　　太阳也快要落山了，农村的夏天，白天意外的长，当晚霞烧红了天边的时候，同学们一定要让他们两个去看那晚霞照射下的土豆花。他们走出了院子，走出了大门，越过了宽阔的马路，一望无际的土豆花争奇斗艳，生机勃勃，在晚霞中特别可爱。云婧看着看着，被这盛开的土豆花迷住了，这是一个鲜花盛开的海洋，这是一个非常神奇的景点。她掉转头去看了一下女婿，女婿也被这神奇的景观迷住了，那山，那水，那景色，那空气，在上海是不会享受到的。

　　女婿呆了一会儿，语重心长地说：“我要回这里来开发乡村旅游事业，我的专业就是旅游，这块宝地是我的用武之地。”

　　云婧更爱她的家乡，听女婿这样说：“她立刻回应，我们明年毕业都回来吧，这里需要我们。”

　　村里的大戏开场了。她们也不顾旅途的劳累，又淹没在了人山人海的剧情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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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陈久平，中国楹联学会会员，岚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山西岚县老区建设促进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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