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馄饨还混沌的水饺

会包水饺，大概要追溯到八十年代读书时候，后来技术愈发精进，模样虽不怎么好看，至少很揣馅儿，一个个水饺肥头小耳朵，比起“二师兄”来还要好看一些。有一段时间学习了姨妈的包法，两边一起收褶，最后留一个美丽的小尾巴，很像可爱的枣核模样。后来，我又经过了改良，最后的尾巴也收进去，捏扁它，虽然有点儿变态，但是自认为很漂亮。老俗语说“水饺没有样儿，来回捏三趟儿”，最初刚刚学包水饺时，就是受到了这样的启蒙，捏了三趟儿，结果，水饺扁扁的像一把扇子。问题出在没有收褶，也装不进去馅儿，典型的“扁食”。没有馅儿的水饺很坑人，一个死面疙瘩，确实没有什么吃头，所以，一直感觉必须薄皮大馅儿才是自己动手包水饺的主要目的。所以每每包一次水饺，就要揣成大肚子二师兄，个个都是肥猪模样，那样吃起来很是美嘴。平常如果两个人一起包水饺，因为揣馅儿，总被指责是“忒恨乎”，揣馅儿太多，给下水饺的人太大压力，我只负责包，当然不知道下水饺还很有挑战性。一个人独立作业时，不免图省事，也想着将水饺包的大一些，那样个数少，来回捏的次数也少，懒惰吗，自有懒惰的法儿。看看个个都是吃肥了的“二师兄”，有的还在“脸上”挂着“幌子”，个别韭菜叶随意粘在水饺外皮上，不肯下来。心里颇为得意，没有同盟者，干活儿虽然慢，但是不会受到指责，带着“幌子”就带着吧，没有别人看见。下水饺曾经有过几次惨痛的经历。一次是春节，老家里还垒着大锅，要下水饺了，因为出身农村，有过烧大锅的经历，我自告奋勇去烧火。可是，柴火不一样，我们家里都是劈柴或者棉花柴，属于木质，烧火旺，持续时间长，不考验烧火技能。结果，婆婆家的柴火是杨树叶子，一大把放进灶膛，呼一下扬起火头来，就灭下去，必须快速持续的向灶膛里添柴火。可杨树叶子在蛇皮袋子里装着，还要一边向外掏，一边匆忙的填到炉膛去。不知道是干活手里慢，还是忙着和嫂子们聊天，等待开头遍锅的时段里，火很不给力，可以想象，水饺都成了什么样子。恰逢过春节这样的喜庆日子，有些责备的话还不好说，从此，我也不敢再去烧火了，当然，也落了个不会烧火、不会下水饺的名儿。没有大锅之后，烧煤气，钢金锅，也成功煮烂过一次水饺，不知道是水饺包的问题，还是下的问题，自然都回归到曾经犯过错的人身上。一般，相聚吃顿饭，只要我一说，我去下水饺了，就会接到很好的下句，你不要去，我去。后来也从嫂子那里得到过真传，可以在水里加点盐，不容易下怀。我不喜欢喝咸的饺子汤，自然很少按着去做。另外也问过很尖锐的问题，水饺下锅后，是否该及时搅动锅？嫂子说，不要，要略等一会。先生说，要搅动，众说纷纭，往往让迷糊者莫衷一是。下冷冻水饺时，假如两个水饺是连体，该怎么办？当时在冷冻时掰开，还是到水里等他自然解体？嫂子说，等待自然解体。我一直感觉嫂子说得对，也曾经多次按着说的去做，也有过完胜的战绩，可是，恐惧阴影似乎一直都没有消除，因为先入为主的定势影响，我一直是不会下水饺的那一个。今天，我一个人主厨，实在无法分工，向来不下水饺的人，也不得不来到锅前面。用多少水？一直很讨厌最后剩一大锅饺子汤，这次，一定不要剩下最好。按着一个半人的量放水。开锅后，放进去水饺，没有连体婴儿，不用考虑自然解体。放盐的事一点都没有想起来，20厘米的锅面上排满了水饺，还要不要加塞儿，只剩这几个大肚子的。狠狠心，一锅出吧，免得再来一次三滚水的烧开过程。下进去，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了，水饺们你挨着我，我贴着你，比起舞池里的贴面舞还要亲昵。不得不亲昵，实在是没有空间。我的金锅是窄口深锅，适合煮汤，水饺如果分成上下两层应该很松快儿，谁知道，他们都要朝着水面挤。水饺们都伸着头，鼓起但却放不开的肚子，艰难的争相朝上呼吸。每一次搅动，都是伤害！分明看到饺子“五脏六腑”已经“血肉”横飞，染绿了满锅饺子汤。看电视里下水饺是不打凉水的，只用火的大小来管理，那样美人鱼保持面皮的原味。一般我独自操作都不打冷水。今天的水似乎少了些，于是第二次开锅后，放进去小半碗冷水，杯水车薪的感觉，饺子还是无法自由翻身，仍然是受刑罚一般无法动弹。还担心煮不熟，关火后等待塌肚也有一分钟。不知道水饺们经受了怎样的煎熬，等着我掀开锅盖，准备将他们拯救出来时，发现已经出现了大面积自我“开肠破肚”状态，整个锅里，白色的水饺和绿色的菜叶交相遮盖。幸好，只有我自己看到，不然，定会遭到劈头盖脸一顿狠批。水饺个头偏大，被笊篱捞起时，有半个身子露在外面的，结果，没有一点筋骨的水饺，就被折断在笊篱边缘，太过分了！笊篱边缘居然成了害死水饺的罪魁祸首！应该是时间太长了，饺子皮实在没有一点弹性，吹弹可破。最后敬老天时，我满盘子里找完整的水饺，还好，有三个，原谅我吧，这一次的确错误百出，让老天您跟着受委屈了。可以想象，吃的水饺没大滋味，几乎每一个都和外界保持了很大的交流通道，水、馅儿、皮相互交融在一起，比馄饨还混沌。总结经验：面是上周和好的，一直在冰箱里放着，不劲道，没韧性。水饺个头偏大，因为面少馅儿多，担心剩下，揣馅儿多。下水饺时放水太少，这是致命打击，饺子无法自由翻身。煮的时间过长，忘记了几滚水了。满心期待的自我款待，变成了一锅经验教训。一个人还是不要包水饺，不该吃独食，尤其笨人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