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门弄书——《水浒》打戏之李逵篇

​江州劫法场

……正闹间，司时官报道：“午时三刻已到！”蔡九传令：“ 斩！”两个刽子手手捧鬼头刀，走上法场，正待动手。北街上忽然传来一阵锣响，又听得半空中一声霹雳，一个光膀子的黑大汉，手持一双板斧从天而降，大叫：“黑旋风李逵在此！”只见他手起斧落，两个刽子手倒地而亡。李逵又轮斧向蔡九砍去，蔡九在众军簇拥下拨马而逃。那些商贩、乞丐、挑夫、艺人各取兵器，杀入法场。

两个商贩趁乱救下宋江、戴宗。其余的人，有取出弓弩来射的，有取出石子来打的，也有用车辆挡住百姓的。原来扮商贩的这伙，便是晁盖、花荣、黄信、吕方、郭盛。扮艺人的那伙，便是燕顺、刘唐、杜迁、宋万。扮挑夫的这伙，便是朱贵、王英、郑天寿、石勇。扮乞丐的那伙，便是三阮、白胜。这一行，梁山泊共是十七个头领到来，带领一百多个喽啰兵，四下里混杀起来。那李逵在官军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双斧飞舞，杀人似砍瓜切菜。晁盖见了，高声大叫：“李逵兄弟，我等皆是梁山好汉，你斧下留情啊！”李逵劈死一个士兵，应道：“既然是自家兄弟，俺在前面开路，你们随后，一起杀将出去！”晁盖大喜，便让背宋江、戴宗的两个喽啰紧随其后。众头领见了，尽弃车辆担仗，跟着李逵，杀出城来。

真假黑旋风

……李逵来到树林里，前面闪出一条大汉，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李逵定睛一看，只见那汉戴一顶红绢抓儿头巾，穿一领粗布衲袄，手持两把板斧，把黑墨涂在脸上。李逵骂道：“哪里来的鸟人，敢在这里剪径！”那汉道：“若问我名字，吓破你的胆！爷爷叫做黑旋风！”李逵大笑道：“没你娘的鸟兴，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学爷爷名目，在这里胡来！”那汉大喝一声，轮斧便砍。李逵把刀一横，架开斧头，一脚踹倒那汉。那汉挣扎起来，轮斧再战。李逵手起一刀，震飞了一把，那汉一个踉跄，早被李逵刀铲脚下，掀翻在地，一脚踏住胸脯，喝道：“撮鸟，认得爷爷么？”那汉叫道：“爷爷，饶了小人吧！”李逵道：“爷爷才是黑旋风李逵，你这厮为啥辱没爷爷名声？”那汉道：“小人贱名李鬼，就在这前村住。只因爷爷威震江湖，提起好汉大名，神鬼也怕，因此小人盗学爷爷名目，胡乱在此剪径。但有落单客人经过，听到黑旋风三个字，便撇了行李就跑，以此得这些利息，实不敢害人。”

沂岭杀四虎

……李逵顺着血迹，来到一处山洞，只见两只幼虎正在啃食一条人腿。李逵悲愤交加，骂道：“俺千辛万苦接老娘上山享福，却被你两个畜生吃了，俺那苦命的娘啊！”说罢，奋力挥刀，劈死一只，另一只连忙窜回山洞。李逵抢入山洞，刀如雨下，将其剁为肉泥。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咆哮，一只母虎走入洞来，扑向李逵。李逵用刀一挡，那母虎跌倒在地，就地一滚，掉转头，将尾巴一剪。李逵躲过虎尾，顺势一刀捅入母虎肛门。这一刀用力过猛，连刀带把都捅入母虎腹中。母虎惨叫一声，飞奔出洞，倒地而亡。李逵拔出腰刀，直奔母虎，又是一阵乱砍。忽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只听一声霹雳，一只白额吊睛斑斓猛虎一跃而出。李逵毫无惧色，喝道：“你杀老娘一个，爷爷杀你一窝！”说罢，举刀便砍，那虎挥爪相迎。这一人一虎，一冲一撞，一来一往，斗了片刻，那虎爪慢腰松，被李逵一刀刺穿咽喉，血如泉涌，倒地而亡。

技压金钱豹

……公孙胜道：“你这里卖点心吗？”酒保道：“我店里只卖酒肉没有点心，市镇上有卖枣糕的。”李逵道：“我去买些来。”便去包裹里取了铜钱，径投市镇上来买了一包枣糕。回来路上，只听得路边有人喝彩道：“好气力！”李逵看时，人群中站着一个大汉，手舞一把铁瓜锤。那大汉身长八尺，一脸麻子，鼻子上一道疤。再看那瓜锤，约有五十来斤。那汉大喝一声，手起锤落，正砸在压街石上，把那石头打得粉碎，众人齐声喝彩。李逵按耐不住，便把枣糕揣在怀里，上前来拿那瓜锤。那汉见了，一把揪住，喝道：“哪里来的鸟人，敢动我的宝贝！”李逵甩开，喝道：“你使的什么鸟锤，看了倒污眼！爷爷露两手让大伙儿看，保准比你出彩！”那汉道：“你使一遍让我看看，你若使不动，我就揍你！”李逵接过瓜锤，如弄弹丸一般，使得左右生风、上下翻飞，使了一回，轻轻放下，面不改色，气不发喘。那汉大惊，倒身便拜，说道：“小弟有眼不识泰山，愿求哥哥大名。”李逵道：“你家住在哪里？”那汉道：“就在前面。”引着李逵到一个房子，见一把锁锁着门。

那汉掏出钥匙开了门，请李逵到里面坐。李逵看他房里都是铁砧、火炉、钳、凿，心想：“看来这人是个铁匠，山寨里正用得着，就怕他不肯入伙……”李逵问道：“汉子，你叫什么名字？”那汉道：“小人姓汤，名隆，父亲原是延安府知寨官，因为善于打铁，被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叙用。近年父亲在任亡故，小人好赌，流落江湖，因此在这儿打铁度日，平日里也好使枪棒。因为浑身有麻点，人们都称我为金钱豹子。敢问哥哥尊姓大名？”

下山遇焦挺

……正走之间，看见路旁一个酒店。李逵便进去坐下，连饮了三角酒，吃了二斤牛肉，抹抹嘴，起身便走。酒保拦住讨钱，李逵道：“俺家离这儿不远，明天拿钱还你。”说罢，走出店外。突然，一个彪形大汉迎面而来，喝道：“你这黑厮好大胆！竟敢到这里来吃白食！”李逵怒目圆睁，叫道：“俺回去取钱，一会儿就来！”那汉道：“这店的主人是梁山泊宋江哥哥，你若想走，先过我这一关！”李逵笑道：“大胆毛贼，竟敢冒充俺梁山兄弟，爷爷不用板斧，三招之内定将你拿下！”说罢，丢下板斧，挥拳便打。那汉一闪身，脚下一绊。李逵一头栽倒，心想：“这汉子倒有些手段！”便一跃而起，大喝一声，双拳挟风，直击面门。那汉全然不惧，连躲三拳，待第四拳打来，双手捉住手臂，扭身一个背跨，将李逵摔了个四仰八叉。那边酒保见了，哈哈大笑。李逵坐起身来，羞惭满面，叫道：“俺认输了，要杀要剐，任你处置！”那汉问道：“黑厮，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李逵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梁山泊黑旋风便是。”那汉道：“莫不是当年大闹江州的黑旋风李逵？”李逵道：“你若不信，只看俺这对板斧。”那汉听了，纳头便拜。李逵站起来道：“你姓甚名谁？”那汉道：“小人姓焦名挺，原是中山府人氏，祖传三代相扑为生，偶尔做些买卖。平生最不讲情面，江湖人称没面目焦挺。近日打听得梁山大军攻打凌州，我正要去入伙，可惜无人引荐，幸亏遇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