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末路

如果无法行走,你不妨试试飞翔

      ——天舒

如果读过些书,八成儿听说过阮籍穷途之哭。话说建安时阮籍被列竹林七贤,曾有著名的三哭,一哭母亲:听闻母亲去世消息,阮籍正在与人手谈,却不肯停下棋局,脸色憋到青紫却一定下完,方才大哭,吐血三升;二哭兵家之女,为不相干的美貌才女薄命而哭;第三哭就是穷途之哭,纵马新缰,沿着大路前行,遇到岔口就随意任选,路行尽了再换一条,就这样,不停地走,不停地遇到路的尽头,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痛哭前途已尽,痛哭自己身世之痛。这阮籍性情中人,三哭留名于世,更像一种行为艺术,极具象征意义,但囿于视角,终是有些逼仄了。

路永远不会是无限,终究会有穷尽的,古今莫不如此,即便高速修得再好,终归会到天涯海角,这本怪不到修路的人,见到路的尽头就伤悲,未免还是矫情,阮籍之哭无非压抑过久,现实生活中无法抒发胸臆,只能借题发挥而已。但在大陆民族来看,路的尽头确实容易让人这是某种结束,无路可走终归有希望破灭之殇,但如果换做另外一个视角看看则又不同。

天舒此次所追索的灯塔,莫不末路穷途,都是位在路的尽头,海洋的开始,从大陆来的人,灯塔意味着海洋,而从海洋而来的人来说,灯塔意味着陆地,视角不同,意义就大相径庭,茫茫大海之上,渺无参照,只能夜望星斗,昼探日月,海上没有路,海上又都是路,其实这一点与陆路之上又并无不同,同样一座灯塔,有人视作结束,有人视作开始,有人视作绝途,有人视作希望,其实只是取决于立足点,荡开来看,其实相辅相成,格局则立即拓展,路的尽头并非没有希望,而是更新的希望!

很多年前曾经有一部备受争议的电视片,叫做《河殇》,立足点是探讨大陆文明与海洋文明之间的遇见与试探乃至角力,对错无论,确是试图辨别两种视点的一种努力,厚此薄彼是不可取的,打开古老的视角也是要得,中国人从来就坚信自己是世界的中心,但凡古老的文明其实都是这样认为,这样的话,走出去,向回看,有很多事情的意义可能完全不同,在中国人心目中,路的尽头最美好的应该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记,缘溪林尽,柳暗花明,其实这只是路的另一种浪漫延伸,是梦境,真正的浪漫在路之尽头的蓝色,其实,路,从来都没有穷尽!穷尽的只有人的想象力,以及野心!

一座灯塔,是陆地到海洋的结束,也是从海洋到陆地的开始,是希望!是最大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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