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文苑】《端午杂文》作者：熊秋月
前言：“端午节”除是古代图腾祭祀节外亦是“祛病防疫的节日。古人认为“重午”是犯禁忌的日子，此时五毒尽出，因此端午风俗多为驱邪避毒，如在门上悬挂菖蒲、艾叶等，故端午节也称“菖蒲节”。
少年佳节倍多情，老去谁知感慨生
作者/熊秋月
少年佳节倍多情，老去谁知感慨生。忆年少回不去，谈年老太妄言，此去经年，已二六七，端午将至，便来闲聊这个我印象中渐渐淡忘的节日吧。
儿时的我对所有的大大小小的节日都是翘首以盼，盼着过年，磕个头，说句吉祥的话就能有红包拿，穿着新衣服，三五成群的围坐在院子里得意的把红包拆了封，封了拆，就像丑小伙娶了个俏媳妇，想显摆让别人看又怕别人看。盼着元宵，意味着春节仍在持续，只要不出正月，似乎日子就永远这般喜庆，盼望着中秋，对各种月饼永远都提不起兴趣，但我依然喜欢中秋，喜欢月亮，那时的眼睛清澈明亮，不近视不散光，永远不会出现重影模糊的状况，仿佛盯着月亮就能把它装进我的眼睛里，只要我闭上眼睛，它就是我的。可对于端午，这个被赋予民族大爱的节日，在此之前，我并没有期盼过，因为端午佳节在我此前的生活中，一直都充斥着忙碌感，忙碌到你仅仅只能把它当成是某一年的农历五月初五。
我的爷爷是农民，我的父亲也是农民，到了我们这一代，不懂庄稼，不懂土地，不懂耕种，姊妹们相继进了城，成了家，“种田丢人”是农民出身的我们从小听到大，耳朵都被磨成茧的四字箴言，我和弟弟念了个不起眼的大学，生于农却不甘为农，吃庄稼饭却不懂庄稼的我们姑且称自己为半农人吧。
端午前后是农民最忙碌的时段，忙着收割麦子，忙着插秧苗，儿时的农具还不似如今这般机械化，每一粒麦子都凝结着一滴汗水，那个时候打麦场还比比皆是，粗犷的男人，光着膀子，双手握着叉子，一遍遍的翻着被车碾过的麦子，目光专注，偶尔停下，看着炙热的太阳，用脖子上的毛巾囫囵的擦把脸，口中骂骂咧咧“日他娘里，一直大太阳，啥时候晒好麦子啥时候再变天就好了”，那时候的庄稼人在我看来就是野蛮，粗鄙，在我成年之后，经历过一些不遂人愿的事之后才慢慢的理解那是庄稼人看天吃饭的无奈和虔诚。那时候的小孩子是娇气的，家人不舍的让我们干活，书本和作业就是我们的主场。但我们也是自由的，经常偷偷的溜到一边的阴凉处，看着打麦场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紧张却有序地忙碌手上的活计，我的父亲，在我看来却是最忙碌的，开着他的四轮头拉着笨重的石磙，在麦子上转来转去，转完了这家，转那家，就像不停歇的陀螺，看久了我的头就开始晕眩。我一直想不明白那时的父亲是如何不动声色的做到稳如泰山的，直到很多年后无意间听到他跟母亲说头晕的难受，直犯恶心，原来，父亲也会觉得晕眩的，还好，他也只是普通人。
那个时候的父亲无论做什么都游刃有余，母亲所幸就空闲了些，在端午前还会细心的泡粽叶，泡糯米，那时我觉得母亲的手很神奇，三下两下一个粽子就包好了，我也试着去包，可粽叶在我的手中不听使唤，糯米也似一群捣蛋鬼，一粒两粒的顺着粽叶的底端往外蹦哒，几次折腾下来，粽叶破了，糯米散了，时至今日，我依然没有学会包粽子，对于不爱吃粽子的我来说，不觉的遗憾。母亲还会煮上一大盆茶叶蛋，我总会挑那些没有破壳的鸡蛋，敲开，然后找个母亲看不到的地方，把蛋黄偷偷的丢掉。母亲还会炸很多糖饼和菜角，炸好的前几锅总会叫我们先端给其他亲戚吃，而我们很乐意被差使，因为我不爱吃甜食，我总是会把糖饼分给别人多一些，小时候的一些饮食习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变过，不爱吃咸，不爱吃蛋黄，不爱吃甜，还有不爱做饭。
父亲喜欢捯饬车，车也成了他的谋生工具，拉砖的车，种地的各种车，拉人的车，大沙车，他都买着捣腾过，也从没有失手过。没什么远大抱负却依旧实打实的撑起了一个家，农用机械更新的越来越快，他也随着更换着一台又一台新的机器，打麦场不知从什么时候消失了，农民再也不用担心哪一天会下雨，麦子都是前面收割后面卖掉，大家清闲了，而父亲却越来越忙碌了，麦收农忙的时候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我的母亲也要跟着白天黑夜连轴转，这家收了那家没收就会各种催促，饭都吃不上，端午便越来越被淡忘了，从超市买来的速冻粽子，有咸有甜五花八门，就这样凑合，这一凑合就一年又一年，广西求学那几年，吃过那边朋友带的板栗排骨粽子，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粽子。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机会了。眼看着家里的女儿相继成了家生了孩子，直到现在，也再没吃过母亲亲手包的粽子，我不喜欢吃粽子，却总会忆起儿时母亲包粽子的情景，与节日无关，与成长有关。
端午还是农历五月初五，不变的是节日，善变的却是生活，每当生活中发生一些我不能承受的变故，我就会不打招呼的偷偷的溜走，去年的端午前夕我又溜的悄无声息，和我的表妹一起。父亲母亲依旧忙碌的毫不知情，淮河边长大的孩子不免有些野性，而我还带着点疯狂和偏执。我带着天下之大四海为家的心情去看了海，所有的情绪在我看到海的一刹那，烟消云散。表妹在我的耳边提醒，一定要赶在端午那天回去过节，我在思忖，这种节日父亲母亲应该除了忙碌还是忙碌，说好第二天早起，去岛上看日出，天公不作美，电闪雷驰，无奈雨停只好返程，回家、过节、内心戚戚然，母亲做了好多菜，吃饭结束的很快，没有唠叨没有说教，又开始忙碌起来。还是没有吃到母亲亲手包的粽子，一切似乎没变，又似乎变了，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丝丝温暖，是的，有些东西是变了，比如理解，理解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端午又将至，我猜想我的父亲母亲还是在忙碌中，忙碌才有盼 头，我们在忙碌中长大，而他们在忙碌中老去。
作者简介
熊秋月，淮滨县三空桥乡教师，春风诵读文学会会员。
本期编辑
文字排版：马增辉 文字校对：李 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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