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红桑葚，紫桑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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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桑葚，紫桑葚河北 张海峰走过市区街边的水果摊，忽然眼前一亮，那不是已经有多年没吃过的桑葚吗？货盘里的桑葚又大又紫，一看就是大棚里产的。看我驻足，卖水果的凑上前一个劲说她的桑葚好，个头大，没喷农药，没上色素，绝对原味。我拣起一枚尝了尝，汁水很多，却不似记忆中家乡野地的桑葚那般香甜。桑树是一种很普通的落叶乔木，但家乡的桑树并不多，想来那养蚕的人不多。最初接触桑树，缘自唐代诗人孟浩然的“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不过，那不是具象的桑树桑果，而是泛指农事，描摹的是一种田园景象，恬淡，素朴，优美，宁静。我偶然在离村庄很远的野地里看到桑树。路边高低起伏的荒草坡上，兀自挺立着几株零散的桑树，长势不是很旺。转过弯，不远处一块地两边的田埂上，南北方向各有一溜桑树，在阳光下茂盛地开着。这些树不大，老远看上去更像是一丛丛大型灌木，它们株距匀称，植株大小相差无几，人工种植无疑。其时，花期已过，我没有欣赏到桑树细密的花朵，不知道那些花儿是否漂亮，是否有着沁人的香气。一枚枚青绿色的聚花果，正玲珑地挂在枝叶间。呵呵，还没吃过桑葚，再过些时日就可以尝鲜。我绕着一株株桑树转悠着，兴奋地不得了。有和煦的风吹过大地，贵如油的雨间或飘落田野，更多的是温暖的阳光照耀，桑叶开始绽出点点鹅黄，继而嫩绿，浅绿，深绿。从稀疏到茂盛，从星星点点缀到绿意浓浓，我好像听到风在枝枝桠桠里穿梭时爽朗的笑声，嗅到雨在枝枝叶叶上滴落时清凉的气息，看到阳光在株株排排间倾泻时光亮的色彩。此后的日子，我的心里总是想着那些桑树，想着成熟的桑葚所带来的极度诱惑。那该是怎样一种丰收的盛况呢？会有很多人去采摘吗？会有喳喳飞过的鸟儿抢着啄食吗？和心爱的人儿手挽手，漫步田野，徜徉林间，于绿荫中亲手采摘香甜的桑葚，享受大自然最天然最纯净的美味，该是何等惬意！瞅着好天气，我和她出发了。一路上，她的两只手臂搂着我的腰，手掌紧紧贴在我的胃部，她知道我的胃平时不大好。我心里暖暖的，甜甜的，骑着摩托车穿过一条条乡间林荫土道。明明很远的路，又坎坷不平，竟然没用多大工夫就到了，我感觉时间不再是等待般漫长，而是遽然水样从沙地快速渗去，转瞬即逝。大部分桑葚已经成熟，低处还有采摘过的痕迹。纳了日精月华的桑葚一枚枚拥挤着，依偎着，成簇成堆地隐在婆娑亮绿的叶间，挂在摇曳横斜的枝头。有蓝蓝的天空映衬，这边一枝高挑的红桑葚柔情似火，迫不及待地吮吸着缕缕阳光。那边一枝低垂的紫桑葚宁静雅致，因了风儿轻拂，向大地飘送脉脉果香。地头的那边，已经聚了一群身着各色薄衣的小小子和小丫头。或许，不能说或许，只能说肯定是他们先于我找到这些桑树，算计好了桑葚成熟的日子。身手敏捷的小小子攀上桑树，或坐或立在粗壮的枝杈间，摘下一嘟噜又一嘟噜熟透的桑葚，丢进胸前的口袋。他们动作很快，刚看着还在这株树上，一转眼就上了另一株，简直就是大地上闪来闪去的精灵。广袤的野地沉静旷达，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清香。为了她，身手再笨拙，也得上去。在树杈上站稳，我上下左右前后瞅了个遍，挑一枚最大最熟的紫到发黑的桑葚，扭过头弯腰递给树下裙摆飘飘的她，让她尝鲜。甜吗？嗯，真甜。她仰着头回答，清秀的脸庞漾起浅浅的笑。家乡充足的阳光和干旱的气候让这些桑葚富含糖分，甜是肯定的。我摘了一枚红桑葚送进自己嘴里，浓浓的液汁立时从一个个小核果涌出来，冲击口腔的味蕾，微微的酸，更多的是甜，细细吧咂，满嘴都是鲜香味。瞅着她镜片后一双清澈的眸子，我感到有股幸福的暖流通电般簌地直抵心窝。熟透的桑葚轻轻一碰就会皮开肉绽，汁水外流。我小心地采摘着每一枚鲜嫩的红桑葚、紫桑葚，轻轻地放进塑料袋里，但白色的塑料袋没过一会儿就染成了紫色。不光如此，就连我新换的白的确良衬衣也洇上星点红色和紫色，再多染点完全可以当迷彩服了。一通无拘无束地吃，舌头都变成了黑紫色，我俩相互瞅着对方笑。美丽的田野上，清新的风吹动她长长的卷发，她的笑恬静、自然、唯美，那是比桑葚还要甜的笑。那一刻，我知道，我需要这样的笑，一生一世。摊主不停的劝买声打断我这个匆匆过客的思绪。我想，等回到家，一定对她说，这些年净顾着瞎忙活了，还记得田野里那些红桑葚、紫桑葚吗？咱们带孩子一起去，好吗？
张海峰，河北省蔚县人。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会员。散文见于《人民日报海外版》《大地文学》《当代人》《散文选刊》《牡丹》等。曾获宝石文学奖新人奖、徐霞客诗歌散文奖。本期微刊管理团队责编：陈彩洁编校：韩佩瑄制作：李 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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