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Q子 | 格化司台高中,正如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
我们那届高中,是上世纪八十年初期毕业的,具体年代是八四年,也可称谓八四届高中毕业生。我们的学校,就是格化司台高中。
我们念高中的时候,是两年制,每届学生又分两个班,所以学校里头始终是两个高一班和两个高二班。
我们新入学,顶上去的是高二班。隔着年级,平时不曾交往,交流的机会也少,长于我们年龄的学哥,学姐也以我们作为顶替的对象存在而已,像某种程序一样,过渡到不动神色。这种情况,其实也复制下届的学弟,学妹,依然是那种循环模式。
我们同届两个班,按学校排下来的次序号,就成了二十五班和二十六班,我在的是二十六班。
我们以新生入驻,自然是有些陌生或新奇的感觉。学校并不大,但校园宽敞,建筑有序,还算挺打眼的。高于我们那届的学生,已经是老学生了,并不拘泥于新生的眼光,自然有序,来来往往,该说该笑。我们困于不熟悉,或问他人,或看黑板通知,大概才知道你分为几班,报名在那个办公室。
格中二十六班毕业照
可能和我的情况一样,将行李和日常用品堆放到报道处的某个地方,然后服从寝室安排之类的等待,我就发现了个小女生,在办公室前花池边,怯怯地站着,若有所思又无助的样子。她那白净的脸,长的纯清可爱,给了我入学到这个陌生的学校带来些许安慰。更让我没想到的,她竟然和我是一个班,她就是白春林。
看见一位女老师走过来,微胖的身材,长的很团全,留着齐整的短发,带着一副黑框边眼镜,手上夹着一些资料,给人一种文雅又脱俗的感觉。她原来也是我们的老师,叫王华,教英语课。
头上门儿来到一个生地方,直觉告诉你,第一眼可能给你第一影响,就是所形成的定型感受。这个开头很好,我对这个学校的接受,可能超过了预期。
我们的班主任叫曹锦德,个子不高,相貌也很平常,戴了一副很深的眼镜,确实是个老好人,担得是物理课。我在班内,主持了黑板报的编辑,设计和书写的全部事项。曹先生就喜欢守在一旁,板过头作欣赏的样子。记得一次开班会,他忽然问到我将来希望在选择职业方面,会向那个方向发展?我似乎没有考虑就顺口冒出一句话,要是考不上学校,我没有选择的去当农民。他听了,停顿了好长一会儿,也没说话,似乎有些难过。我也后悔自己这么不会说话,让他心情沉重。后来我仔细地想过:他的心思是希望他的学生,都有一个好出路。所以,为人为师都值得称道。他是个好人。
格中二十五班毕业照
王啟文先生是我们的语文老师。我一直认为,他是教过我语文的老师中,最好的一位,没有其二。他是个不太讲究的人,好端端的翻毛儿鞋,连带子都懒得去系。那个时候,他的年龄可能也不到四十岁,但头发已花白了。他厚厚的眼镜后面,是深邃而又犀利的目光,他的声音低沉,苍老,沙哑而又有磁性。课文《项链》是法国小说家莫泊桑的名作,他给我们朗读讲解的时候,竟然有上海电影译制片厂,著名配音大师乔榛的语气,声调和节奏。语文教学的魅力,首先是能否将受教者带入状态当中,让他们亲自去体会,这一点儿很重要,他做的得心应手。
节选自《水浒》的一个片断,叫《林教头风雪山神庙》,虽然是个阅读课文,先生也只是将林冲之前逆来顺受,屈辱的人生遭遇,作了简单的回顾,但到本章节当中,就是被逼到最后没有生路之下的怒火喷发,由低潮进入高潮的情节大戏。大雪纷飞的天气,熊熊烈焰中的草料场,苍凉聊寂的山神庙,一位被逼到忍无可忍的英雄好汉,把环境,气氛烘托到极致,只为一场挑剑飞雪,快义恩仇的决斗,如电影面画广镜头拉过,令人畅快淋漓。最后尾声,又用一个那雪下得越发紧了的紧,将孤单,悲怆的英雄,拉回到人间,一气呵成地完成了一个课时。
我对写作的偏好,多受他的影响。那年全校征文比赛,我竟然拿了唯一的双第一。我们师生之间,在彼此欣赏的 目光里,安慰了岁月。
部分男生与王啟文老师合影
我的英语学得一塌糊涂,却又爱上王华老师的英语课,特别欣赏喜欢她总能用一些元素,来调动情绪,把枯燥乏味的英语课上得有趣又生动。那些元素,可能是课前一首歌?也可能是英语世界的奇妙故事?我对老师的感觉很好,相信老师对我的感觉也不错吧?她并不严厉,却给人一种威严的态势,我其实非常害怕和她遇见到,特别是她不时冒出一些英语词汇让你去答对,更是叫人无所适存。我承认,她是个非常棒的老师,因此也更让我对她敬而远之了。她家的儿子李伟,小名儿叫民民,小我几岁,在隔壁社中念初中,又是我十分要好的朋友。王老师也曾说过,民民特崇拜你之类的话,还提调过让我上他家吃顿饭。我连老师都怕见,还那敢去她家吃饭这一说?临毕业的时候,民民送了我本精美的日记,上面还写了一段赠言:
赠有才兄: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小弟:李伟
民民年龄不大,却很有见识,终究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他考上中国人民警官大学,后就职于四川成都机场,没几年就移居美国了。我在几年前,见到过王华老师,她邀我到她家作客,所得到的消息。
她也去过几次美国,她认为不适合她去定居。她的骨子里就离不开咱老家的莜面和土豆。
王老师的家是一处闹市中心包围起的院落,柴扉篱笆墙,一簇茂盛的月季花,拥着屋檐下的石苔,空地种着时鲜蔬果,草莓蔓上还留下几颗果子。屋子里陈设简单,却也齐整。案几,沙发,一应茶具,书架摆着书,鱼缸里的金鱼在游来游去。家里还有她给她小儿子哄得孙子,她又忙着张罗造饭,准备招待客人。
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把我老师的小院专门去写成一篇文章。至少我认为,那是一种极致的生活态度,真好!
我们班公认的美男子,是李积茂,据说他现在的妻子就是点名要嫁给他的。最励志的要数袁喜明,平时病靥靥的,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坚持冷水擦身,晨跑千米,硬是把一副身体变得很有抗落,大概考得学校也不错,哈尔滨工大?闫运江话高,嗓门大,性格直爽。大个子张海云是个好劳力,为人皮善,担劳动班长。还有两个大个子,一是齐学彬,一是王向东,他们的性格都比较文静内向,只是一个像白净的书生,一个像红脸的汉子。
我们同学冯世明,是个实在人。个子不高,戴个眼镜,平时在班里不爱说话,但在男生堆里却能侃塌天。面皮生的不白净,长得又老成,被称为:冯四爷!听称呼,就知道,是男生们专门给塑造出这么个社会角色。我推察,这个主意,刘勇的嫌疑比较大,因为这个家伙最能害,长相也与众不同:头大口阔,馊主意多。再一个是牛力飞,他的记性过于好。冯海峰也有可能,他爱读闲书,什么言情,武侠的,通通来者不拒。要么是崔世跃,他和冯世明是一个地势的,一概肯在一起,像一对说相声的搭档,说不定是他给起的?
方培英属老实巴交,又善良热情,康克江爱钻研电器,后来也真有了专利发明。杨君是稳重又有分寸的人,素与我相处最好,一般都不太参与开玩笑。
我说我不会写男生,我的男同学们就嘲讽我。现在只得编一段公案,把他们写进去,顺便也提点性格特征,也算作交待吧。
我们的男生和女生特别有讲究,这种讲究就是互不说话,互不交流和互不交往。所以很大程度上,男生不了解女生,女生也不了解男生,他们以两种看客的心态,去试图解释对方的行为和性格,但我很遗憾的告诉大家,这种结果是这么好的男生,遇到这么好的女生,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怕是一段单纯的情感纠缠,或促成那么一对相知的朋友?没有,真的没有!我们与女生交往,已是后来的事了,尽管我们知道了每位女同学的性格,气质,教养和为人,那也都是成年人的世界观。只不过是用成人的眼光,去重拾了一段青春的回味罢了。
正是如此,我们知道白林春不仅长得好看,而且性格还豪爽开朗;刘建华可爱迷人,却不失通达庄重。赵焕珍一改往日少女的拘谨,变得大方果断,俨然是企业家的气质。王美玲聪明灵丽是天生的,这个谁也公认。那时候,郑秀芬给我的感觉是害羞又爱脸红的样子,现在看得出来,她又有主见又有智慧。杜俊兰性情温和,为人周到,她家孩子在某年某次全区公务考试,笔试面试名列第一。于桂英端庄大方,现在更像郎平一样的相貌,坚毅又充满魅力。马淑慧率直和蔼,也最善于和人结交。张啓美是个极优秀的女生,她的长相,举止,神态,无不显示出与生俱来的雅致。
格化司台高中,当年的名气很大,最远还传到锡盟那边,所以我们学校并不缺乏来自西苏旗的学生,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几乎每个班都有。
西苏旗的学生有别于我们当地的,她们似乎更开朗一些。我记不清是我同桌或距离我不远的座位 ,就有两位女生是来自西苏旗的。她们都姓王,一位叫王爱枝,另一位我忘了她的名字了。她们就常常借我的作文本去看,而且还要问语文当中遇到的难题。在同学聚会的时候,冯世明就说过,当年逢我上台朗读课文,朗诵诗歌,或唱歌,给我鼓掌最响的就是这俩位女生。我也相信冯世明说的话,确实可能是那么回事。
临近毕业的时刻,外地学生需要提前回去办一些手续,如果学校里已经交结好了,她们也就不用再回来了。有一天,大概是方培英跟我说的,他说王爱枝找了你好半天,没找见!你去哪了?人家还余下些饭票,不想退了,要留给你。我这才发觉,她们俩果然不见了,真的走了。
本来以为,我们就那样用不成方式的方式,完成了告别,却从未料到故事还没有写完。事情是这样的,又过了一年,我才到商都一中文科班补习的,之前是在别的学校补习。刚开学那会儿,学生们很多,我就看见我们同学王爱枝也来一中补习了,当然她是理科生。她和一伙女生相跟着,我也和一伙男生相跟着,我们互相都看到了对方,因为隔着一段距离,又碍于那么多学生,我就没有去打招呼,只是看了一眼,也就把头低下去了。后来一直遇见,也多数是这种情况,即使心里头再想去打招呼,也因为第一的遭遇,让我产生更多近乡情更怯的不适感,干脆我就忍心不理她罢。终于有一次,她一人将我逼到墙角,追问我:怎么那么怕见我?而且还躲着?
我真的很难堪,也不敢面对她,不知怎么答对,只是说:那有了…
可能停了一会儿,她才长出了一口气,很释然的感觉:噢!好了…没事儿…我就跟你说这句话!说完,她就转身径直走了。
我在原地站了好久,我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可能她哭了,是那种很受伤的样子。我咀嚼着她说的话:她那么伤心?是我做错了事?她是个好女孩!我知道!
部分女生合影
青春是一首乐曲,没有结局,但有经历,每个跳动的音符,都会成为生命的感受。好在我们青春过,我们有过青春。这段回忆,叫人惆怅,伤感!不禁想对她轻声扣问:你还好吗?
我们毕业的那届,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竟然给格化司台高中完成了一个历史性的标志任务,用一个句号结尾了这所学校。可能有好多人不知道或不相信,竟会有这么回事?真的,低于我们那届的学弟学妹就没有完成本校学业,他们大概上到两学期多一点儿的时候,学校就宣告解散了。他们也撤到更远的地方,属四台坊子乡的冀莫营子高中去了。凭心而论,格化高中的师资和生源,无可挑剔,但后勤食堂的饭食就做得非常差劲儿,可以不用夸张的说法,就是一词:难以下咽!我一入校的第一感觉就是,伙食管理这么混乱无序,学校还能维持多久?也许还是宿命的原故吧?没想到它就撤消得那么快,连回味的余地都没有留下,就变成了一地记忆的碎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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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Q子
【作者简介】老Q子,本名乔有才,土著商都人,野生写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