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院往事之挖坑
说起挖坑,只要是当过兵的应该都经历过,无论是天南海北,因为种种工作需要,而挖坑,最简单明了的缘由就是种树。
那一年秋天,我们国防生队和其他学员队一样,受领了挖坑的任务,为了种树。
为什么要种树呢?
据传有一个理由。之前,学院的山地训练场是一大片荒山,北方的荒山,大家都明白,如果没人去植树种草,那就真是一片荒山了,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坦克在山路上跑起来,再遇上大风,那是漫天蔽野的黄土飞扬,波及十里略显夸张,三五里总是有的,以至于周边群众颇有意见。
其实,在那个没有什么雾霾的北京,沙尘暴可不小,这可总不能赖到我们坦克身上吧?
但是,反正种树也是绿化祖国,那就种吧,所以每到周末,总有学员队扛着铁锹铁镐,没精打采的哼着歌,一脸不情愿的去挖坑。
我们一直比较好奇,这每周都去挖坑,一群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怎么就挖不完了呢?战斗力不行啊。
终于,我们队也接到挖坑的命令。
兄弟们群情激昂,摩拳擦掌,决心给那帮学员队看看我们国防生队的战斗力!
我们不仅打架打得好,挖坑也不差!(工院往事之打架)
雄赳赳气昂昂,大家迈着整齐的步伐,唱着嘹亮的军歌,一路杀向那片期待已久荒山。
对于北京而言,那是个少见的秋天下午,天气很好,阳光温暖和煦,天空如同一片纯净的湖水,蓝的透明。
队长一脚踩到路边的石头上,随手摘下迷彩帽,大手一挥,“兄弟们,干!”
兄弟们插好红旗,摆弄着手中的锹镐,就像武士手中的出鞘利剑,沿着弯曲的山路,一字展开。
“咚!”一铁锹下去,地上只出现一个浅浅的小坑,双手虎口震的发麻。
顿时,兄弟们就卡壳了,这地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黄土地,怎么那么硬?真像铁板!
队长笑笑,“傻了吧,都不吹牛了?你们以为这坑是那么好挖的呀?”
“为啥?”有人问队长。
“看看那些坦克。”队长指了指远处的坦克,“这路边很多地方长年累月的被坦克压,压了多少年?那坦克可是好几十吨,这地能不结实?”
“啊!”这下傻眼了,众人瞬间理解其他学员队的那种痛苦了。
队长说的一点没错,由于地面长期被坦克压,导致地面十分硬,硬的瓷实,比起水泥路来都毫不夸张。
坑难挖归难挖,难挖也要挖,标准还必须高,一米长,一米宽,一米深。
有条件要挖,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挖!
没什么好办法,就用笨办法,埋头使劲挖。
一连兄弟豪迈的对二连喊,“一连,一连,你们行不行?不行的话,吱一声,我们挖完,立刻去支援你们,都是革命战友!”
“滚!”二连的回答永远都是那么简单利索,配上一群齐刷刷竖起的中指,妥妥的一群耿直汉子。
三连的兄弟不说话,铆足了力气,往死里挖。
四连的兄弟最潇洒,口中吼着号子,挥着镐,火热的年轻人,充满了力量。
军营里有一句常见的口号:不是比赛的比赛!
就是用膝盖想,也会懂,这世界上哪有什么不是比赛的比赛?就是比赛!必须有高低上下之分!
看看谁的标准高,看看谁的速度快,看看谁的歌声口号声响亮,几乎什么都可以拿来比,挖坑自然也不例外。
明里暗里的都要比一比。
甚至,有人甚至为了一把顺手的镐头,抢了起来。
那时的我们,璀璨干净的笑容,纯粹又简单。
谁也不肯偷懒,都想多出力,把工作干好。
年轻人,身上总有那么一股子劲,使不完的劲。
地面不单单地里有“宝贝”,有人费劲千辛万苦,挖出一块大石头,有人刨出来一个废轮胎,更惨的是有人挖了一半,发现藏有巨石,只能悻悻的放弃,换个地方重新挖。
太阳渐渐西行,风也逐渐大了起来,一个魁梧的壮汉脱下迷彩服,露出健壮的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一块块肌肉如同刀削斧劈,青筋毕露。
随手一甩,一把汗珠飙射出去,他对一旁的小胖喊了一嗓子,“小胖,唱支歌,提提神!”
“好嘞!”小胖一把丢下手中的铁锹,跳到一块大石头上,一把甩下迷彩服,怒目圆睁,紧握双拳,“噢……”仰天长啸一声,惊走树上的飞鸟,略带沙哑的声音伴着烈烈秋风在这片荒山上回荡。
“ 狼烟起 江山北望 龙起卷 马长嘶 剑气如霜…… ”
一曲歌罢,兄弟们纷纷热烈鼓起掌来,小胖双手抱拳,得意点点头,冲大家拱了一圈手,却招来一阵笑骂。
你方唱罢我登场,在兄弟们的欢声笑语中,在辛勤的劳动中,一个个整齐的树坑沿着路边悄然出现,整齐的好似守卫边疆的战士。
黄色的夕阳挂在半空中,散发出淡淡的余晖,伴着几朵红色的晚霞,心满意足的那群迷彩绿列队收工,背后的荒山依然隐隐约约散发出绿色的生机,只待来年化作一片片葱葱郁郁。
每一个树坑就是一份绿色的希望。
就像毕业后的兄弟们一样,散布在大江南北,无论是成长为无名小草,又或者苍天大树,都用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致以祖国最深沉的绿色祝福。
虽然我们不曾回去。
但是,那火一样的热土,那光一样的年华,那熔岩般的热血……
伴着悠扬的军号,深藏在每个人的心中。
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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