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与仓促间，悲哀回吻着人

『单向独白』No.254

沐薇坐在马桶上，眉宇紧锁，生理期已经快一个月没来了。她打开手机摄像头，盯着屏幕，脸颊皮肤润滑，甚至没有一个要长“生理痘”的迹象。沐薇知道，在她这个年纪，反常的紊乱，是一个坏兆头。

她端着几颗孤零零的樱桃瘫在沙发上，解开衣扣，按压小腹，她纤细瘦弱的手指在肚皮上显得怯懦，可这件事却像笔直矗立的麦芒刺伤着本就焦躁的心。她准备拨出一个叫“羽然”的号码，可想了想，还是选择发微信吧，“你在单位吗，呃......下班麻烦你来下我这儿，我有点不舒服。”五分钟后，一个拥抱的微信表情发了过来，沐薇仔细看着屏幕，确实只有一个表情符号。羽然和这个内陆城市的男人没有差别，渴望自由，喜欢阳光，但又含着微微的安稳，心不野，但也不易捉摸并小心收藏。

羽然和沐薇的相识开始于一场读书会，当时推介的书是张爱玲的《倾城之恋》，沐薇坐在羽然正后方，她嘟囔着：“这么美的故事要是有插画版就好啦！”羽然“噗”的笑了，转过头，眼前是一个静若夏雨的女孩，他俩的笑容在主持人朗诵的语境下显得浪漫，那年，沐薇23岁，单身，羽然30岁，已婚。于是，扉页过后的结识就此引出了很多段温柔可亲的对话。然后热恋，一起旅行、留宿、同居、喝醉、上床......一切都顺其自然。

都市人的感情观是略感性的，情感这个主题是物欲和精神欲的初级产物，夜色阑珊里，除了刻意显得生疏的调情和熟练的敏感，占有欲随着夜色上升，每个人都在离开对方后才开始原谅对方，无论你身处哪里，感情中冉冉升起的是天然的好奇和一次次心动的妥协。

咚...咚咚，沐薇知道敲门的是谁，但是她却无力起身去见他，因为她真的害怕。

“你怎么了，没事吧？我买了你爱吃的寿司和八喜冰淇淋。”羽然声音很温和。

“沐薇突然转过身，静静的看着他，眼神里全是不安，羽然，你想做爸爸吗......”薇的声音清晰、缓慢。 羽然没说话，去厨房洗水果去了。

晚上，沐薇赤脚盘腿坐在沙发上，解开头发，垂至腰间。羽然坐在旁边。两人都盯着真人秀节目，尽管情节爆笑，但这间房的两个人没有一句对话。

谁都晓得，这个孩子不可能生下来。沉默被“准父亲”打破了。

羽然静静的挪过来，拥住薇，将她脸的长发拢在耳后，双手扶着她的脸，“有了？”，他的眼睛盯着薇，显得静止，沐薇知道，这冷漠的疑问连回答都没意义。

沐薇挣脱开这温暖的拥抱，用手整理好衣服，安稳的坐在一边，看着羽然，眸子明亮。却不回答，静默些许后，微微点了头。

羽然熟练的展示着他的“处之不惊”，“没事，宝贝，过几天，我请假，陪你去.........对不起你。”

沐薇自然的笑了，那笑容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是混蛋，但是也好像只有这样了。”她叹了口气，平静的看着羽然，低下头，海藻般的长发垂下来，遮住哭过的眼睛，羽然双手抱住她，她未反抗，也未回应拥抱。混乱的杂绪在心里乱撞。羽然的大手突然托起沐薇，走向卧室的软床，把薇薇扔向中心，夜色皎洁，灯火通明的写字楼在窗外写的与任何情侣都无关。这一系列的动作连贯纯熟，羽然不知道做过多少次，在黑暗里同样轻车熟路的默契，身体和空气紧挨着，滑行、深陷、对话、迟疑、坠落。声嘶力竭的不舍和柔情。

沐薇把视线从情人身上移开，不是厌恶，而是此时的错愕。想象着羽然的这段婚外恋，她甚至可以想象站立在床边的羽然用双腿撑住自己热吻的样子，两个落寞的人在脊背线条的交织里舒张着这段畸恋和伤害，仿佛身体里有一颗智齿，伴随粗重的呼吸，一张一弛的疼。

羽然枕在她的大腿上，手指轻垂她的皮肤，抱着蜷缩的爱人讲着情话。右手慢慢靠近沐薇的下体，游走在躯体上的，是情人的手，也是这么多年的悲喜，还是自己想逃走的无可奈何。她轻轻颤动着小腹，羽然的手指进入她潮热的下体，两个人都在收缩，不讲话，却热情，嘴唇张开，像极了一条撒哈拉口渴的鱼。

沐薇说，好了，别闹了，我身体里是你的种子。

羽然没有作声，只是轻轻咬了她的肩头。

沐薇紧抓他的手，反感的取了出来，她盖上薄毯，睁着眼睛看着夜幕映衬下的墙面，完全一副不想再被伤害的样子，羽然转过身，在夜幕里右手沾着血色，灯火垂明，他闻了闻，微腥。他忽然轻轻的说：“薇薇，可能，可能真的生理期是来了......”

昏暗里，两只嗷嗷待哺的精灵，彼此的眼神望向对立的月亮，感情的结被生理的细线挑开了，这两只疲惫的云雀，不知所措，沐薇，转过身，把薄毯盖向了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