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孙青瑜/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日记——存在与神经:点域认知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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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日记

——存在与神经:点域认知

(连载之一)

孙青瑜著

谨以此书献给我的父亲孙方友

编者按

作为一部哲学著作,《存在与神经:点域认知论》从人类肉身存在与神经出发,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新的认知世界的方法:点域认知概念。点域认知的方法以中国哲学为本、世界现代哲学为标,站在人类哲学与自然科学的基础上,以文学、声学、数学、几何、化学、物理学以及宇宙发生论、生命存在论、神经认知论等为论述依据,涵盖了人类所有的存在认知模式,厘清了人类几千年来的文明认知走向,建构了一个全新的哲学认知体系。

      本书依据点域认知体系对传统艺术和现代派艺术作了重新界定;以艺论哲,以哲推艺,在“以史论经”的诠释学传统之外,首次开创了“以艺论经”的方法,在继王阳明之后,从存在认知学上推动了中国古老经学的发展;点域认知方法的发现与点域认知体系的完善,不但推动了中国诗学的发展,也多维度地推动了人类现有美学的发展。

     在叙事上,本书以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日记的口吻,运用小说的叙事手段来论述点域认知的观点,好看好读,在通俗易懂的叙事里讲述古老哲学的深奥、阐释实用的文艺理论,《存在与神经:点域认知论》将为你开启认知世界、认知自我存在的全新模式。

    《存在与神经:点域认知论》发表于《莽原》2019年第5期,刊载时有删节。

      河南文学杂志公众号将分六期刊登原书全文,以飨读者。

俺娘说我是恶鬼缠身,让俺嫂子像杀猪类一样按着我,用针扎俺的人中。

我要把她两个杀了!

因为她娘俩就是曾经把耶稣钉在十字架上的魔鬼,上帝派我这个复仇女神来到人间惩罚罪人,扎我的这个老魔鬼就是罪恶的主犯,她想用岁月易容,来逃脱罪任。不想被我侦察出了事实真相。

于是乎,这个老魔鬼就怕我给上帝汇报,就用针扎我,想杀人灭口!我先把这个事实真相在微信朋友圈里公开,然后先崭后奏,要杀了这两个魔鬼!因为她们不但用针扎我,还指令我哥哥把我绑起来送到神经病医院,我饶不了她们!我要用如来神掌把她们拍成图画,粘到地上装修地球。

一个姐姐在朋友圈里看到,吓得浑身哆嗦着打来电话,一定要我妈妈把家里刀刀剪剪的利器都藏起来。

手机的外音真大,叮嘱声离老远就能飞进我的耳朵,刺激着我的听觉突触,然后电极传导,让我的脑子导开一片难得的清醒,随后我从俺娘手里接过电话告诉姐姐:“放心吧,我母亲69岁了,给我端吃端喝,照顾我五年了,我不可能杀她。”

俺娘一听,不以为然地说:“咦,你别说,你一神经起来六亲不认,我还真有可能死在你手里。”

……

神经,一般都是义指脑子坏了。脑子坏了,也就是俗称的神经了。事实上,不是你们脑子不坏,你们就不神经了,你也一样神经,换言之,你们都是神经人,我是神经病人,多一个字而已。

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周身暗藏的到处都是神经,脑神经是周身神经的一部分,也是我们意识和无意识的司令部。

神经,除了听、动、嗅、看等植物功能,还有好多别的复杂功能,比如一元的植物认知,比如意识感知和内化的机械感知,都是神经才能神经出来的——这正是《追忆似水年华》里的自主记忆和非自主记忆。

或许普鲁斯特和我一样,因为巨烈的内脏疾病也曾引发过神经病,让他的《追忆似水年华》一下子翘首到现在,依然现代并前沿着……

后来,乔伊斯有可能也得了这种病,又追补了一部《芬尼根守灵夜》,本想用语象的叠加纠缠想实现传统的复调理论,不想却变成一个接一个“音符”的交替纠缠……犹如双星变化,又像太极图,又如一条弦上音程交替,更像有无同体、“即是此,又是彼”的粒子,建构出了一个直观大宇宙。

宇,就是空间,在艺术理论里也就是境界,在古时叫域,属于象的一种;而宙呢,也就是现代的时间问题!无论是哲学,自然科学,还是艺术,其目的都是为了认知“宇宙”这两个字,以及怎么来认知“宇宙”这两个字。

所以,从这个意义来说,乔伊斯真是千古奇才,他把波粒二象性、日月隐遁、双星变化和量子纠缠的理论统统改革运用到小说叙事里,又借用语言游戏像玩回文诗一样……

父亲听到我的感叹,站在俺家的书柜顶上,像领导讲话一般对我颔一下首说:说白了,他就是纽带找的好。他通过语象互文,把文本外的“隐象道观”推成了“直观几何”……

父亲生前身材高大魁梧,现在充其量也就花生那么大,天天像神出鬼没的神经野,来无踪去无影,更像是有无双体的粒子,时隐时现。这一会他的意识灵魂是显性的,说不定下一秒就会隐遁消失,有一个词叫神出鬼没,形容我父亲意识灵魂的变化多端最为合适。

正显性着的父亲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腹语,他又说:可以说《芬尼根守灵夜》一下子从基本粒子“璇玑”活了整个宇宙,对我们的传统审美认知真可谓是一次翻天覆地的刷新!

所以嘛,他本来是为了让我们看明白,却号称一百年之内无人能看懂!

父亲一听笑了,从书柜上忽悠跳下来说:这正是因为我们在传统文学里又想又看,又掩卷沉思,又找隐域,找完了还需“忘”,忘了才能找到想要的道……我们在如此复杂的审美境遇里徘徊了几千年,不想被乔伊斯反其道而行之,实验出一片审美的直观简单时,反而直观迷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父亲说的没错,这反习惯套路,就是文学艺术的“陌生化”。

“陌生化”,韩愈早在唐朝的古文运动时就提出过,后来西方文学里也提倡过陌生化。文学艺术里的“陌生化”出现的原初目的,就是为了扭转刺激我们人类的神经认知,可乔伊斯这次扭转刺激的不是一元认知,而是我们的二元认知。

和父亲正说着,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父亲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女儿痛苦万状地难受好一会儿,才像隐变双星一般,从有变成了“无”……

今天我一睁眼就到朋友圈看一圈,查查有没有阶级敌人,不想阶级敌人没有瞅到,瞅到有人转了一篇名为:《掘地三尺,也要写出人性深度》的文章,作者何方人氏,我不认知,可我知道艺术比的不是体力活,也不是挖井,因为井口上方还有一个广度的“场域”决定,井和场之间就像璇玑二星的位置变化和宇宙的关系。

父亲的意识灵魂说:对,从营造过程说,提炼掘深的前提就是作者必须先有能力广开经验,才能在广中找准璇玑点。

我点点头说,因为这个点关乎着读者的审美效果。

父亲说,对,审美过程能铺开多大的潜在境界,源于营造时你在多大的经验域里找点掘井,所以作者的井不管深浅,都要具有兴广的能力,产生场域共鸣。

这就是中国文化里借物抒情的比兴问题。

父亲嗯了一声,说,中国的比兴也就是后来西方美学里的隐喻,隐喻概念背后还有一个隐喻场,隐喻就是比,隐喻场就是兴,二者一中一西,看似不同的理论,其实是同一个理论,用中西合璧的方式道出了艺术本质。

您说的话,让我想起儿时俺娘讲的一个故事。

父亲的意识灵魂听得此言,打了一脸的问号。

我赶快又接着说道:这个故事很有名,它的名字叫姜子牙钓鱼。

父亲一听,恍悟的哈哈笑道:别看你娘不认字,给你讲的故事还真是很艺术。

问题是我兴的也好。

哈哈,那是必须的,因为你知道艺术的本质就是比兴……

不止比兴,我打断父亲的话说,姜子牙的鱼钩是直的,垂直落进水里,一动不动,就象北极星和整个天空,构成一个点与界域的联系。

父亲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说,从天文到地理,从人的认知方式再到艺术游戏,都是点域游戏。

不想我话音一落,就见父亲的意识灵魂伸手一震,随后大手朝茶几上一拍说:好一个点域游戏!

哈哈,因为我发现,无论是宇宙发生论,还是生物发生论,无论是天象时空,还是八卦图的内外圈;无论是诗学的比兴、现代美学里的隐喻,还是我们的神经学认知……玩的都是点域游戏!

父亲说,对,艺术也是点域游戏,作者兴开经验域——找艺术支点——读者兴开境界审美。

嗯,我还从声音和符号必须单线性传播的问题,无论是天体运动,还是符号学、发声学、时间问题……我的这个点域游戏,还能细化为几何学上的点线面理论。

对对对,父亲略显激动地说,声音声音,就是点线域。

确实是这样的,弦外之音的弦,看着是一条线,其实发声源还是震动点,是动作。

音呢?父亲问。

音呐,音就是声源通过震动,引发的波以涡旋方式进行线性传播出来的面。

父亲一听开心的大叫一声:分析的好!

一听父亲夸我,我也激动了:大道理,人人皆在用,只是脑中皆无而已。

那俺闺女咋恁聪明嘞?

哼哼,必须的,因为我从声的繁体结构发现,殸就是罄的本义,是一种乐器,同时,殳字也是一种乐器,也就是说,殸下有耳,也就是说,击罄打殳的动作,发生震动的目的指向耳朵,是为了让耳朵接受生声的结果:音,而不是指耳朵听声,声的原初义是动作,是没法听到的,只能看到。

有道理,父亲点点头说,传统的五声八音,声和音就是分开的,五声是指发生的五个音位点,如说话歌唱时的唇音、齿音、喉音等五个发声部位,用在琴弦上就指是音位,它不是音。八音之音呢,是指可以发出不同声音的八种材质的乐器。只是随着时间,声音通而混用了。

所以嘛,我必须追根溯源,还原出声和音的点域关系。

哈哈!

哼哼!

父亲止了笑,说,我明白,声的原初意指作为动作形为和发音源的震动点,音才是震动结果出来的波!

对呀,声作为打罄击殸的动作,再长的耳朵也听不到,只能看到。

父亲又点点头说,追到词源学上来看,古人真是绝慧,声作为击打的动作行为,提供的只是视觉看点,所以声本身不具有量子分析的波粒性,只有音才具有量子性质。

我也点点头:老爸,你看我把我的头点的像捣蒜泥一样,敲打空气,你能听见音吗?

父亲笑笑说:我看到只是你敲击空气的动作。

这说明你看对了。如果我点头敲的不是空气,是一面鼓,你不但看到声,还能听到音,对吧?

父亲意识灵魂见状,哈哈笑道,别看我闺女神神经经的,还真是让我重新思考了声和音的问题。

哈哈,声侧重的是发生,是击打发生的动作,是震源点。音,是震动产生的波,也就是说音才具有量子分析的内容,音源点绕着线旋出的面破击开的域。也就是说声和音也是我的点域游戏问题。

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父亲的意识灵魂说,复调与和弦是多声部的共在构成,可面对必须单线条传达的文字符号学,很难实现这种同时性的共在构成,可以说几乎没有可能。

所以嘛,这个传统的美学理论引申到文学上是不够谨慎的。

对,父亲的意识灵魂说,小说是以文字为工具的,就像单手奏独弦,而音乐呢?属于双手下的和弦。所以无论乔伊斯多么想实现复调,他都摆脱不了文字符号必须线性呈现的尴尬,换言之,文字没法触及同时共在。

哈哈!

我笑声刚落,正要说话,父亲又接道:再所以嘛,他的《芬尼根守灵夜》本来在想实现和弦复调,却无心插柳成了旋律音呈,同时也无心插柳成了量子双象交替变化的图象学展示。

哼哼,我不满地瞟了一眼书柜上方的父亲,说,抢话的抢的太快了,记录员都跟不上了。

父亲一听笑了,然后从书柜上一个跃身飞下来,来到我的写字台前,盯着电脑屏幕看一会,笑道:咱爷儿俩跨越时空的文论对话,让我成了《永不消失的电波》呀。

我的目的就是要达到这个效果!说着,我抬头看父亲一眼,发现他又变成了生前那么高大:还是您老人家传道在先,先得道传,随后有方,方圆相削,规行有中,这个中就是父亲!

父亲一听,哈哈大笑道:对,刚好是我乳名。

您的话和我的话之间,从神经传导和认知角度来说,也属于点域游戏!点域点——域点域!

父亲的意识灵魂点点头,说:是的,我们自然大宇宙和人体小宇宙的存在法则和认知法则,都在你说的这个点域游戏里。说到这儿,父亲停了一会儿,又说,虽然你神经,但是你发现的这个点域游戏概念,真的要比“比兴”、“隐喻”、“象外之象”、“境界”、“互文”……一系列传统美学概念的概括力度都要大的多。

父不夸子。

这个可以夸一夸,因为点域游戏不但概括力强,而且还通俗易通,因为你的“点域游戏”即是认知论,也是美学概念。

这一点我自己也赞同,明了了我这个点域游戏,不但可以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同时还能明白从艺术发生到艺术营造再到审美的一路玄机。

父亲说,对,于作者营造来说,玩的是域点游戏,就是兴开经验域找天机点,审美接受时呢?读者需要通过找天机点反身兴域。创造和审美的点域游戏的玩法刚好一正一反,作者的任务是兴域埋点,读者呢,在文本中找点兴域,有点类似于字谜游戏。

对,作家是设谜人,读者就是猜谜人。说到这儿,我怕父亲的意识灵魂站的太累,起身扶着他老人家一路向北。

为什么?

因为俺家书房很大,从书桌距北墙的橡木沙发真是不近。沙发还是父亲生前置买的家什,先前放在客厅里,后来淘汰进了书房。

我把父亲扶到西边的沙发上坐定,弯腰抽出来一盒父亲生前最爱喝的信阳毛尖,打开,让我父亲看看茶色。

不错,还是特级雀舌!

一听这话,我又把茶盒朝父亲跟前凑凑说:老爸,你仔细看,这不但是雀舌,还是明前嘞。

言毕,我落坐在东边的沙发上,掏出手机打开全民K歌,在泡茶的当儿,想趁机让父亲见识一下我模仿百家唱腔,并能以假乱真的功夫。

全民K歌的主页上,凝聚着我患病五年的历史时空。我看到那个主页点,视觉神经就会电导活我的回忆。父亲去世后这五年,我因为胃食管反流导致的多个器官失常,一直抱病在床,虽然会走,可病的走不动,等于瘫痪,天天难受半死,偶然好一点,就去全民K歌上唱戏,有豫剧、京剧、大调曲子,还有我们老家的越调……去年我唱的戏还在《作品》的公共号上发表了呐。

父亲一边看我玩茶艺,一边听我唱戏,听到常香玉大《白蛇传》时,连连称好道:中了,我的闺女比常香玉的闺女还像常香玉。

有其父必有其女,如果我要是当演员,不亚于您当年在颍河镇演鸠山时的轰动效应。

父亲一听笑道,加上你的神经疯,有可能还会青出于蓝。

呵呵,我仰脸笑一声,剜了父亲一眼。

父亲怕惹得我狂燥神经再犯,他的意识灵魂忙改换话题说,对了,你在模仿百家唱腔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咱们刚才说的问题?

肯定有呀!我又翻了父亲一眼,放下手机,缓了一下情绪,我通过模枋百家唱腔,发现声线理论其实也是点域游戏。

父亲意识灵魂点点头,说:对,其实很多的游戏玩法,包括艺术和哲学,都源于天文学的点域关系,像射覆游戏,在唐朝就曾经被列为科举士的考察科目,再比如象棋更具有术数的特点,本身就是《象经》,也是早期的“兵家奇门”。

还有足球、麻将,还有我们小时候玩的投沙包……都具有术数的游泳规则,而术数的游戏法则也是源于天道法则。

父亲伸手端起我刚给他冲的茶,吹了吹,又说:确实是这样的,像诗学里借物之比兴,小说里借事之比兴,都属于八卦以点兴域的类推演绎。再像我们的民族戏剧,本身就起缘于游戏表演,从唱腔到音律再到剧本创作的手法,都迈不过这个点域游戏。

中国有一个俗语:“牵一筋而动全局”,说的就是这个点域关系。

嗯,父亲品了一口新茶,点点头说,现代艺术和传统派艺术也一样,都是哲学游戏规则的另一种表达形式:点与域的游戏。从大处说,不止艺术哲学是点域游戏,我们整个人类的文明认知,也源于点和域,像西方天文学里天狼星和宇宙的关系,我们远古天文学里的北极、璇玑、参商和宇宙的关系,都是对点域关系的认知与探索。

对,这正是所谓的天机自动的源头诠释。

这也是你患神经病的代价,不然,你怎么会明白这个道理?

父亲的话,让我的意识灵魂鄂然半天,才恍然道:确实,一点外界刺激,都能让我疯几个小时。这说明我们的神经认知方式也是一套点域游戏,也就是神经元突触点和神经大系统的关系。

父亲说,对,艺术从营造到审美也是点域问题,艺术的支点也必须具有神经元突触的价值,拿古老的天文学来说,也就是你营造的艺术支点要有天机星的价值,因为艺术支点唯有天机自动的能力,点域游戏才能玩得动。作家的任务是兴域造点,读者的任务是找点兴域,从神经存在学上来说,点决定存在,从艺术上来说,点决定境界。

哈哈,爸,您说的太好了!这一阵子,咱家又重新装修,天天呼呼嗵嗵,让我的神经点域的更神经,可装好之后,我又开心了。

你开心是不是因为你哥把家里装的焕然一新?

不对,是因为这个时代真厉害!

听我这样说,父亲的意识灵魂聚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呵呵,我说的是科技呀,科技到角角落落。

父亲的意识灵魂又聚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的老爸,那一会儿您的意识灵魂去哪儿散步了,竟然没看到那精彩的一幕?

父亲的意识灵魂又聚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看着父亲着急,我就不再玩他小说叙事的“翻三番”理论了。我说:今天下午天花板刚装好,俺哥下班回来了,上楼一看,嫌人家给咱装的天花板有点低,这要是放在以前,主人不满意,装修的工人就必须得全部拆掉重来,可今天不需要。

那个装修工一听我哥嫌低,就说:好,你看着哈。

装修工人说完爬上梯子,卸了一块板,把扳子朝里一按,拧了两圈,问我哥说,中不中?

俺哥说,还有点低。

装修工人又伸手拧了三圈,然后说,这一次中不中?

让俺类哥看得目瞪口呆,忙说,咦,中了中了……

我在旁边看了半天,恍然发现王国维从传统象外之象引来的境界说,还不能概括艺术的特征,王国维说的只是兴部的域,它属于审美理论,还不能概括整个艺术的特征。

父亲听到这儿,说:这个本不是包袱的包袱被你抖的可不瓤。

哈哈,这也叫有其父必有其女,您叙事学的“翻三番”理论,不正是我们传统的章回小说和相声绝活嫁接出来的吗?

父亲点点头说:是的,你如此一说,让我也突然意识到相声的斗和包袱之间,也是你说的点域关系。只是你利用了听众求包袱的心理反向在用“斗”,把不是包袱的包袱斗出了包袱效应。

我端起茶杯吹了吹,品了一口毛尖说,我只是反向利用了包袱,把包袱当斗用了,这和我三叔小说叙事里反用的“用”,是不是同路殊归?

孙方友和弟弟墨白在海德堡留影。

父亲说,对,你和你三叔都反用了“用”,或者说把“用”当成了“体”在用,也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归正“点”开的域界,却不一样,一个是听和看之后的反身恍悟,一个是直接正在看体,一个传统,一个现代。

我说,爸,这不正是您和三叔吗?一个传统,一个现代!

哈哈,父亲的意识灵魂仰脸一笑道,其区别也就是舞台艺术和文本艺术。我是传统,属于文本艺术,你三叔呢,是舞台艺术。

对对对,爸,您说的也太形象了!太艺术了!我天天难受的半死,睡不着觉,看电视、看电影、看全民K歌里网络直播这么久,怎么没有悟到这一点?今天经您老人家一说,真是越想越妙呀!

要不然什么叫老子?我爹笑道,对于传统的舞台艺术,演员是点,受众是域,点域在一个空间里,域是显现的存在,不需找,直接看,就能知道受众的陈容。而文本艺术呢?就象传统文学,更象虚拟的现代舞台,它的观众是隐态的,无论是网络直播歌手,还是作家,都和观众不在一个空间里,有多少人阅读,还需要非常麻烦的综合统算。

哈哈,原来什么高深的理论通透了,真懂了,竟然这么家常,这么简单。

如果一个理论,不能达到家常简单易懂,说明陈述者还在悟道的路上正走着,还没有到达目的地。

也就是惮学的那个看山不是山和看山还是山的问题。

父亲的意识灵魂见我扯远了,停了一会儿,又说,传统舞台和网络舞台的差别,正如现代和传统的差别,不在点别,而是域别,在于域界的呈现状态,是隐态的让人找,还是显在的让人看。域的存在形态,决定着我们的神经元突触启动哪一套神经认知模式。

和点没有关系了?

也不是没有关系,点又决定着域界的存在形式,域界的存在形态,又决定着我们启动用哪套神经模式去认知,是综合神经,还是植物神经?是假象植物认知,还是真一元的植物认知?关于这一点,普鲁斯特在《追忆似水年华》的文本里已经反复论证了很多次。

老爸,你说的这个“假象植物认知”非常好。

父亲点点头说,嗯,因为无论是普鲁斯特的小甜饼,海德格尔笔下的上手,还是儒家德育、中国传统的艺术审美,《庄子》里忘我状态的解牛,我们俗话说的条件反射……启动的都属于内化后的假象一元认识。

我又点点头说,对,不但医易同源,哲艺也同源。

父亲说,所以从这一点来看,对现代派文学贡献最大的不是弗洛伊德,而是普鲁斯特,他开启了我们对神经元认知模式的探索,虽然《追忆似水年华》从严格意义上还不是现代派文学作品,但它却有具有现代派鼻祖的地位。

我的意识灵魂恍悟着,不停地朝父亲的意识灵魂点头称是。

父亲接着又说:因为向内转的目的就是打破二元的传统认知,探索出一元的肉身认知模式。而《追忆似水年华》的存在意义,就是为我们展示了复杂的神经认知模式。可惜他虽然探索出了现代派的医学与哲学之间的关键问题,但是他的文本在传达审美中,并没有让读者实现这种新的审美启动方式,应该说《追亿似水的年华》只是在用艺术诠释哲学神经学,但它本身,并不是真正严肃意义上的现代派文学。

我父亲说的非常对,现代派探索实践的目的,不是为了个案文本一次性的呈现,更不是概念认知的诠释,也不是一个“看”字能解决的,而是看什么的问题,是看实?还是找虚?想到这儿,我又接道,当下面对世界文学的现代派实验,首先要求实验者对现代派文学的真正意义,要有一个明晰的理解。

是这样的,找一个新的天机点重新设计传统文学的域,建构出一套百用不废的新游戏模式,从而取代比兴隐喻的老玩法,这才是艺术文本实践的最终指归。

对对对,老爸,您太厉害了!您一句话叫我点悟明白了:传统艺术的点域间的玩法,就是点悟,就是以点悟域,点是明的,域是隐的,域在点后的反身幡悟,所以它启动的必须是意识反身的“以点去找隐域”,而现代派艺术呢,域点都是明的,才可能打破复杂的二元认知,去实现以点看明域,而不需要意识反身用综合神经计算隐域。

父亲一听,哈哈大笑道:这说明我的闺女也不笨。

我说,可惜一直到现在,现代派也没有实验出一个“以点看域”的成熟模式。

对,父亲说,现代派文学的点域游戏模式,直到现在,依然属于个案文本实验,一直处在一次性的呈现,还没有达到集体的公用性。包括乔伊斯也没有玩出百用不废的游戏模式,用以取代庄子和诗经以来的老模式。也就是说从整个世界文学的大形式来看,现代派文学的点域游戏还没有探索出成熟的游戏规则和模式,还不能像传统比兴游戏那样百用不废。像互文理论,像陌生化,像结构的形式……用不好了,往往又会玩到传统游戏套路里,启动的还是传统审美反身恍悟的二元认知神经。

我也这样认为,就算是一次性的呈现,也不是谁都可以玩动的,因为它不是模仿说,它是开天劈地的实验探索和创造,所以一般玩动现代派必须具备两个基本条件,一:必须有超人的学养,二:必须有超人的变通天赋,二者缺一不可,所以我在微信朋友圈里吆喝说,文学基本修养和天赋不到,越想玩现代派,玩的结果越跌入传统,灵气不大,别玩了,徒劳!没有人搭理我。

父亲说,你说的是实话,但是你一神经老触犯世俗之规矩,好像我这个老子不会教导闺女,其实呢?是病态之癫狂所制。

对呀,所以在古代神经病也叫癫狂症,我的出语不驯就是病症表现之一,如果我能管得了自己,我就不神经了。

父亲说:对,你是特殊人。对于正常人来说,很多话可以写成文章,却不能用在日常交谈,这就是为人处世的微妙。比如现在,咱议论对话文章,我就可以说,实验的目的是为了改天换地,可这个世界上能够改天换地的旷世奇才又有几人呢?如果这话放朋友圈,就会得罪一圈人,放在文章里,它就很正常,不会构成神经元触点产生刺激效应。

对呀,不管是我们的存在,还是天道,人道,还是艺术的新和旧、现代与传统,玩的都是点域游戏。我的非正常的逆目之言太多了,就构成一种内化后的条件反射,惹他们突触点电极导开的是一片烦感的直觉情绪。

对,你三叔正是运用了这一常识,改换了他文本的审美神经启动模式。父亲的意识灵魂说到这儿,又品了一口茶,示意我把K歌里的戏关了,然后又说:对于艺术如何审美认知内转而言,让受众启动哪套认知神经的问题,才是新旧区分的太阳穴。所有的艺术形式和天道,和我们的存在一样,归到深处玩的都是点域游戏,其重点不只是点,也不是随便找个点就可以使劲挖出广度。这个点必须具有艺术力学的支点价值才可以。这是区分艺术和非艺术的关键,而这个点后的域(也就是境界),是隐身的让读者找,还是直接呈现的让读者看,才是新旧问题的关键。

也就是说点没变,域的呈现状态变了。

父亲点点头说,对,你这个点域游戏里的点,在古典诗学叫比,在西方美学里叫隐,隐后跟着一个喻,也就是用比把喻场隐起来。只要这个隐点找准了,不用掘,喻井自成,比喻力自在。比如王勃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与长天一色。”借用的是庾信的“落花与芝盖齐飞,杨柳共春旗一色”,为什么前者只是能者,后学者却能达以妙处?原因就是作者知识经验不同,调动知域广度和能力都不同,所以比出了两重天,后者只是抒物,前者却能采千载之神韵。

呵呵,父亲的高论也启动了我隐型的知域:再比如曹槙的“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王勃在《送杜府之任蜀州》中轻轻一翻,改成了“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再如杜甫的名句“一览众山小”也是老主题表达,其气象却将“登太山而小天下”压得千年不见天日……

父亲见我内化的诗不少,摇头晃脑的背个没完,举手止住我内化后的语言流淌,又说:从而咱们可以看出,有些人天生就具备敏知艺术纽点的能力,而有些人找力点的能力就会相对弱一点。比如同一个故事母本,让两个不同的人去写,肯定会出现两种不同的审美力度。换句话说,作家比的不仅仅是生活经验多与寡,还有调用经验的能力。比如有些人生活经验很多,七行八道都干过,可一到用时调用不开,不会用,更不会找价值艺术支点。

哈哈,就像一肚子气油,没有璇玑价值的那根火柴,它们还是气油,变不成艺术之火。

很形象!父亲夸我说,有些人也知道找艺术支点,可准、稳、狠的艺术感觉不到,找偏了,星星之火就无法燎原!而聪明的人呢,神经元突触异常敏感,人家无意间一句话,嘣,点活他所有的知识经验,随后燃起一片熊熊烈火,火灭了,炼出一块金砖。灵气不大的人呢?只能是声源和听觉神经的直接交流,兴动经验的能力就弱一点。

老子就是老子,我正苦于不会说,父亲一出来,呵呵,两句话帮我说明白了!不要告诉我:你爸早不在了!父亲的意识灵魂神通广大,无处不在!

父亲的意识灵魂见我又夸他,谈兴更高,又说道:无论是现代派还是传统派,调活铺开经验广场找艺术力点的游戏,都很重要,你找的点有没有天机互动效应,直接关乎着你作品在逸神妙能的哪一节上。

对,所以《芬尼根守灵夜》一出炉,立即震动全球,让人叹为观止?就是乔伊斯打造点域的游戏时找点找的好!由此可见,现代派小说不是走在哲学思潮后面的马后炮,它本身就是独立的认知探索,肩负着和哲学转向一样的重任!

父亲打断我的话问:可到底怎么内传?怎么才能通过肉身体认达到天人合一的原初境界?

呵呵,所以嘛,乔伊斯个案呈现成功了,可怎么认知内转的问题,也叫我累神经了!

我为什么会神经?说来皆是命也!运也,命在运中知化也!

父亲五年前突然去世,我作为他的亲闺女,肯定接受不了这份突然,于是日夜嚎啕就哭坏了身体。

胃食管反流诱发的严重心脏病和哮喘,让我病卧在床五年了,吃不下饭,严重缺血缺气,脑神经都饿坏了。常年的病痛又让我折磨的睡不着觉,每天必须依附大量的安定才可入眠,不想吃着吃着,我竟因祸得福:神经的太及时了!

神经后,我发现神经元和神经野对环境的敏感度要超乎常人万倍,常人并不觉有什么的内外环境,都会诱发我神经发作,比如光和声音,比如一条违逆我认知的学术错误,别人无意间发一个微论……都能诱发我神经突触电极,神经一天,这是不是也有点“点域游戏”的味道?

是是是!对对对!

可为什么内部环境和外部环境对人影响这么大?或者说为什么体知突触点对人的周身神经也有以点兴域的价值作用?是不是真应了天道人道大道相通?

父亲的意识灵魂听到我的疑问,又从照片里走向来,说:环境在古代也叫象,以人体为界,又分内象域和外象域,也就是人体内宇宙和自然外宇宙。外内两个环境通过神经元突触点和我们的周身神经发生联系:从域——点——域,就构成了我们认知自我和外在的问题。引到诗学上,就是从兴找比,借比复兴的问题。

嗯,越学越佩服中国哲学从天道人道到艺道的大妙。

父亲说:是这样的,比如神经元触感与整个神经系统之间互动关系,和医学、艺术、八卦、天文、历法……都是点域游戏。

嗯,从我们自身带的神经认知看,无论内宇还是外宇,都是先刺激神经元突触电极,电极到一定程度,还会传导,当传导的数量堆积达到一定时,大脑就会产生直接情绪的反映,情绪然后又会反过来刺激神经突触电极传导叠加出象域……

父亲说,这种叠加效应在中国术数里常用,生活中也比比皆是,像唱戏、唱歌和台词等,怎么用腔?每一个字怎么说,才能用声铺出象,怎么才能让你的内在情感通过声象叠加传出去?都是每一个演员在设计唱腔时的重头戏。

嗯,因为只有声象叠加到一定程度,听众才能在听觉机械的“声象”中有所感,甚至流泪。说到这儿,我想起一首歌,它的名字起的非常好:《人生若如初见》,为人生初见时最美好?因为自我和他人相处还没有历史时空的叠加内容,更没有历史和历史情绪的参与纠葛于交往记忆是空白的,唯一的就是由对方长相构成的“一见钟情”,所以美好出很多闪婚,闪了婚又此恨绵绵无绝期的去离婚……

父亲的意识灵魂点点头说:这种象叠加效应运用到计算机里,叫触感计算机,用在现代物理学里叫量子叠加,用在文字学里,叫复合字,用在易学里,就诞生了八卦、六十四卦……叠加归到深处,依然是点域游戏。比如算卦,若碰到你王叔叔那样的象数派高人,还会动用“梅花占”的时、声、象……等多种外应,随时进行本卦、互卦和变卦的叠加推算。

父亲说到的这个王叔叔是谁呢?你们肯定不认识。

他不是王老吉,也不是王老五,他是我父亲的好朋友,我三叔在老家颍河镇教书时的隔壁邻居。那时候因为农村文化人稀少,偶尔冒出一个爱学习的文化人,不是被唤作疯子,就是被扣上一顶神经蛋的帽子。可能王叔叔正是因为博学,在小镇上活的很孤独,便和我父亲、三叔成了好朋友。正是因为他们常在一起谈天论道,所以三叔在很早的时候就发现了本卦、互卦和变卦的叠加效应,并运用到他的小说文本实验里,和乔伊斯一样,利用错象叠加的手法,把传统的象外之象之虚域“点”成了太极,和你的视觉神经突触直接打交道,这种方式在中国古代叫道观,在现代西方美学里叫“看——”

对,比如《尖叫的碎片》中:“那天我坐在甲板上朝船埠那边观看的时候,并不知道雪青已经上了这艘船。但是那天我确实看到了一辆轿车(在以往的生活里,我们确实有着许多相似的经历),后来我仔细的想想……人的记忆真的就像一个庞大的图书馆,而我们用口头语言所表达的,只是那个图书馆里的某一本书的某一页。或者说,记忆就像我们现在看到的隐藏在黑夜里的海洋一样,而我们的言说只能像那只在夜色里飞翔的海鸥,我们无法穿透它的辽阔……”在这篇小说里,你三叔反复利用了第一人称的叠加,犹如一个站在很高经验上的现代人,一直在复杂的处理着此在和彼时、他人和自我,当下和记忆的问题。为了把这些问题达到“直观几何”式的,他利用卦学的“错象”理论,虽然和乔伊斯的处理手段不同,但是以点兴域的神经启动方式却是殊路同归。

哈哈,知弟者莫若兄呀!

是呀,常言说举贤要避亲,举贤家人更难,不可以随便扔出定论,要以理服人。父亲的意识灵魂说着,又回到了他的遗象里。

父亲的遗象就在北边橡木茶几上,前面我已经说过,沙发是父亲生前置买的,先前放在客厅,后来淘汰进了书房,没有想到中间的茶几多年之后竟成了他的祭桌。父亲的意识灵魂不说话,一般都隐身在祭桌上的遗象里,构成一个灵象合一的太极,父亲一说话,他的意识灵魂就非常活跃,来无影,去无踪,这一秒在家书房,下一秒他可能就会在月亮上。

父亲的意识灵魂在照片刚一动,又跑到了阳台上,阳台上也有一对沙发,是竹藤的,竹藤沙发中间是一个圆形的玻璃茶几,茶几上也摆着我的茶台——红茶专用,清一色的玻璃茶具。

父亲的意识灵魂就坐在西边的沙发上,看了一眼茶台上锃亮的茶具们,说:现在茶具越来越专业了。

哈哈,给父亲保证不吹,同一道茶,我可以通过温度让汤色反复开绽,就像你现在一样变化无穷……

好一个变化无穷!

哈哈,还象我三叔用自由意识活动进行的错象共在叠加……

嗯,你三叔用的互文共在的错象叠加,缘于上古时期的八卦。

或者干脆说缘于我王叔叔易学爱好的影响。

是的,当时你三叔在颍河镇小学当教员,和他家刚好是隔壁邻居。

我说,其实王叔叔对我影响也很大,他算卦预测都是用梅花占,每预测一准,都会兴奋的跑到咱们家,和您一块讨论组卦解卦的过程。所以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们中国文化里有一个万学之源的象本论。

嗯,中国文化里之所以会有数本论、象本论、理本论等分支流派,就源于八卦的外圈复杂的“用”。

我说,我们认知世界、认知自身和他人,本来皆源于象——变化之象,源于八卦内圈的动态构成图,可为什么走到八卦的外圈分枝了?

这个问题很复杂,需要一点一点的诠释,首先你要明白,传统文学也和各易学流派一样,皆缘于经验的八卦外圈,而现代哲学和现代文学内转的目的,就是为了转回没有经验意识参与的内圈。

父亲的意识灵魂总结的太好了,父亲的经验意识灵魂总结的这一段话,在中国古代就叫道。八卦的外圈就属于“用道”和“道用”,中间就有西方哲学里的观念直观和观念还原的过程,它们属于复杂的一元和二元综合认知,不是粹纯的一元认知。

对,可乔伊斯和你三叔把“用”用到极致,就物极必反的甩掉了用。父亲说,尤其是你三叔把经验意识错象叠加到极致,达到了反意识参与的神奇效果,颠覆了经验意识的反身寻找,内转到现象学的地界,又从八卦外圈的“道用”化回了卦学的直观“体”部,也就是回到了正在变化构成着的动态太极图。

于是乎,对我们的审美视点就构成了神经刺激,这很像我三叔给孙子起的名字:孙之元!说完,我自己仰脸哈哈大笑了半天,并没有听到父亲的反映,也就是说,我这个包袱没有抖响,不但没有抖响包袱,再去瞅阳台上的听众,也找不到了!

我在这儿!父亲见我找他,从他的遗象里走出来向我招招手,父亲说,我回到照片里一动不动,灵象合一的状态,是不是八卦太极图的里圈之太极?

您就是一张照片!我扭身望着老爸的遗象,捂嘴笑道。

父亲说,我不说话,就是肉身机械灵象合一的未发状态。

我看您永远都是照片。

哈哈,父亲的意识灵魂笑着又从遗象里走出来,说,由此可见,艺术都是图象学,却不是所有的图象都是艺术,怎么才能从图象变成艺术图象学,关键就在一个正在构成中的动态问题!

可怎么让艺术图象学活起来,动起来?

父亲的意识灵魂朝我跟着走了几步,说,你问的这个问题很重要,是图象?还是艺术图象?需要看图象的直观点有没有天机自动兴域的力量,就在于从域——比——域的游戏水平。

也就是说,不是所有的图象直观都是艺术直观,生活图象有时候也具有艺术图象的基础。

对,有没有正在变化构成演绎着的内在动能,才是区分图象和图象学的关键。象八卦里圈的太极,象粒子,象北极星、像参商别离的现象……

呵呵,我明白了,无论是现代派还是传统派,要想把图象变成艺术图象,都不离这个艺术支点的内在动能,只有活点才能点活,才能点出后生之象域延展!

对,就是正在构成中变化中的活图直观,无论传统文学,还是现代派文学,都得具备这一根本,点都是选择后预设好的活点,也叫艺术营造学,它们都不是审美过程中看上去的“直接给予”,虽然都是预设,但“点”活的神经启动方式却是有大别的。比如传统诗学的借物,小说的中的借事,物和事出现在文本里,就必须有自身类推演绎的动能,才能在自己的变化构成中与社会、人性、存在、文化……一系列象外之象之间有磨生荡的纽带关系。

父亲说到这儿,我打断他的话说,因为我需要回头再去看一遍三叔的这篇小说。

太阳又出来了,三叔的小说我也看完了,呵呵,真如父亲所说。

父亲的意识灵魂听到我说话,立即从隐到现,走到我跟前,说:这就是你前天说的知弟莫若兄,你三叔作为一个老作家,他肯定知道他的直观象体叠加到这儿,催情弹肯定还没有完,“直观图象的活点”展示的动态威力对我们的植物神经突触刺激效应还不够。随后他又一次接一次利用错象叠加的图象学,来展现他的时间观。

所以我三叔又把“我”、陈承与江嫄(《尖叫的碎片》里的人物),三个第一人称的阅读和讲述的事件错象并置于文本的当下这一刻。

父亲说,对,换言之,也就是把“他人”、彼时和自我、当下多维小宇宙进行错象叠加并置于同一文本的当下,进行错象共在着的运动着的变化呈现,一直错象叠加出了“璇玑星”的效应,时间问题随后在读者的视点变化中展开……

也就是说,我三叔就是把域象变化叠加用到极致,时间自动展开,不需要再象把直观的图象展示——变成了动态的直观图象。

父亲说:对,艺术图象学,无论怎么现代,都不能失去艺术性,沦为纯粹的死图,“体用”关系在中国文化里非常重要。

对,体的都是实,用的都是虚。

你说的这一点非常重要,老子在《道德经》论的非常清楚,大象无形,这个象就是指正在化生中的虚实混体之象,它不是里,是虚,还没有化成形。

嗯,中国文化非常难懂,观体(象),才有体道、悟道,随后再有道用和用道。象又分实、虚、以及虚实混体,体呢?又分名动,诸如此类的弯弯太多,一般人驾驭不了。

确实不容易,因为“体”,最初——大概在燧人氏之前的旧石器时代的早期,它不是身体投向的动词,而是供视觉直观的物体,是名词义——形体——也叫象!不是所有的象都可以构成点域游戏,比如仰观的天空星体图,象我这幅灵象合一的遗象,就构不成艺术的点域游戏。但是你找到了北极区的璇玑,东宿的商星,西宿的参星,它就等从天象图变成了天象艺术图了,这正是我们中国文化的根,也是后来的河洛书和八卦图。太极图的内圈,虽然是双星变化的原形,但它也正在有无变化的粒子……或者说量子力学的现代猜想,正是源于我们古老的天象观察出来的太极图。

嗯,就是,从而形成一个正在变化构成中的直观图象——名词之体,而我们在“看”的过程中呢?通过我们自己的看视觉神经元受到刺激,才是动词之“体”,也就是外视点和体知点对神经元突触的刺激过程。

说到这儿,我瞄了父亲一眼,哈哈,如此一分析,那我三叔就有点技高一筹的意思了。他利用八卦的动态内图,打破了传统文学的用——体——用关系,来个用——体——体,或者说是他打破了域(兴)——点(比)——域(兴)的传统艺术从营造到审美的过程,来个域——域——点,一直把域象叠加成名词体的“点”,成为直观的——太极图,让我们直点看名词之“体”,看到一片烦躁,不耐烦,恍惚……生出一片当下的情绪直觉!

父亲说,你总结的非常好,两个体用问题调整的不只是顺序,还有我们启动哪套认知神经去认知的问题。

这就是象体的存在与虚无,当我们意识到象体存在的时候,它已经被对象化,就象意识到虚无感的时候,虚无状态已经被对象化,进入了动词之体。这也更像绘画界的达达主义,表达的是无意义,呈现的让我们看的却是更高的有意义。说到这儿,我看了一眼父亲的意识灵魂,又说道:所以我发现了,无论是西方哲学里的观念直观,还是中国哲学里的道观,要去观的内容都属于纯无。道不是象体,它是动词“体”体名词“体”——也就是变化动态的象体里——抽象出来理论、规律,就叫道。

嗯,父亲的意识灵魂说,“道”看不到,可供我们观到的只有名词体。体呢?又分两种,一个动词、一个名词,当名词的时候指的是象体,象体从宏观上又分为动态象体和静态象体,成形象体和正在化生中还未成形的虚实混合之象体。动词之体是名词之体(象)的孩子。动词体,体道,比如我牙痛,就是体牙有病体到的感知。比如我饿,也是我内脏的正在变化构成给你的肉身感知,比如看到日出,经验里内化后的假象直觉,以及光对视觉神经的刺激,就会让我们感知到:天亮了……

对,也就是说道和观念都是象体的孩子,是我们观到名词体(象)之后意识反身(动词体)悟来的。

父亲的意识灵魂又跑到我跟前,瞄一眼我正在写的日记,说:因为只有名词体——也就是象,可以对我们的感知神经突触进行刺激,“点”活我们的周身神经!而“象”的孩子“道”,也就是动词之体,洋名还叫“观念”,所以怎么直观?归象体知也!也就是体象意识也!

嗯,我伸手打断父亲的高论:可艺术审美的认知方式与在自然中认知得道的方式是有差别的。

对,尤其语言类艺术,因为语言本身就是抽象的道符号。这就注定传统艺术得道的神经启动方式和八卦外圈一样,都是二元认知,但是它也有达到假象一元的可能空间,那是建立在符号内化的基础上。艺术的特点就是用——体——用,也就是你说的域——点——域,所以艺术审美中的“体”和自然生活中的体不一样,艺术之“体”“体”的是抽象符号背后的虚象,在外国叫概念还原……概念还原,有二元还原,还有内化后假象一元还原,比如你的母语,比如你的职业技术上手状态……

哈哈,我爷儿俩为什么要着重分析“体”这个字呢?不是因为我神经,神经病不是糊涂,过度的清醒才叫神经病!比如别人都听不到父亲说话,也看不到父亲,我不但能看到父亲,还可以和父亲进行文学与哲学的对话。

父亲说,或许正是因为你神经的过度清醒,所以你能悟明白“体”这个关键字。

呵呵,那是因为这“体”字,是当名词用?还是动词用?关乎重大!从体用关系的原初义来说,它直接关乎着我们的启动的哪一种认知神经,也是区分传统和现代的一个基点!

父亲说,是这样的,“体”当名词用时,启动是我们的一元认知神经,直接“看”象之形体变化,没有动词之体——想的任务。

呵呵,谁要真愿意去“想”,咱们也管不了。

父亲一听也笑了,说,你说的这个谁也管不了的综合神经,也叫意识反身之想,正是我们古人“看”名词之体变化,或“看”名词之体变化经验积累后,进行的动词之“体”(意识反身),它不只是单纯一元的认知,也有经验后的体悟,但是在中国古代,体悟是混同的,悟道也叫体道,但是体道却不完全是悟道,体道有看的意识,也就是看点域象变,看的多了,就会有经验积累,当经验到一定程度后的体道,就会有“看”的经验参与了,从而得出一系列规律性的总结,才等于悟道和得道。

对呀,看了,悟不悟,谁也管不了,也正是这个谁也管不了的想来想去,悟来悟去,悟出来我们五千年的历史文明。

父亲的意识灵魂一听,又笑道:或许正是我们想了几千年,想的太累了,文明太多了,突然不愿意想了,于是乎,就出来了哲学内转和文学内转,探索没有认知经验的最古老和婴儿期。

所以嘛,我觉得现代派文学从历史角度来说,它并不是现代认知,而是最古老的认知,也就是我们中国最古老的那个天人合一的肉身认知方式!可为什么本来是一种古老的原始认知方式,非叫现代派呢?

父亲说,它的“老”是相对于我们传统的肉身存在学,它的“新”是相对于我们的审美传统,因为艺术从诞生开始,就是二元对立的综合意识认知,没有实现过一元化,其点域游戏,偏重的是动词之“体”。传统现实主义的“体”作为动词,在审美过程中偏重的不是植物神经,而是看后的整体意识活动,也就是掩卷沉思——沉思的是什么?就是思考艺术支点背后埋藏的虚域进行体道。

明白了,现代派的看是视觉之名词“体”,体是看的对象,是名词,是星体,是八卦图的内圈,看和体的关系共时性当下存在。

嗯,父亲说,你如此一分析,就等于扇了西方美学要打破对象的脸。

哈哈,还扇了中国天人合一的脸。

父亲说,后者你扇不动。

为什么?

父亲说:因为旧石器时期以后,“看变”看的经验多了,提倡回归的那个天人合一,指的不是单纯的打破对象,她还有一个内化和忘我理论作依托。

哈哈,那就暂时不扇中国,光扇外国。我说着,又把话题转回到刚才:传统文学的看和体是两个独立的分开的动作行为,“看”在文本里,“体”是动词悟,在文本外,调动的是我们意识回眸的参与才能激活掩卷的“沉思”内容……

父亲说,对,这个老中有新,新中有老的“现代派”认知,力图解决掉的是文本和读者的二元审美传统。实验派的目的是把传统的二元审美导向阅读审美的一元“简单”,让读者直接用眼睛看名词之“体”(象),是禅无思的,而不是看后再进行掩卷沉思,综合经验分析的从看到想,不想不悟那个隐态的文本外境界就不出自现。

明白了,现代派的审美内转偏重的是体的名词性:图象的直观展现!从名词体到动词体刺激的都是植物神经。这也是很多现代派文学为什么感性的偏重文本结构实验的原因。可由于他们感性的“觉得”,事实上并不明结构背后的玄机,所以结构出来的图像并不具有直观几何的意义。

是这样的,我无处不在的父亲说,对,所以乔伊斯、卡弗和你三叔在内转的路上,没有走弯路,他们的现代派实验走的是正道,他们是利用“象变”直观完成的向内转“当下”一元存在。

他们完成了艺术的内转,可怎么去认知向内转的问题?

因为我们普遍存在的认知方式,不管是一元,还是二元,还是一元二元间的蝶变,说着都可容易,可是怎么倒换的?怎么去认知倒换?这都是神经学的问题。(精彩待续)

原载《莽原》2019年第5期

河南文学杂志作者文库之

《关于加入作协那点事儿》

由本刊策划的《关于加入中国作协那点事》7月14日在微信公众平台推出后,阅读过万,在读者引起强烈反响。

应众多读者要求,杂志社决定以《关于加入作协那点事儿》为题征稿,将写作者撰写的关于加入各级作协的经历。先在河南文学杂志纸媒和公众平台陆续刊登,最后结集出版。欢迎各位作家朋友直抒胸臆,不吝赐稿!愿《关于加入作协那点事儿》一书中能够有您的大作出现!

征文要求:来稿3000字以内。

截稿日期:2019年10月30日。

投稿时请注明“加入作协那点亊儿”征稿字样,并附200字以内个人简介及彩色高像素生活照。

 投稿信箱:hnwenxue@126.com

作者简介

孙青瑜,女,中国作协会员,河南省文学院签约作家。2002年开始文学创作,现已在《钟山》《南方文坛》《文学报》《文艺报》《上海文学》《北京文学》《文艺评论》《绿洲》《天津文学》《安徽文学》《长江文艺》《山西文学》《山东文学》《长城》《朔方》《山花》等报刊发表小说和文学评论百余篇。作品曾被《中篇小说月报》《长江文艺·好小说》《杂文月刊》《小品文选刊》等转载,并收入多种选本和书集。曾获第二届孙犁文学奖,《莽原》2014年度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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