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就该试试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文 | 克里斯特

第二十四届北京国际音乐节中，一支年轻力量受到了业内外的关注，00后指挥家金郁矿和他的朋友们所组成的新古典室内乐团，在三里屯红馆、午间音乐会、儿童音乐会多次亮相，更获得本届北京国际音乐节的“雀巢杯-青年音乐家奖”。近年来，中国古典音乐事业青年人才涌现，但一次性“产出”一个指挥家和一支乐团，仍显得难能可贵。

指挥家行业是一个天赋比拼异常激烈的战场，与演奏领域存在技术瓶颈不同，职业指挥家几乎不会受到来自技术天花板的挑战，此时能够支撑一位指挥家一枝独秀的几乎只剩下天赋。然而指挥家行业又极度依赖经验积累，相比于演奏界神童辈出的局面，指挥家鲜有神童可言。同样是音乐工作者，当同龄的演奏家已经因为年龄的增加逐渐技术状态下滑时，指挥家的职业黄金期才刚刚来临。毫不夸张地讲，50岁以前的指挥都算得上青年指挥家。单从这个角度来看，拥有自己的乐团的00后指挥家金郁矿，已经在起跑线上便积累了大量的优势。北京国际音乐节恰好成为这种优势得以展现的最佳平台，短时间内执棒三套四场音乐会的经历，对于他个人而言值得好好回味。

新古典室内乐团在红馆的音乐会挑战了斯特拉文斯基的《四首前奏曲与赋格》和勋伯格的《升华之夜》，这两部作品在音乐史上都颇具时代节点意味，足以看出新古典室内乐团这个集体内心之中对融入时代甚至挑战时代的使命感。

《四首前奏曲与赋格》是斯特拉文斯基一生中最后一部作品，对于个人创作经历而言有着返璞归真的质感，斯特拉文斯基改编了巴赫的名作《平均律钢琴键盘曲集》，将现代管弦乐的音乐语言与巴洛克的风格相交融。作为巴赫键盘音乐的代表作，《平均律钢琴曲集》中涉及到了极为复杂的和弦构建和旋律线条的塑造，难度极高的对位、赋格也令不少钢琴演奏家犯难。经过斯特拉文斯基的改编，交响性的增强建立在和声更复杂、线条更密集、对位更多元的基础上。新古典室内乐团的演绎稍有瑕疵，算不上精致，但凌厉的音色和斯特拉文斯基此部作品的特点非常契合。更值得一提的是，此次演出是这部作品的中国首演，新古典室内乐团的锐意与探索精神，应该成为一剂强心针，为整个古典音乐行业提振士气。

第二部作品《升华之夜》的演绎，新古典室内乐团的表现要更为出色和成熟。勋伯格与斯特拉文斯基一样，是现代音乐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由他振兴的十二音体系迄今仍是不少作曲家的创作原则。北京国际音乐节是上演勋伯格作品最为积极的国内音乐机构，著名的《古雷之歌》的中国首演就在北京国际音乐节完成。新古典室内乐团此番演绎的《升华之夜》是勋伯格室内乐作品的代表作。新古典室内乐团的呈现清晰而坚定，足可看出指挥金郁矿和同龄演奏家们对勋伯格和声体系的熟稔，以及对这种音乐风格的热衷和喜爱。整部作品的演奏给人留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风貌之完整，勋伯格复杂的创作心理仿佛都被新古典室内乐团完整把握。

无论金郁矿还是新古典室内乐团，在音乐会中展现出的优势和不足都来自年轻。相比之下，不足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伴随着更严谨的训练和经验的积累而被弥补；优势却从他们开始尝试的那一天起就发挥着最大的作用。这一代年轻音乐家正走着自己的路，这条路在中国前无古人，但后来者一定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