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红颜录》凤波拂云篇(三十四)

[阿九]说: 〈轻轻一哼,目露寒芒〉听闻台湾和天地会仍奉大明旗号,是延平王郑氏的部属。这位台湾来的冯先生,这位天地会的风先生,尔等既是大明臣子,却将我兄妹当做什么?当真是给尔等争抢的宝货不成?

[陈近南]说: 公主殿下息怒,臣等不敢。冯统领和风兄弟读书不多,措辞不当,许是让殿下误会了。冯统领,风兄弟,〈连连示意〉还不快快向两位殿下谢罪。

[冯锡范]说: 老陈,还何必和他们假惺惺!为了营救这位皇子,我延平王府,你天地会,这些日子死伤了多少弟兄,他们又有多少妻儿老小在人后号哭?延平王爷的令旨,务必将他请回东宁,不容有失!

何铁手]说: 一个前朝皇子,你也想争,我也想要,嘿嘿,亲亲妹妹,就可惜一个大活人,不能用你们绿林道上的规矩,一刀切了,你三我七,你四我六,真是那样,倒也痛快。

[夏青青]说: 何姊姊说得是极,只不过那么一来,这位娇滴滴的公主娘娘,定要投到她男人怀里,哭哭啼啼,好生惹人怜爱了。

[冯锡范]说: 哼,妇人之见,何其浅薄。明说了吧,这位永王殿下有一桩好处,是世间绝无仅有,就算是死去的隆武天子和永历天子也不及不上,〈一言至此,满场肃然〉——那就是——【大明正统】!

[陈近南]说: 〈喟然长叹〉弘光年间,就为这“正统”二字,宁南伯左良玉起兵东进,千里江防被鞑子不战而下;隆武年间,鲁王自称监国,不听福京号令,浙东轻易丢失;福京陷落,绍武天子和永历天子争立,“拥唐”“拥桂”自相残杀,才一个月功夫就被鞑子占了广东……所以人人皆知,崇祯先皇的皇子只要还在人世,单凭“正统”二字,他就是无可置疑的大明之主!

[夏青青]说: 非也,非也。这位天地会的陈总舵主,你名气虽大,这番见识倒也寻常。崇祯皇帝又怎么样?正不正统?〈摇头晃脑,斜视【阿九】,遮掩不住的厌憎〉还不是被逼到老歪脖子树上吊死了?何况是他的儿子?

[风际中]说: 哼哼,永王殿下,你可听仔细了,这些闯逆余孽一旦撕破了脸,又是怎么口出大逆不道之言的?

[冯锡范]说: 不错!华山朝阳峰当年支持逆贼李闯,逼死了崇祯先皇,如今又改头换面建了这个金蛇营,也有脸说什么“反清复明”,和我延平王府争抢皇嗣么?

[归二娘]说: 我们本就是闯王旧部,堂堂正正行走江湖,你又能奈我何?拙夫师兄弟三人,就请陈总舵主、冯大侠、风大侠指点一番,好生比比刀剑上的口才!

[风际中]说: 武功较艺,单打独斗,只不过匹夫之勇。听闻这些时日金蛇营在山东淮北,对战海兰察的鞑子兵,那可是损兵折将,屡战屡败啊。永王殿下真去你们那里,和羊入虎口又有何不同?

[冯锡范]说: 哈哈,我延平王府虎踞台澎闽南六府地盘,水陆兵马十万。陈军师的天地会遍布关内各省,会众不下数十万。就问你们——怎么争?

[归二娘]说: 不自量力!延平王府在台湾有再多兵马,在此地也是远不济事。知道什么叫——情势比人强么?

[归辛树]说: 单凭你们几个武功,不想死,就滚。

[冯锡范]说: 不错,论武功,尔等或是略占上风,可想要取冯某和陈军师性命,也绝非易事。更何况——永王殿下,你是堂堂正统帝裔,会甘心去给杀父灭国的仇人〈转视【朝阳峰诸人】〉,去当一块邀买人心的招牌么?

[朱慈炤]说: 〈苦笑〉你们争去吧争去吧,瞧我做什么?我这个“正统”,连自己的去处都不得自主呢……

[黄真]说: 冯统领,这做买卖呢,总是有多大的本钱,就做多大的生意。你们眼下就这么点本钱,难道还想一家通吃,独占宝货不成?

[冯锡范]说: 哈哈,黄大侠,要说做买卖,你怎么忘了还有一家现成的股东?这位“惜花六如”谢公子,既是咱们陈军师的结义兄弟,又怎会眼睁睁看着他的结义大哥被围攻?

[谢衡]说: 〈连连冷笑〉好个冯锡范!听闻令尊冯澄世生前便是国姓爷的谋主,果然是家学渊源,逆势之下,这番折冲纵横之才,却更胜近南兄这般『君子可欺之以方』。

[冯锡范]说: 〈皮笑肉不笑〉嘿嘿,谢公子过奖!冯某和陈军师忝为延平王的部属,自当忠于主上,尽己所能,纵历千险万阻,百折不挠!

[黄真]说: 哈哈,冯统领,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谢公子知交遍布天下,金兰兄弟岂止一人?我袁师弟同样也是他的结义兄长,就连这“金蛇营”“金蛇王”之名,同样也是当日泰山之盟,他一力主张。谢公子,此言非虚吧?

[谢衡]说: 〈似笑非笑〉黄大先生这时候倒是记起小弟了。那照冯统领这么说,延平王府对永王殿下,是势在必得了?近南兄,此事可还有商量转圜的余地?

[陈近南]说: 谢贤弟,兹事体大,王命难违。永王殿下若肯驾临东宁,陈近南愿以阖府老幼的身家性命,担保他万事周全。贤弟可信得及愚兄?

[陶红英]说: 你家满门性命,又值多少斤两?也配和咱们大明朝的皇子亲王、天潢贵胄相比?

[袁承志]说: 谢贤弟,永王殿下……〈突然伏身长拜,大声道〉金蛇营袁承志,请驾永王!军情如火,刻不容缓!

[冯锡范]说: 永王殿下,你可听明白了?这就是龙游浅滩,竟遭鱼虾欺辱!跟我们去东宁君临一方,此等天赐良机,可要千万把握,别再一念之差,做了无颜见列祖列宗之举。

[朱慈炤]说: 〈面色阴晴不定,久久沉吟〉……

[陶红英]说: 姓陈的,姓冯的,你们的人也一并请了吧。永王殿下身上留的可是崇祯烈皇帝的血脉,和你们这些唐藩的狗腿子有什么相干?

[陈近南]说: 〈面色诚挚〉永王殿下,两代延平王爷对大明朝赤胆孤忠,天地会几十万会众,东宁台澎漳厦六府百万军民,俱都翘首以盼明主。反清大事,成败与否,就在你一念之间。

[朱慈炤]说: 「士可杀……不可辱!一辱不可再辱!」〈一咬牙〉九妹妹,你说,我该不该跟他们走?

[阿九]说: 四哥?!

[朱慈炤]说: 哪怕是当个汉献帝,总还有冠裳束带,王印金鈕,观礼军国大事……九妹妹,你就让我做一回主?

[阿九]说: 四哥,你甘心做汉献帝,那谁是曹孟德?这位冯统领?还是这位陈总舵主?亦或是那位未曾谋面的东宁郑王爷?〈凤眸闪烁寒芒〉用大明朱氏皇子的身份,替别家的皇图霸业做助力,你甘心,我却不愿!

[冯锡范]说: 好!总算说了句明白话,公主既已是袁氏之妇,自然只一心为自家夫君的江山筹谋了!陈军师,这对男女的狼子野心,你可瞧分明了!

[风际中]说: 骂别人是曹孟德,原来自己不是袁本初,就是袁公路,四世三公,高门大户,正配得上金枝玉叶,可了不得呢!

[阿九]说: 倒也图穷匕见。〈轻轻一哂〉陈总舵主,小女素闻“为人不识陈近南,纵称英雄也枉然”,一直好生相敬。却不知你要扶保的真龙天子,究竟是姓朱、姓郑,还是姓冯?

[陈近南]说: 公主殿下言重!微臣惶恐之极,两代延平王爷对大明朱氏忠心耿耿,何来二心?两位殿下切勿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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