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转医生日记 | No.3 成长
窗外的风景
作为一个已经26岁的人,用“成长”去描述自己稍显得有些幼稚,但我却找不到比“成长”更合适的关键词,去总结这周的临床经历。“成长”总是和“烦恼”伴随出现,成长的过程会遇到烦恼,烦恼解决后便是成长的结果。一次又一次不开心的体验过后,就是成长。周二的我,状态有些低迷,隐约觉察出困扰着我十多天的问题。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却说不出这一上午的时间究竟做了些什么;每天带去科室的参考书以及文献还是原样来回宿舍,翻都没有翻过;工作日回到寝室,更是疲惫地不想做什么事情,对应着夜晚的睡眠质量简直不能再好稀里糊涂地过着每天的生活,本来以为这是许久不进临床后,再次进临床的不适应。却发现经过一周多时间的磨合,仍然没有起色,没有进入理想的状态。或许需要个记事本,记录我做的每一件事情,告诉我没有浪费时间,或者提醒我正在浪费时间,或许有帮助。学医这几年,尤其进了临床,“临床思维”这个词就常听人提起,临床思维能力的培养更是常挂在带教老师的嘴边,可是却很少有人告诉我们“临床思维”究竟是什么?或者说,很难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去解释“什么是临床思维”。我常用撰写诊断依据的“八股文”格式——从主诉到现病史,再到既往史,再到查体,再到辅助检查——去直观展示诊断的“临床思维”。可我知道这只是临床思维中局限的一面,绝不是临床思维的全部。第二周,还没有记住组里所有病人的情况,查房的时候还有恍惚,挺对自己不满意的;浏览自己床位的病人,在新买的A6小本子上记着病人信息:糖尿病患者早上的毛糖,昨天床位上的检验指标,当天手术病人的血压,必要的时候刷刷医嘱。再到床位上兜一圈,问问术后的病人有没有排气排便、昨晚上睡得怎么样、吃的啥,吃得如何、有没有恶性呕吐或者肩膀酸痛、摸摸肚子,看看肚子涨不涨,听听肠鸣音、问问毛糖不好的病人,测血糖前吃了啥……顺带再和家属或者病人聊聊天,能回答的问题回答,回答不了的问题就扔给早查房的上级医师。某次在6楼办公室接到9楼护士的电话,说是术后刚回病房的病人,引流量有些多,150ml。本来想着类似于电话接线员一样,直接转告给上级医生。于是我“咚咚”跑到9楼,确认了引流的量和颜色,并拍了照片,问了问病人自己的状态。确认无殊后,回到6楼,并把引流袋的图片发给上级医生,并配上“颜色有些偏红,但肯定不是鲜血,病人意识清楚”。我还是没有抓全重点,就像对疑似休克的病人,没有测量血压和开放静脉通路的尴尬。之后,如果床位病人有情况,心率、血压、氧饱和等生命体征都要关注。再不济,觉得没啥可问的时候,在病人床边待满两分钟再走。“临床思维”这个东西,好像也只能是慢慢模仿,急也急不了。我也是一样,不过我更喜欢批评后的表扬,这意味着提升。作为一个新手,被批评是个不开心、但这是成长的过程,谁都要经历。有些确实是自己做错了,那就改正;有些是误会,也别着急解释;有些也不知道为啥,那就放过去。此处本来想举几个这周“被骂”的故事,却发现那些当下不开心的故事,第二天就变得模糊,周末的时候便已记不得。上次还是在呼吸科实习,某个出院病人家属来办公室争执、投诉,我曾被那个家属找来解读出院小结的报告,还好被小伙伴拦住,事后被带教老师批评。我也曾经作为病人家属,来办公室找某个医生,却没有回应。各个医生忙着手上的事情,没有人搭理,连眼神的关心都没有。于是我希望我不要成为这样的医生,于是便有些“多管闲事”。确实很多情况不了解,最后没有解决问题,反倒让自己越陷越深。
我第一次从病人家属口中,听到“手术签字是医生为了避责”的观点。在我的认知中,手术签字的目的是为了让病人和家属了解自己可能的手术风险。终究,还是自己见过的病人太少:让5%的病人影响了自己对剩下95%的态度。韩老师和立兰姐察觉到我情绪的低落,于是用过来人的经验安慰了我。主任手术间隙,提起昨日我情绪低迷的事,关心我的状态。前方的敏华姐望着我身后屏幕上的手术视野,怕被敏华姐察觉异常,忙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主任说的其它的,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那句“感性的人呐”。《生活之道》中收录的奥斯勒在离开宾州大学所发表的演讲Aequanimitas(《宁静》)中提及,“培养沉稳与宁静,以善处成功与挫折”。所谓宁静,就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冷静与专心,是暴风雨中的平静,是在重大的危急时刻保持清明的判断,是不动如山、心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