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慕宗彦|| 我的从医之路是怎样夭折的(散文)

 我的从医之路是怎样夭折的
作者:慕宗彦
    主编:非   
我于1990年12月20日卫校毕业,91年到乡卫生院实习,92年在本村从事医疗工作。
从医初期,当时在乡医院任院长的杜文举派人到各村撮合。那时院长的工作态度真好,一下乡就到有乡医证书的家里去,传达上级文件,开展乡村卫生事业活动。乡下的人之所以不积极参与,是碍于那时卫生所开办、药品有缴税之说。但院长带人亲自督办,卫生室还是立下来了。可对于药检局的查办,每个人都会躲一躲。因为即或你药品没有一点问题,也会被以卫生不合格或消毒不严等受到惩处。惹不起,真的惹不起。而那时的药品利润收益微乎其微。这是插一段话。
一年多的工作时间,经审核在1993年3日又得到翁旗乡医证书。乡医院承认我是一名乡医了。无论效益如何,我的工作还是蛮出色。
 一个怪现象不得不提。
工作之出色,窥视者有之。那时在医院防保组有一名叫谢xx的人,每每来到卫生室以视察为名,会提一小兜药品卖给你。药价以零售价为准,总高于我们在进药区的价格,无利可图。人们会说,水涨船高。这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人或性情秉直的人不太适应。
渐渐地,对谢某人频繁的送药,我得罪了他。有一天,我生气地表现给他看。
拒绝,是一种抗上的反映,是捅马蜂窝的举动。
以药监局之名查之,以卫生防疫之名查之,以消毒不严谨处之。没有留药就来这些给你。我明白了,这比用点高价药会“划算得多”。
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以至于后来,姓谢的来我家给我的药橱贴上封条,若发现封条损坏说我卖药会遭处理的。
糊弄小孩的把戏,当然不信。他抗拒不了我为群众看病、救死扶伤之心,他也没这权利。
可脑袋瓜子怎么就不会想到,低头是你的一种选择呢!给你机会让你道歉才是你的出路呢!士可杀,不可辱。英雄主义不会认输的。况且,你阻碍不了我为人民服务的决心。
形势给了他更值得“骄傲”的地方,2010年全国对乡村医生进行资格证书和执业证书的注册。填一张表格就完全是合格、合法的乡村医生,可是他并没有告诉我,那时,他已经升为院长。
爬得真快!
这一消息是后来得知的。像我这种情况的人,不光是我自己,还有一部分人得知后,我们一起找卫生局,获得第二次考核机会,于2012年7月1曰获乡医资格证和执业证书。那次考试全市人数较多。
于是有旗卫生局直接领导发放一堆书藉。2012年12月31日有乡村结业证书。
有必要将这段经历与读者一叙。
为了这次考核,我动用了大量的人际关系,最后却在不经意的碰撞中,幸运地填上了入考的表格。
那时,原毛山东乡政府干事、家住布格吐的名叫梁某的人在县卫生局任职。他的夫人和我三哥家的三嫂是同门姐妹,以此关系,三嫂带我以看望梁某的老爸为名,买上礼品,又送伍佰元礼,请求他帮助。相见后,梁让我第二天8点在卫生局守侯。可到第二天中午了,未见人影。说明人家未领情。办理报名考核,只有这一天的时间了,我硬是等,守望,乞请。见到有人拿到表格填写,好眼红啊。稍稍让我心慰的是,哀求者亦不少。突然,时任妇基股股长的张某某女士对医政股的陈女士说了一句话:“把表格都发给他们,让他们填吧!”如哥布伦发现新大陆,失落的人踊跃地拿到一份属于自己的表格。领导的名字都是后来打听得到的。
老天开眼了。
这不算完,卫生局给每个人做好底样,拿着回去找当地卫生室和院长盖章,方可生效。
追星赶月,打车返回。
在卫生室盖章容易,心里有底。当时我受聘于来三站第二卫生室坐诊。等找到谢xx,这时候才知道他升为院长,谢问我:"来三站卫生室认可你吗?"
"我在那里工作。"我说。谢不信。
他拎起电话又问。当时卫生室的法人代表叫魏某梅,告诉他说:"慕大夫在我这坐诊,没错!”谢无言。他以卫生局整熊事为由,牢骚一顿。我怕耽误行程,因为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办。幸好我在路上买回一条香烟递上去。谢收下香烟,不情愿又无可奈何地将戳盖上。
急匆匆从乡医院返回家里,草草地填下肚子,又急匆匆去来三站卫生室盖章。因为明天一早必须送到卫生局,否则,就耽误张股长去往赤峰卫生局。张,特意交待过。
急则出乱。因在赶往来三站卫生室时天色已晚。办完事在回家的路上,因摩托车灯不亮,加之路面崎岖,我被重重地摔在一个拐弯处马路上。
这给我的腿和胸部留下伤痛。
 但是,这没有耽误我第二天去往卫生局的路上。
这里还需要跟大家叙述另一件事情。
本人初期工作是在干面沟村开办诊所。后来,我村和来三站合并成一个大队。就被来三站一个卫生室聘用。后来,来三站此诊所迁往乌丹,个人则在本村工作。
2012年茯得乡医资格和执业证书后,我又到卫生局找时任医政股股长的陈女士,要求个人办一诊所。陈女士看了我的证书,告诉我:"你在来三站卫生室,不能再个人办诊所。若想办理,必须有村干部鉴字,退出卫生室方可。"我听了这话,非常满意,无论个人开办和入村卫生室,只要让我有个合法的权益就可以了。为此,我又找到妇基股的张某某(她是股长)。张股长告诉我,我并没有在村级卫生室,如想进,你问一问村卫生室的法人同意,我就给你填上了。”
实诚人办实诚事,就叫糊涂人。
当时来三站村魏某梅一走,有两家开办,一个叫牟某广,一个叫王某燕。找了二人,二人都以个人说的不算为由而结束。为此,我于2012年11月6日去卫生局申请办个人诊所,递交申请书予张某某,这时候,陈女士退休了。张改任为医政股股长。张告诉我,申请个人办诊,房屋必须不得小于60平方米为条件。而我以前准备的房屋不够大,由此告终。
迷惑、迷惘,幡然醒悟,在张面前是否太实在了。
自从有此证书,医院的电话响了,找到了我。这时的院长叫赵某某。当我拿出一份以前写成但未交出的申请书给赵看时,赵告诉我,如果想入卫生室也可以,写份申请有大队盖章就可以。于是,2013年初,我申请入村卫生室,并有村部盖章交给赵某某。有先前的教训,我送给赵壹仟块钱为酬谢!并听说赵的儿子前段日子结婚补上参佰元做为礼金。赵告诉我听他信就可以了。
 没有听到过赵的信息。
一次我为女儿上大学需要填表盖章到乡民政所,顺便走到医院问问情况。赵问我:"档案做得怎么样了?"我诧异:"不知道啊!”再也没有言语了,我预感其中出现问题。但做为一方领导得知真相,会负责任的。况且他收了我的礼金。我也没敢深问,相信赵会给我一个交待的。
然而,赵始终没有任何言语。
那年年底我找到医院,接待我的是时任副院长的朱某强,他告诉我说,赵已调走。并挺生气地说:"你是否给赵送了礼?"
我哑然失色,不懂人间的潜规则,阎王好闹,小鬼更难缠。我差事了!
坦率地讲,在医院通知我们去医院的时候,是以填表、建档开始的。为此,通知我去医院的常某某以给我们办事为名,让我和一个叫赵某义的当事人请他们一把于西毛卜(政府所在地)小饭管。医院在座的人除了赵、朱、常外,还有张某强老医生。张某强是我在毛山东医院实习时的老师。人较朴实,没说的。常在我实习时在医院是个伙食员,我和他也有过交情,把他俩都当成自己人。另外一位称王大夫不熟,对朱也不熟。只明白常与朱是亲属关糸,但从没考虑到他们会挑理。自己以为,来日方长,等个人事情解决了,怎么也会好好感谢感谢他们。
谁知这是个特幼稚的想法。
此刻,朱告诉我,现任院长姓王,刚调来。并对我说,"你可以找新院长谈谈,卖我俩人情帮你入来三站卫生室。"
这样的人情真的不敢想。自己的正当理由是否还能够得到支持!人情遭到拒绝,正当的理也就无从谈起——同样为幼稚的心理。
看到新院长忙碌的样子,自己家里也忙,写了一封信,交给院长,等待裁决。
被上线伤害过,给自己留下了后遗症。拒绝是伤人的——尽管你的理由正当。这是一个人不成熟的表现。
人,一定要学会据理力争,卑谦不适宜于世。力争,人生方得无憾,软弱永远是人生最大的失败者。
给院长的信中提到交给赵院长申请书,并有法人代表同意鉴字,只等组织安排待命,听从指挥方可,并留下电话号码。
这一切也是徒劳的,没有得到任何音讯。如果说送礼是一种时尚,除了受先前的伤害外,自已供养两个女儿上大学,余金根本没有。
闭门修心,钻研医术,寻思已过,倒也逍遥。但不甘心的地方必须补救一下,方可少得遗憾。
原来三站法人代表牟某广那年因病去逝。生前他知道我的情况,曾亲自电话于常某某答应我入来三站卫生室的决定。他过世后,法人代表全盘由王某燕掌控。我找过王某燕,想求得她的帮助入卫生室。王的家人说:"你在你的家乡(指干面沟)干,没人管,够好的了,和我们争什么!”我说:“牟某广活着的时候,已同意我入卫生室,这事常某某知道的。”王曰:"他同意我并未同意。你先干着,国家有啥好处忘不了你。”我无话可说。
那时,我除了在家服务村民外,到了冬天,又到距家三十里之遥——五分地一药店坐诊。因未入卫生室,我的进药渠道己全部封闭,只可从药店购卖药,既服务于群众,又利于已用。这是我辛苦去五分地坐诊的一个因素。大概在2015年接到本大队卫生室王某燕电话,让我复印各个医疗证件,挂名于来三站大队卫生室,我照办了。这总给我一线希望。2016年国家实行十个全覆盖,我家盖房(因我家为危房),让我欠下重额,因供两个女儿上学已够家里负担了。那时,国家有扶贫帮困指标,因我自已有医学技术,尽管供两个女儿上学和其它家庭各个方面达到贫困标准,但我还在帮扶之外。
2017年,我家发生大不幸,因盖房后,院子凸凹不平,在垫院子时,妻子的手指被碾压造成伤残而截指。个人也曾一度因劳累而病魔缠身。
更不幸的是2018年是大旱之年,除少许水浇地收成外,棵粒无归。凭点滴的收入无法承担家里支出,于是,秋后我只好去外打工。
外出是无奈的。
虽身在外,心系医学。我12年的执业证书,受医院之托已换成2017年的执业证书。是朱某强通知办理的,这次执业证书变换是经村卫生室负责人和医院负责人同意并经过签字才可办成的。并且,常某某替我交了我不知缘由的款项,我又还款于常某某。尽管这时由于贫困彻底失业,但好歹给我一个未来的希望。因为执业证书5年一换,一定得在有效的时间内,经过打拼,回到从医的行列——现在没有一点经济能力完成就医运转,农村赊欠严重,几年从医生涯没救济过村民,却也没向村民强行讨要欠款,这种共存亡休制是我难以复出的主要因素。困难时期我没忘记村民周济我的场景,这是我形成的人生哲学:我好了,能受益于人并取益于人,村民困难,扯拉我,我也无能救急他人。何况,我己是个挂名医生,一旦体制完善,又另当别论。
然而,2018年底未在家,医院给我办了离岗手续。理由是近几年我未享受国家在岗之待遇,也没有为组织做什么事情。天呐,服务、为己都是罪。
于是,我的从医生涯彻底夭拆了。
 事情本来到此结束了,静下心来,多有不解。为什么自己落到这种地步。
既然给我办成离岗,为什么给我一个挂名的称号?如果说我未为组织作事,你们不给我机会我咋办?外出是错,可我连进药渠道都没有,又该怎样在岗?更何况我已没有能力去周转,我也得生活啊!
不愿意做没有贡献就伸手向国家要钱的可怜鬼,只渴求按正常出牌给我工作的机会——尽管我的境地每况愈下。2019年是个好年头。秋后去卫生局申请办个人诊所,仍是一筹莫展,这让曾有的外债压得我难以喘息,不知道,拿什么去偿还欠下的债务和人情……
            2019年11月草稿
            2020年8月18日完稿
补记:就在我全部麻木、艺有所改的2020年7月份,先来曾相识过的同事纷份来电,欲用我的证书变更到他的注册地址名下,因他未含中医,以我中医之说法。有的欲租用因缺西医之名义。我为中西医结合证件。将我入堕五里雾之中。有的并言称,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有个名份。我哭笑不得。然而,喜悦还是让我与城内的自家叔叔合作了。而租给别人并非我所求。据说,新一届领导面貌己换。叔叔为此奔波也挠头不己。而我则暗自简单地以为:能够静下心来将全部精力用在真正为广大群众服务的工作上,多好。
简单会让人失去任何机会,但是,简单却是人生世界最完美的气场。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慕宗彦, 男,58岁,内蒙古赤峰市翁牛特旗人,  曾做乡村医生,现在家务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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