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刚 | 心路(小说)
老朱!”妻子在厨房喊:“快端饭。”
朱老八急忙钻进热气腾腾香气喷喷的厨房,红烧肉、大盘鸡、麻辣豆腐炒鸡蛋……一大堆佳肴被他小心翼翼地端进了客厅,翠翠秀秀和几个同学手忙脚乱收拾着茶几上的花生瓜子、苹果核桃,不一会七碟八碗的美肴摆了满茶几,红酒可乐应有尽有,说笑声、戏闹声连同杯子的碰撞声充满了整个屋子……
碟儿、碗儿、筷子、勺子……吃完的清洗、折倒剩菜累得朱老八和妻子手忙脚乱。
“老朱,这里我来收拾你去烧炕。”妻子边洗碗碟边说,“天冷,多加些柴禾,别冻着娃娃。”
朱老八擦了擦了手小跑儿抱了柴禾,烧了老父亲睡的炕又烧俩闺女睡的炕,最后刚把柴禾抱进自己和妻子休息的房子妻子又喊:“老朱,倒泔水。”
洗过碗碟锅灶的脏水盛满了一桶,朱老八吃力地左摇右摆着提出了大门……
”老杨”,躺在热被窝里,朱老八对揉腰捶腿的妻子说,“照这样折腾下去,你我真就给杀猪宰羊了。”
”胡说啥哩!”妻子瞪了他一眼生气了,”娃娃长拉拉一年就回来这么一次半趟,再说,这大过年的不就图个热闹吉庆,你做父亲的就不耐烦了”。
“你掐指算算,今天是翠翠同学,前天是秀秀同学,明天又是彬彬同学,说不定后天又是你娘家来客,还有我亲戚一大堆,唉!想起都头疼。”
“你小声点!“妻子真生气了。”过年就这样,怕头疼就不上世背人皮,再说女子在娘家不享几天爹娘的福,等嫁到婆家享谁的福?娃娃都老大不小了,在咱家能过几个年?亏你还是她亲父亲。“
……
三个孩子的说笑声连同电视里的歌舞声时不时传进朱老八的耳朵,这些娃不是没黑没明地看电视就是低着头玩手机,要么你去我家聚聚闹闹,要么我来你家吃吃喝喝,想着想着他也就进入了梦乡。
夜半梦中,似乎还有晚会的欢歌笑语在耳边萦绕……
”快起来扫雪“,妻子边收拾屋子边说:”昨晚下的挺厚”
朱老八揉着惺忪的眼,窗纸蓝莹莹、白晃晃,他感到很困很累,觉着睡意未尽,望着妻子拉开的房门以及门外落下的厚厚白雪,还是不得不打着哈欠起身穿衣。
院子、门前、村庄、远山全披上洁白的婚纱,天地间变得那么晶莹、银装素裹,雪还在飘飘扬扬。他挥动扫帚卖力地扫完院子和门前的积雪,烧过自己和父亲的两处土炕,又抱了柴禾推开女儿的房门,俩闺女睡的香甜,他轻脚轻手蹴在炕洞门前刨灰塞柴,一连点了好几次都未点燃柴禾。他有点怨起这纷纷扬扬的雪来,是它湿了柴禾不易点燃,看一眼黄发堆里两张酣睡的女儿脸,一股无名之火窜上心头,他狠狠将捅火棍往地上一扔开了腔了
“平日在电话里甜言蜜语没个够,注意休息呀、保重身体呀,呸!如今都在身边又能咋样?“他声音越来越高了。”我扫了半早晌的雪又跪在你们头顶烧炕,你尻子塌在炕上良心叫狗吃了?回来四五天你们烧过一次炕吗?不给我和你爷烧也就算了,竟就连自己仰睡的炕都没烧过一回,这是农闲,要搁在平日我早都下地了”。
“你个老东西事真多!”妻子举着油腻腻的双手冲进来嚷上了,“大过年都不得安生,干点活能把你累死,你多大?娃娃多大?像个当父亲的样子吗?“
“都是你把她们惯成了这样,惯了自家女害了人家媳,”朱老八理直气壮,“今天女子睡觉你做饭我烧炕你认为天经地义,明天彬彬娶了媳妇也是这样你咋想?一天两天还能容忍,时间长了你不骂爹娘老子才怪!如今人愈来愈怨没有了好媳妇,没有好女子那来的好媳妇?多少老人遭冷遇虐待,有些竟升级成打架流血甚至命案,难道都不引起我们做父母的重视吗?教育她们身勤手快有孝心,感恩懂事会做人难道我错了?今儿个我训她们她俩能给我记多大仇?要是结了婚婆家人这么训斥她们容得了吗?”
朱老八将一张气得通红的脸转向烧炕的翠翠和扫地的秀秀接着说:“你俩小时候都很懂事,上学时每到礼拜天争着抢着帮家里人干家务,自从走出校门打了这几年工咋就变了人似的?本应越大越懂事,可你们咋就变回去了呢?”俩女子一声不吭,只管做着各自手里的活。
”这几年国家把路越修越宽敞、越平坦,就村与村之间的路不是柏油铺过就是水泥硬化,可人与人之间心里的路却越堵越窄、越堵越死,漠不关心互不相让这怎了得?人要有感恩之心家庭才能和顺、社会才能和谐,这个道理你们难道不懂?“
“对着哩、对着哩我的老爸。“俩闺女摇着朱老八的肩膀柔声细语说笑了,”没发现老爸啥时候练就了一套过硬的脱口秀,该在电视上露一马了,肯定火,咯咯咯……”
彬彬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纷飞的雪地里静静地打量着平日少言寡语此刻长篇大论怒气冲冲的父亲来,末了,拿起扫帚清扫起刚落下的白雪来。
喳喳喳”,屋檐下的喜鹊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妻子笑了、闺女笑了、朱老八最终也笑了,笑声渗合着喜鹊的叫声传出这个农家小院,被纷扬扬的雪花送进山村、送远在白茫茫的群峰里。
作者简介:张志刚,陕西省彬州市香庙镇奇埠村人,农民,彬州市作家协会会员。自幼爱好文学,特别近几年开了茶庄后,品茶读书笔耕不断,有作品发表于文学期刊《豳风》、《彬州文化》、《咸阳日报》等多家报纸刊物以及网络平台。人生格言:品茗论道,感悟人生,我用我笔写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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