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保双 | 沟南正传
花洲文学
沟南正传
文|贺保双
沟南,是沟的南边,不是南边的沟。这里说的沟南,既不是南边的沟,也不是沟的南边,而是一个叫沟南的人。沟是沟南的沟,南是沟南的南。
沟南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在豫西南邓县城西南的一个叫弛夬否村的西南角的那户人家——村前那条东西大沟南边唯一的一家。小家伙出生时,上边已经有几个兄弟,父母因养育艰难不大待见吧?随口就给他取了沟南这么一个名字。
在家不受待见,这家伙好像上学也总惹事。
一年级时。
教沟南的是大队支书刚过门的侄儿媳妇,论辈分还得叫他叔。这老师在工作会议上曾经表态,任凭自己不会,也一定要把学生教会!
一天,老师在教学生“国”字,读“g—uo—guo,中国(guai)的国”时,沟南说不对,老师斜一眼没理他。教“虹”字,老师读“h—ong—jiang”时,他又说不对。老师恼怒地用教鞭朝他头上敲一下。这老师不知道,沟南帽子底下那颗小头颅从小生癞,这一鞭正好敲在一块癞上。沟南一摸手上有血,登时倒地,无论老师怎样哄劝,直到放学,就是滚着哭闹着不起来。没办法老师只好背起他,边哄变边送他回家。走到村子中央人多的地方,女老师背上的小沟南突然大声喊道:“都来看,都来看啊!儿媳妇背老公公了啊!”羞得女老师撂下他哭着跑着回家了。
中午回去,不知道沟南头上伤疤还疼不疼,反正他爹给整那十几鞋底,估计屁股该跟猴子的差不多了。
二年级时。
支书的妻外甥平娃儿教算术。他说“一乘以任何数还得一,所以一乘以零还等于零”。沟南跟校长说老师错了,校长跟支书说老师不如学生,支书喊来沟南说你咋知道老师错了?沟南说我大哥教我哩。“哎日妈,平这娃儿还真不是教学哩料!” ,支书手背后嘟囔着走了。
第二天沟南他大哥就来教学了 ,平娃儿接替沟南他大哥当大队会计。
三年级时。
语文燕老师丈夫在外地当兵。支书拥军优属,特地给燕老师娘仨在与学校一墙之隔的大队部,安排两间住室,并常常亲自关心军属工作到深夜。一次沟南问,老师,支书跟你家亲戚?不亲戚呀!那支书咋总在你家吃饭?你们小胖跟支书们大胖长得还一模一样?
回家,不管老爹怎样打,小沟南都不承认骂老师了。老爹又气又心疼,人家支书还能说瞎话?又是狠狠几鞋底。第二天老爹扒光沟南上衣,在他脊梁上绑根荆条,逼着他跪在老师门前认罪。得到老师原谅后起来,沟南跑着喊着:“跪是跪了,老子就还是没有诀(骂)老师!”
四年级时。
毛主席逝世,大队部三间房摆满花圈、柏枝作灵堂悼念伟人。沟南主动带领十几个伙伴每天把灵堂收拾得干干净净,认真保护好每个花圈每根柏枝,多次受到大队支书和学校表扬。
临近春节的某个午饭后,沟南无意间发现已不作灵堂的大队部屋里,又放一个大大的花圈。打听才知道,是公社某干部,在水库撒鱼备年货时,渔网把干部带下船因公殉职了,大队下午用这个花圈去吊孝。沟南把小伙伴们喊来,隔窗用砖头瓦块把花圈砸了个稀巴烂。
下午散学典礼上,十几个伙伴由沟南带队上舞台接受完批评,典礼进行最后一项,给“三好学生”颁奖。颁奖老师念到的第一个名字是沟南,此时的沟南挨罢批斗还没走下台,随即转身接过奖状,嬉皮笑脸地说:“省个事儿”,引得台下大笑。从此,“省个事儿”成了沟南的外号。
五年级时。
学校搞反对封建落后,提倡先进文化活动。
沟南把儿歌:“黄呱喽儿,喽喽儿黄,
这枝儿蹦到那枝儿上。
不想爹,不想娘,
光想花女儿坐花床。”
改写成:“黄呱喽儿,喽喽儿黄,
这枝儿蹦到那枝儿上。
不想爹,不想娘,
一心想念共产党!”
这首新儿歌不仅被老师高度赞扬,用毛笔字放大贴到学校的墙报上,而且也点燃了沟南的文学梦想,给沟南插上了梦想翅膀!
凭着这翅膀,沟南飞进了光荣的军营,飞向了体面的工作岗位,飞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从小爱唱“我爱北京天安门”的他,凭着这翅膀,终于飞到并成了北京的留鸟。
如今的沟南,每天都要哼着《我爱北京天安门》,在天安门前,走上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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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网络
作者简介:贺保双,笔名三戈。河南邓州作家协会会员。微信名:三元烩面,偶有文字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