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私奔的女人》江尚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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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一条铺满鲜花和阳光的道路，平坦舒心，也有坎坷，且充满着希望。

　　一

　　她叫刘小芳，虽已年过50，却还有几分姿色。她在接婚生子不久，因与丈夫石林感情不好离婚了。时间不过一年，寂寞难耐的她，深感脱离婚姻的日子不好受。于是，她又几次辗转，找到在外地打工的石林合议复婚，但没拿复婚证，两人分分合合，朝暮相处三十年倒也平安无事。用本地方言说她人很“僚”，就是很精明的那种女人。

　　5.2O那天上午，石林上街去买米，回家之后却不见了老婆的身影。隔壁邻居说：“看见她穿着一身红衣服，拿着一包东西出去了。”然而，他打她电话关机，找不着人他急了，一个大活人她能去哪呢？他心急火燎地招来亲朋好友满城寻找。

　　莫非她去寻死或是被人拐走了？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是在政府工作的姐夫哥见多识广，“赶紧报警吧！”他说。

　　在警方协助下，小城里的天网调出来，长途汽车站监控里，一对穿着情侣装的男女，勾肩搭背上了一辆开往武汉的网约车。是她，就是她。旁边那个小白脸牵着的女人，正是大家要找的刘小芳。她拉黑了所有的朋友圈，不辞而别了。

　　二

　　她这是为什么呢？平时好好的也没吵过架，他和她同甘共苦，在这小城里打拼了20年，积攒了几十万资产，她以儿子的名字，在小城里买了套三居室新房，装修之后为儿子娶了个外地乡里媳妇。而后，儿子在城里找到工作，她又在另座城市内投了个首付，帮儿子又买了套房子。按理说小日子还过得很滋润，儿子媳妇在城市做生意，生育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媳妇生下第二胎之后，刘小芳就丢了生意进了城，给儿子媳妇哄娃子。丈夫没了帮手，做了十几年的蔬菜生意也不做了，锁了房门去了上海打工。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城市里夜生活吸引着她去了歌厅或舞厅，为此婆媳之间产生了矛盾，多次为唱歌发生争吵，一气之下她又回到小城过起了单身。老公常年在外打工，不甘寂寞的刘小芳在网上单独开了间唱吧，因为她还有点爱好，便吸引了一位叫艾明的男人。男子早年死了老婆，来到小城做生意，长年单身饥渴难忍，二人眉来眼去，感情迅速升温，一次相约，干柴遇烈火，就发生了一夜情。

　　往后的日子里，艾明三天两头与独自一人在家的刘小芳约会，汉江河边有他们相拥的倩影，城市公园里有他们搂腰牵手的舞步，她的私宅里有俩人寻欢作乐的笑声，她和他沉醉在幸福生活的时光里，俨然以夫妻相称，千里之外打工的老公浑然不知，每月都把领取的工钱一分不少的寄到她手中。每当夜深人静，石林打来电话的时候，她便把身边的男人，迅速支到另一个房间里，然后嗲声嗲气地说:“老公，我想你了……”电话那头的石林平常少言寡语老实巴交，每每听到动情处，也轻声细语地说出一句“我也想你了！”甚至还会情不自禁地，流下几点思念的泪花。毕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一年上头难得回家团聚一次，想念的时候，也只能躺在梦里自慰，最多也是在视频里两人聊上一会儿，这是一个让他维持表面平和的感受。她在他眼里，老婆依然是那么美，爱他爱家。他得全心全意地在外打工挣钱，养活自己的老婆。

　　艾明也没闲着，一边忙生意，一边打着小算盘，他想夺人之爱，把小芳引到自己黄石家里去。女人一但被吸引，或被另一个男人宠爱，便啥也不顾了，什么爱呀，忘恩负义呀，统统都是骗人的鬼话。他在笼络人心，等待时机，春暖花开的时候，他跟小方说:“想出去玩吗，我带你到武汉看黄鹤楼？”这是刘小芳求之不得的事，但她从来没有机会出去过，和一个心意的人同路相伴出去旅游，是她梦寐以求的乐事。几十年来，她和老公做蔬菜生意，总是起早摸黑有忙不完的事，还从来没有出去浪漫过。艾明像猜透了女人心，要讨得女人喜欢，得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钱，他又是买衣服，又是送金戒指，约上情侣去旅游，那该是多么遐意的事情。

　　她和他游了黄鹤楼，又去游东湖，游过武汉几个景点，艾明就顺其自然地带着她去了黄石，她从一个熟悉的地方，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在身体的转场和灵魂的流浪里，经历是颇为奇特的。她走近乡镇一座小楼房的时候，门口站着几个人向他们打招呼，艾明说:“这是他的家，前面站着的是他母亲。”第一次见面，艾明可能给母亲作了授意，进门就给小芳送了个大红包，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她来到一个陌生的家庭里，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还有一个爱她的男人天天给宠着。住了几天，她竟然舍不得离开这个男人的家了，可能就是那种日久生情的缘故吧。临别的那天晚上，她激动不安，心情焦虑，翻来覆去睡不着。敏感的艾明，发现爱神的箭已经射中了女人的心。他搂着她的脖子，给她一个深深的吻，然后向她表白:非她不娶，他要名正言顺的与她结婚，还许下诺言，只要她愿意，这里的百万家产都是她的。这可是她奋斗一辈子，也挣不来的财富。

　　三

　　上世纪60年代，她出生于一个贫寒的农村家庭，父母养活着她的两个哥哥，还有她和一个妹妹，因为家境贫寒，读完小学她就缀学回到家里，帮母亲摸家务、哄妹妹和洗衣做饭。

　　长大后，为了逃离不自由的原生家庭，她在不满18岁时，就通过城里一个亲戚介绍，到县城一个棉织厂里当工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她和厂里的修理工石林熟悉了。每当她的机器出了毛病，他都会耐心的帮她修理，她经常为生产加班忙到深更半夜，他也就伴随着她，在明亮的日光灯下，在静夜的机器声中，俩人的心一天天靠近。终于，在一个花好月圆的夜晚，俩人身上带着机油的芳香，从厂里出来时，她羞怯地向他献出了少女初恋的心。20岁那年她和石林拿了结婚证，在石林的乡村老家举办了婚礼。婚后的生活还是那样平淡无奇，又是那么舒心地过着，就像山间的流水，清清静静地流着。

　　孩子出生后，她历经了工厂倒闭、个体下岗，生活没有着落的境地。为了赚钱养家，为了孩子教育，她和石林东奔西走，摆过地摊，做过小吃，卖过车票，当过促销员，但生活依然过的紧巴巴的。过年的时候城里几家姊妹弟兄，按照城里习俗你接我，我接你，小孩去了还给发个红包，一种乡间老风俗维系着亲情关系。轮到她家招待别人的时候，姊妹弟兄们赶在中午来到她家门口，院子里却关门闭户，那时候还没有电话，一家三口不知去向。后来从邻居家得知，她们俩口子是怕管饭招待男方亲戚，都在早晨就悄悄回娘家去了。此后，她与城里姊妹弟兄来往越来越少，与石林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张，经常为挣不到钱而吵吵闹闹，平静的日子被贫困打破。用她自己的话说:“下岗之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嫁给石林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她把贫困的怨气都发在石林身上，怪罪男人不会挣钱。与其这样将就的生活着，不如俩人分开单过。无为的丈夫，委屈的妻子，两个人辛辛苦苦地做，却紧紧巴巴地过，生活如此艰辛却没有办法去改变，又何尝不是女性的一种悲哀。在一次吵架之后，她心血来潮不顾一切和石林办了离婚手续。这一切竟来得这么突然，她想摆脱困境，让自由富裕的梦想照进现实里。

　　她辗转于各种底层活计的同时，也请人帮忙务色对象，终因她已结过婚，又拖儿带母的，没能找到合适的伴侣。眼看孩子就到了上学的年龄，还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无奈之下，她打听到离婚丈夫在另一个城市打工，而且也还单身，在朋友说和下俩人又合家生活，并在城里租了间房子，合伙做起了蔬菜生意。经过苦心经营，俩人同甘共苦，二次创业打拚，生意总算有了起色。苦日子一天天过去，好日子一天天到来，她买了新房、娶了媳妇、抱了孙子，她却又突然间放弃做了二十年的蔬菜批发生意，各自奔波到另一个城市。就是这么一个轻率决定，导致俩人婚姻关系再次生变，也导致一个原生家庭瞬间破裂。

　　四

　　5.20这天，孕育了很久的“私奔”计划迅速膨胀，她要做个特有钱的女人，实现她一生中未曾实现的梦想。她支走打工回来的丈夫，拿走所有储蓄，撕下户口薄上属于她的那一页，悄悄的离开了这个她和他一起奋斗，同甘共苦经营起来的爱巢，然后拉黑了所有亲人的联系电话，一头钻进了楼下艾明等她的小车里。他紧紧地抱着她，给她一个深吻说：“亲爱的，我爱你。一生一世都爱你。”

　　监控里留下了她的身影，朝夕相处的男人，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垂头丧气地坐在了地上，说了一句话:“我对她那么好，钱都让她管着，难道是我外出打工错了吗？”。日久不一定见真情，但是一定会见人心。她一无反顾地走了，她把石林的打工钱还有所有存册也带走了，留下了一套属于儿子的空房子。

　　私奔的念头，一旦在脑海里扎根，就会象野草一样四处蔓延，野蛮地生长。离开小城不久，她给儿子打来电话，把她冬季的棉衣又全都打包，寄到艾明老家黄石的一个乡镇上。这一脱离世俗的行动，让一个穷怕了的女人，一下子跳进了一辈子都不被人认可的福窝里。这边的男人象丢了魂似的，唉叹几天过后锁上一套空房子，又孤零零的一个人，去了上海继续打工赚钱维持生计。那边的女人，还沉浸在疯狂热恋的爱巢里不能自拔。

　　移情别恋，人去楼空。好端端的一个家庭，竟被一个女人的私奔而梦碎了。女人啊，熬过了这个冬天，还会有春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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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江尚勤，网名:桃花盛开的地方，湖北丹江口市人，现居襄阳市宜城市，系中共党员，襄阳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今日作家》《湖北文学》《今日头条》《文学襄军》《沧浪》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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