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萦钟楼
细数岁月的波纹,惊觉我离开钟楼竟达数年。钟楼的楼依旧在,钟楼的钟再一次滴滴答答的在时光里像流水一般,安静的走着。而我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经过风风雨雨的洗礼,成为了一个阅尽沧桑依旧心怀美好的妇人。我高中在黄石八中读,黄石八中在钟楼附近,后来又在黄石财校读书,财校离钟楼亦不远,财校毕业后在黄石百货大楼电器柜销售电吹风、吸尘器等等。在百货大楼工作不到两年,我就厌倦了百货大楼的工作,不计成本的离职,什么都没有得到,当时太年轻,也特冲动,做什么事情都不考虑后果,不过我从来没有因为离职而后悔,尽管我在离职后的日子里过得很不顺心,但事情不管对错,已于事无补,因此我从不纠结,从没去想:如果我不离职会是什么样。其实不离职的结果,早就有预料,就是等着下岗。我只不过勇敢的先自己下岗,且没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也没给单位和社会制造麻烦。多年之后,听说当年百货大楼的龚崇高龚总放弃百货大楼的职位,去做了一名业绩非常好的保险从业人员。世事难料,想当年,龚总意气风发,掌握着百货大楼的命脉,经年后,他却去做了一名保险推销员,龚总的转型充分的体现了在这个时代,没有一个谁能不改变,没有一个谁能在一个工作岗位上永远的做下去,特别是在一个商业单位。如果有人可以对一个工作从一而终,那么恭喜你,你本身就已经被时代淘汰了。我在黄石的那一些日子里,钟楼的钟声,是声声入耳,深入我的骨子里。我在百货大楼上班的时候,当时,百货大楼没有职工宿舍,我常常去金虹大厦女职工宿舍里借宿,金虹大厦的宿舍在金虹旁边的一个旅馆里,当时去借宿,心里老是有发毛的感觉,老有门卫拿一种怪怪的眼神看我,但是,我有几个男同学在金虹上班,我常去金虹玩,与金虹大厦的何海燕等结下了不浅的友谊,何海燕当时好像是烟酒柜的柜长,我蛮佩服她的,年轻漂亮又管理一个柜台。当时我一个月的工资不到一百元,第一个月的工资一发下来,我就花了约一半钱给我父亲扯了块毛呢布料,给他去做一件衣服。以后,我几乎没再给我父亲买过什么东西,在他生病的时候,背着别人给他汇了一点钱(金额我忘了,估计不多,因为我一直拮据,也没有余钱去孝敬父母)。我常常枕着钟楼的钟声入眠,有时入不了眠,就数着那一声声钟声,一下一下在耳畔、在心房漾漾。当时对前途应该是相当担忧的,我财校的同学他们的工作单位都比我的工作单位好,他们要么在银行要么在税务要么回到他们父母的单位,留在市区上班的,也都有宿舍,貌似只有我留在市内却无立锥之地。不过,当时的一切都成云烟。我财校的班长蔡克进分到金虹大厦上班,没多久生病去逝,当时对死亡没有多少概念,以为只不过是去了另外的一个世界,而那个世界每个人都是要去的,只不过时间的问题,如此而已,后来,在市物资回收公司上班的一个姓邹的同学生病去世,姓邹的同学跟我关系尚好,他很早就结婚,他的女儿现在差不多有30岁了吧,他的妻子是一个美丽大方的妇人。钟楼的钟的时针分针按照时间的规则一格一格的挪动,它像一个经历了太多故事的人不纠结,只按照自己既定的方针路径有条不紊的前行。我这个人不爱怀旧,非但不爱怀旧,而且常常刻意去遗忘旧梦。我常常希望在岁月中抹掉我的记忆。可是,钟楼那么大的一座建筑,那么深刻的记忆,我如何能抹掉?钟楼下面的邮局,不知还在不在,那年,我常常去那里转悠,期望遇到一个谁。但是我并没有遇到一个谁。我的初恋情人是我的同学,他没在黄石市内。他在某一个区的一个局机关工作。我们没有什么约定,我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奇怪,钟楼下面就有邮局,而我从来没有给那个人写过一封信。可是我似乎期望有信来,我常常围着那个绿色的邮筒发呆,那邮筒里一封封信寄到了哪里?当人家收到信时,该是多么的欢欣雀跃。那个人,他后来娶了我们共同的一个同学。他们的职业门当户对,一个银行一个税务,且他们在同一个区域上班,距离很近。现在回想起来,我实在是太傻,当时竟做了一件令人不齿的事,我竟企图自杀。幸好,没死。嘿,如果自杀成功,那么往后的风景谁人去替我看?
钟楼的钟声停了八年之后,重新响起,而在我的心中,钟楼的钟从没有停过,我在百货大楼离职后,辗转于大江南北,四处游荡,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过,被雨打得心惊胆战过,被情伤得体无完肤过,但是,钟楼的钟哦,我一直跟你一样,不管遭遇到什么,我坚信总有一天,沉默中会发出声音。声音,钟楼的声音,悠悠扬扬,如有玉人在吟唱一曲短歌。钟楼的钟声曾让我听着听着,听出离愁别绪,如今,钟楼的钟声再一次响起,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一切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只有钟声不断,陪伴着你我,让我们在钟声里慢慢的去回忆往事,当然,往事不好玩,那么最好是数着声声钟声,往前走,能走多远就多远。钟楼,您见证了多少往事,见证了多少悲欢离合,见证了多少铿锵有力的回声。一切都是易逝的,当钟楼的钟声再一次响起,却是再一次验证了一切都是易逝的,唯有当下的记忆永存。
持兮:爱写作,爱生活,爱折腾,黄石作协会员,大冶作协会员,黄石女人花读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