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和我的28个孩子(之八)

我和我的28个孩子(之八)

银变金||河南

 二十八、佳

佳，之所以让你压轴有两点原因：一是因为写你的篇幅可能会长一些;    二是因为我一想写你，眼前就浮现出你流鼻血的惨状：课堂上佳忽然手捂鼻子，冲出前门向操场旁的水管跑去(后来我才明白:   这个时候不用问，肯定是佳又流鼻血了)。这时，勋总是自觉的从后门跟上去，帮佳处理。

我这个人晕血，上次勋被砸掉脚趾盖时，我看到勋鲜血淋漓的脚就头皮发紧，浑身冒虚汗。马上背过脸大喊: “ 何老师快来！抱上勋赶紧上医院！”这次也是，他俩在前边跑我远远地跟在后面大声交待勋: “让他脸朝上，别低头，用冷水一直拍他的额头！”(这是我从书上看的，我这人好看书，除了《盗墓笔记》《鬼吹灯》等妖魔鬼怪类不读外。其他科学、生物、历史、医学……反正只要不是不健康的书我都读。因此了解到:  冷水刺激额头有利于鼻腔毛细血管收缩，有助于止血。只是不知是这道理不是，如果我说错了，读者中有懂医术的，还烦请及时指正，以免误人)  。接下来你就可以看到操场水管旁上演着这样的一幕——佳仰面朝天，勋则转身弯腰接一捧水，再直腰浇在佳的额头上，然后用手‘啪啪’地拍佳的额头;   过一会儿再转身接一捧水拍拍佳的额头。这场面一般持续将近五六分钟就能止住血，若超过这个时间仍止不住血，勋就会跑步回班，拿两根粉笔塞住佳的两个鼻孔。过一会儿估计是血止住了，就和佳往班上来了， 这时你会看到: 佳鼻孔里的两根粉笔半截红半截白，就像长鼻子大象。我问，还流不流了？佳囔着鼻子说，不流了。

好像是有一次上阅读课——品读《水浒传》时，我说咱班的人在江湖上都有啥绰号来着？“小喇叭”立即发布权威消息: 自己是“小喇叭”、勋是“八路军”、云是“小毛驴"、迪是“菠萝啤”、琪是“阿凡提”、宇是“大美女”……(我哩个天，这不是瞎胡闹嘛！八路军都是爱护公物，不动群众一针一线的，那勋是“破坏大王”，真是有损八路军的英名)。我又问，那佳的咧？好多人说佳是“红鼻子老头”，我想这大概跟佳经常流鼻血有关吧。

不过，我为了写这篇文章又特意向豪征询班上所有人的绰号时，倒是听豪说大家原来都是叫佳“唐老鸭”的，只是后来佳经常流鼻血，才又给他临时加了一个“红鼻子老头”的绰号。我问"唐老鸭”这个绰号是啥来历？豪说没啥来历，反正就那么叫着玩呗  (其实我后来明白这个绰号的来历了……)。

后来，佳流鼻血的场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一次。有一次我开会回来，刚一进班就听有人报告:  “老师，你不在时佳又流鼻血了。”我低头一看，可不，佳座位旁的地上有几滴四溅的血花。于是赶紧问:“你咋又流鼻血了？是不是今天又偷吃辣条了。”马上有人说，老师你是不知，佳每天放学回家不是先写作业，而是吃着辣条玩手机(佳的父母长年在外打工，不用说，爷爷奶奶都有点溺爱孙子)，没时间了作业就不写了。(关于佳不好好写作业，来校再补的事，我在前面写豪时己经一并交待了，那一个细节是笑点十足，在此不再赘述。其实那些捉弄别人的坏主意都是佳出的，豪只是陪衬）。我大惊！我都讲过多少遍了: “不吃垃圾食品、放学不玩手机，先做作业。”他倒好，全然一句没听！

不过，佳人缘极好。班上的男生基本都爱和他玩，也都被他捉弄个遍。原来我如果去开会了，会让悦代管班。提前说好： 谁如果不好好写作业—— 诸如上课说话、离开座位之类违犯纪律的，悦只管记名，我回来后依名单论罚。结果每次都是一张小楷纸被悦记的满满的，法不治众，惩罚也就雷声大、雨点小——不了了之。更有几次记名单的纸也没了，悦委屈地说，被佳和勋抢走撕了(估计是被记的罪证太多，索性鱼死网破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再不惩罚还不反了天了！

于是，本来该那个星期值日的男生有福了—— 佳和勋被罚顶替他们打扫厕所一周。可这样下去总是不行，因为该开的会我还是得去开，班还是得有人代管。后来何老师说:“你安排错人了，有佳和勋在，悦是死活也管不住班的，你就让佳管，保证你在和不在一个样。”没招了，那‘死马就当活马医’呗。你别说，还真是邪了门了！佳拿作业往讲台上一坐，不管我离开班多长时间，回来到班上一看，安静的很！除了写作业的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比我讲课时的课堂秩序还要好，可见佳在班上的影响力有多大，真是细思极恐！原来那些我不在时捣乱、撕毁记录违纪名单纸条的坏主意，都是谁出的？自是不言而喻。自此，我就可以安心地去开会了。再不像原来那样——人坐在会场心里还想: 这几个"惹事猫”会不会趁我不在班又给我捅娄子了。

佳这个人心肠还硬，那次赵老师不在，我给他们放电视剧《世上只有妈妈好》，放了一会儿赵老师来了，我就走了。中午吃饭时我听赵老师说: 全班27个人都哭得稀哩哗啦，连赵老师也流泪了，唯有佳一个人在笑。是赵老师后来批评他:  “ 佳，你还笑得出来？想想你妈妈为了你们几个长年在外打工，你不想妈妈？”一句话点中了佳的泪点。于是，别人都不哭了，佳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了起来。正可谓: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好歹总算是起到教育的效果了。

就是这样一个一上课就小动作不断，俩手在桌斗里鼓捣来鼓捣去，眼睛一会儿看一眼书，一会儿瞟一眼桌斗的家伙。(最后没办法了，我把他调到紧贴讲桌的地方。桌子上放上一根小棍说，佳如果上课再做小动作就直接敲头，才算是好了些。当然我也只是吓吓佳，小棍是一次也没用上过)   该玩儿玩，不该玩儿还玩;   成绩却好的出奇。让背的会背，该写的会写， 他们几个是拼死累活考平外，咱佳是溜溜达达进平外。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呀！(这家伙是考上平外六人中的第三个，豪是第四个，琪是第五个)。

佳走路不声不响，每天骑个不知怎么就没了密码锁的小黄单车。把车支好后，就右手提着个当书包用的买衣服送的纸袋，左手握着右胳膊的下部分，一拽一拽的往班里走去 (我猜想佳的那个“唐老鸭”的绰号，可能就是根据这个走路姿势得来的)。见到老师，很少或者说就没有主动跟老师打过招呼，快到你跟前了，一低头就过去了。每次都是我说:  “佳啊，你去把那几片纸捡捡吧”，或是“你去帮我找找何老师吧？"佳总是‘嗯’一声，放下书袋就去了，也没有支使不动的情况。

同时，这家伙有主见，心眼多，做坏事从不出面，对我的批评或罚写作业从内心来说是不服的。他认为自己会了就是了，干嘛非要写那么多遍？(佳啊！有些字词、知识是要死记下来的，这次参加汉字听写大赛你仅胜出两轮就被淘汰，而洁和涵坚持到最后一轮就是最好的例子)。

特别是佳收到平外的录取通知书后，那可是一点也不把我这个老师放在眼里了——上课看课外书，课下作业不写。这也就罢了， 关键是学会欺负女生了。那次格报告:  说佳拿了个那啥啥啥，说自己了。小小年纪竟说出这样低俗不堪的话，再不修理那还了得！于是，把他弄到办公室一顿狠批，问他那东西哪儿来的？现在在哪儿？可这货死活不承认。没法了何老师说:“那好吧，我马上给平外招生办打电话，就说你这个人人品有问题，让他们取消你的入学资格，乡中的精英班也招满了，你就准备去乡中的普通班吧！”这下算拿住佳的七寸了，他顿时放声大哭: “ 真不是的！不信问鹏！”把鹏叫来一问，鹏说没有那啥啥啥，是佳拿方便面里的调料包冒充那啥啥啥，说格了，格这才报告的。原来如此！令我和何老师大跌眼镜。就这我俩也又训了他一顿:  “那也不能对女生说那几个字，人不大，懂的不少。”自此，算是找到佳的七寸了，一不听话，就拿向平外打他的‘小报告’，让他上不成学的方法吓唬他，屡试不爽。总算是平平安安地把毕业前剩下的，也是学生最难管的一段时间熬完了，佳和我、何老师都长出了一口气。佳，其实我俩再不会不让你去上平外了，我俩傻啊？我们费了那么大力气领着你们背书、做题，不就是想让你们考上自己梦寐以求的学校吗？佳，请原谅老师吓唬你的不厚道，理解老师教育你的良苦用心！

"苟富贵，勿相忘”他日发达了别忘了曾和你一块玩了几年的好伙伴:  刚、勋、宇、龙、昆……别记恨曾经罚过、训过、吓唬过你的我和何老师，我俩就在此道一声:  阿弥陀佛了。到了新学校一定要与琪、豪还有咱们班的三个美女月、悦、凡团结好，与其他同学相处好。再见！

——全文完

结束语: 终于把28个孩子写完了。自我的试水作《毕业季，致家长和孩子们》于7月4日在《冬歌文苑》公众平台发表后，我就决定下笔创作我的这篇处女作。熬了整整四个晚上，最晚的一次写到凌晨2点，直至眼睛看着手机屏幕都是模糊一片。虽然右手食指与中指交替着在手机屏幕上划，但1万多字后，两个手指是火辣辣的疼，平均写不了3个字就要换一次，最后更是把无名指也用上了。

这个班是我连续四年来送的第四个毕业班。虽然我只带了他们最后一个半学期的语文课(原来的语文兼班主任赵老师休产假了)。但我与这一届学生的感情最深，我对每个孩子的性格、爱好、学习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因此，写到哪个孩子时，哪个孩子就犹如在我眼前一样。一旦下笔就能一气呵成完成几个人的。全文除个别情节进行了必要的艺术加工，其余的基本上是我、何老师和孩子们之间的学习、生活实录。因文章比较长（最终成稿后有将近2万字），而一般的公众平台一次最多只能推送三四千字，太长了读者读起来费劲。这让我一时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这写好了不能发表，有啥用？那时候我甚至想：如果不能发表，我就留给自己，待以后的日子想孩子们了就一个人静静地读。

承蒙《冬歌文苑》主编冬歌老师的厚爱，决定把全文分期在《冬歌文苑》公众平台上推送，拙作才得以与读者见面！在此，本人对主编冬歌老师、责任编辑琅琅老师表示衷心的感谢！在冬歌老师的指导下，我又对全文进行了数次修订，创作时间累计超过50多个小时。尽管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但这毕竟是我第一次进行正规的写作，不足之处一定很多很多，恳请大家多多指正，本人不胜感激！

2018.7.15

插图/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银变金，河南新乡人，一名普通的农村小学教师，不善交往。闲暇之时喜欢一个人静静的读书，用笔记录自己平时工作、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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