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遥想过年
遥想过年
蔡来升||河北
现代散文大家梁实秋先生有言：“人人都过年，心思不一般。”的确如此。
年关在迩，不由感慨万分。遥想儿时过年情景，犹历历在目 。
一进腊月就会闻到浓浓的年味。天空里时不时地响起“咚咚”的爆竹声，打破了冬日寒冷和沉闷的气氛。巷陌、街道上也飘散着阵阵“冰糖葫芦喽”的叫卖声。
“腊八”是我们这些艰苦年代的孩童非常企盼的日子。若能喝上小米同麦粒、红枣、红豆、花生仁以及栗子掺杂在一起熬成的“腊八粥”简直就是一种奢望。比今天吃山珍海味的大餐还要幸福得多。
过了腊月初十，扫尘就是家庭妇女们的首要任务。若是不清扫灰尘：一是来年就会诸事不顺，晦气不断；二是过年要祭祀先祖列宗。上供，烧香需要洁净环境，不然就是对祖宗的不敬。
接下来就是漏干粉，做豆腐。以前农村普遍种植山芋（包括白薯、红薯）、黄豆，家家户户过年都是自己做粉条和豆腐。
漏干粉先要把山芋打成粉团（淀粉）。晾干了随时备用。把粉团活成面糊。待烧开了锅，把面糊倒在瓢内，随倒随哆嗦胳膊，面糊就顺着瓢儿漏到锅里，不一会儿就成了粉条。然后捞出来，晾在木棍上。经风一吹便成了干粉儿。刚漏出的粉条，拌上蒜末、盐末，再滴上几滴香油，趁热“噗噜噗噜”地吃，觉得好香甜。怕是今生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
做豆腐时，先把黄豆碾成豆瓣，然后泡上几个小时。再上磨磨成豆汁。豆汁过罗滤除渣滓，变成豆浆。将豆浆烧开了锅。用卤水点成老豆腐（俗话叫豆腐脑儿或豆花）然后盛在包裹里，四角一折放上石头压制定形。最后切成方块儿形状。刚点成的豆腐脑，舀一碗放上点白糖或一小撮盐，吃到肚里也是美美的。
腊月二十三是祭灶、过小年的日子。民间有灶王爷生日的说法。所以要包饺子“祭灶”。俗语有“二十三过小年”。人们把这一天当做小年来过，实际上就是过年的演练，拿现在时尚的话来说，就是过年彩排。
而后是蒸干粮。
蒸干粮是家庭主妇过年最繁重的活儿。且不说蒸得干粮种类和数量繁多；也不说和面，上锅，烧火多么费力；单就熬夜来说，即便是体格如何壮实的人，蒸完过年干粮也会累得直起腰来甚至倒在床上爬不起来。记得小时候，每到过年蒸完干粮母亲就要累得病一场。
依稀记得那时过年蒸的干粮五花八门。有不去麦皮直接磨成的面粉做的馒头、枣卷、素包子；有黄米面做的粘糕、白米面做的涩糕；有玉米面做的菜团子；还有豆腐渣做的渣窝窝。而且一蒸好几锅，晾在笸箩里，装在一米多高的瓦缸里。一直吃到二月二长了绿醭为止。
蒸完干粮已经临近年关。就要宰猪、宰羊、杀鸡、剥鱼。那时家家都喂着猪羊鸡鸭。过年不用花钱到处买肉。
“二十七，宰羊猪。”逢到腊月二十七，乡村家家用小车拉着猪羊到大街上合伙宰杀。放了血，退了毛，开了膛，剔了骨，留下少半片过年用，多半片除了卖一些，就送送亲戚、朋友。看宰猪，小孩子更是高兴得不亦乐乎。等待杀手拔猪蹄。抢到猪蹄后，在宰猪的大锅里捞猪油，做猪蹄小蜡。以备年三十儿晚上到大街上炫耀。
“二十八，杀鸡鸭。”一般到了腊月二十八，准备年货就接近尾声。男人们开始杀鸡，宰鸭，剥鱼。
“二十九，锅里炖着肉。”腊月二十九，男人们就要把做大锅菜的肉炖出来。另外，还要赶集请马子（印着各路神仙的彩画儿）、买香烛、买爆竹（俗语叫炮仗）、买灯笼，还要请人写对联。女人则要择菜，剁菜馅儿。一直忙到年三十，在接连不断的鞭炮脆生的响声中包完饺子，上了供，贴上了对联，挂上了大红灯笼。除夕晚上，要一家人坐在一起。边拉家长里短，边守岁。年长者还要等孩子睡了在其枕头下放上压岁钱。不管一角还是五角，总是对孩子的一种过年的安慰。
大年初一早晨，不管男女老少一同起来拜年。
先拜老祖宗再拜长辈，最后拜当院的叔伯长辈。孩子们在吃糖和瓜子、花生中嘻嘻哈哈度过了一个不平凡的早晨，也在不知不觉中增长了一岁的年龄。
而今随着社会的变迁，春节习俗，已渐行渐远；过年红火、热闹氛围荡然无存。；空气里已不再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儿；集市、商店里鲜见到红灯笼、红春联、红蜡烛等诸多象征红红火火的物品；饭桌上，吃不到粘牙的黄米糕、甜腻的枣花卷、干菜拌腥油渣儿馅的蒸包子以及白菜、豆腐炖猪肉、粉条的大锅菜等。这一切，都令我感到心痛不已。
有时想：春节是我们中华民族尤其是汉族的传统节日；过年也是一种珍贵的民族文化，不应该让它从我们日渐枯燥的生活里消失。但愿儿时的过年风俗和红火、热闹的气氛，不是在梦里，而是在现实中纷呈异彩！ 2018.1.31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蔡来升，笔名卧龙生，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喜爱读书，写文章，在有多篇作品在微信平台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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