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葛根加半夏汤——流行性小儿乙型脑炎
3小儿脑炎——朱木通医案
八岁女孩颜某某(其父颜某),二日前突然发热恶寒、猛烈头痛、后脑筋强直、剧烈呕吐,吐时自汗出。急就诊于某小儿科,第二日转某小儿科,皆诊为脑膜炎,嘱其入嘉义病院应急。然颜氏前年因一男孩也患脑膜炎而死于嘉义病院,余悸未尽,故不敢贸然入院。是为1956年6月2日夜晚初诊,患儿体格营养俱佳,热度仅三十八度左右,唯头痛项强、呕吐不止等最为可怕,诊之,脉浮而紧,于是依据《伤寒论》太阳篇的原则投以葛根加半夏汤,一剂呕吐止、头痛愈、热退。翌日往诊时患儿已在室外玩耍,此时犹有微热、口渴、尿利减少。遂转用五苓散二剂,于是全治。
按:患者在初诊时邪犹在太阳,以后脑筋强直及呕吐不止为目标,投以葛根加半夏汤,理由即“太阳病,项背强几几,无汗恶风者,葛根汤主之。”及“太阳与阳明合病,不下利,但呕者,葛根加半夏汤主之。”因此方证符合,一剂表证则解。
翌日,表证既解,脑症状既除,反而口渴、微热、小便不利,即该当于《伤寒论》之所谓“中风发热,六七日不解而烦,有表里证,渴欲饮水。”及“太阳病,发汗后,大汗出,胃中干,烦躁不得眠,欲得饮水者,少少与饮之,令胃气和则愈。若脉浮、小便不利、微热消渴者,五苓散主之。
以上的经过三剂,一切皆依据《伤寒论》原则,所以能够收预期的效果,因此认识“证”的中心,病名可以不必认真也。
葛根汤的主治目标是在项背强急,而脑炎初期症状,也是项背强急为主征,所以,中医治脑炎初期用葛根汤的机会很多。”日本鮎川氏曾诊一脑炎的大人患者,据钻川氏的报告,该患者头痛、后脑筋强直、便秘、胸胁苦满、口苦咽干、腹坚满。因此钻川氏投以大柴胡汤、葛根汤、桃仁承气汤合方,一剂即见效,二剂后症状缓解,乃转用小柴胡汤。这一例报告,记得是载在日本医学会会志《汉方与汉药》《朱木通经方医案》
论:本案尿利减少,口渴,应不是五芩散证。此是胃腑利下而亡津之燥渴。少少与之饮水,津液复则渴自已之义。朱老师最后把微热,口渴,尿利减少这三个症,应该是理解错了,这不是五苓的湿证,而这三个证是胃中干的燥证,少少与水饮之,令胃气和则愈。胃燥的尿利减少,区别于脾湿的小便不利。阳明二十五,今为小便数少,以津液当还胃中。
太阳七十一:太阳病,发汗后,大汗出,胃中干,烦躁不得眠,欲得饮水者,少少与饮之,令胃气和则愈。若脉浮、小便不利、微热消渴者,五苓散主之。
解:表病解表,此为正治。发后汗大汗出,则亡津液,则胃中干而土燥。胃中干燥,烦不得眠,欲得饮水者,少少与饮之,令胃气和则愈。此是汗出亡阴,胃土燥。
表病解表,是为正治。发汗后大汗出,则阳气泄,则脾家虚而土湿,湿盛内阻,气逆不降,则见脉浮。湿盛木陷,木气不达,不能疏泄,是以小便不利。气阻不降,阳浮不降,所以微热。湿阻火升,所以消渴。皆因水不下利而内阻,五苓散主之,利小便以泄水,水泄则气降,水泄则火降。
本条提纲的结构就是发汗后大汗出,不是亡阳,就是亡阴,亡阴津则胃土燥,亡阳气则脾土湿。就这么一个土燥与土湿的结构。胃燥则饮水以和之,脾湿则利尿以泄水。就这么一个结构。师解胃中干是将成白虎证。脾土湿的脉浮,是阳格于外,表证未解。此“表证未解”是阳格不降,而有外热的外证,不是太阳外感的外证不解。
论:小儿一热出汗,就爱脱衣,皮毛窍开,外寒一伤,即病表实。阴寒实于外,经阳闭于内,外寒而内热,阴阳易其位,互相厥逆,即为高热昏迷之脑炎。如果寒流一来,群发感冒,即为流感。如果小儿群发,即为流行性乙型脑炎。现在脑炎少了,是因为穿的暖了,出门有车暖,进门有地暖,不会伤寒,所以脑炎几乎没有了。但流感还有,并且群发的群体都是小儿,每当降温之时,各大诊所输液,全是小儿。各大医院儿科最忙,也就是仍是伤寒,只是表病,而不表实。所以只病外感,还达不到重症脑炎。脑炎者,虽病厥逆,终是经阳之病。治则解表,是为要务,表实失解,则又亡阳。
4小儿脑炎——朱木通医案
备注:本案不是葛根加半夏医案,但是葛根半夏的病理,只是表病解迟,病机一转,变为亡阳之象。又用上桂枝加苓术附汤,成了阴极而阳生之象。附于此,方便学习脑炎变象。
标题(小儿麻痹昏睡状态)
某某,男,四岁。1959年1月1日忽然发热恶寒、呕吐。经某西医诊断为恶性感冒,打解热针,服解热药,三四日后热退,而后遗症如下:初诊为发病后之第四日,即同年1月1日,患儿已陷于意识昏迷,眼球上窜、项背强直而两脚绵软、四肢厥冷、脉微细迟弱、体温下降,昏睡中而无痛苦知觉。上述症状若以现代病名诊之当为脑膜炎后遗症之小儿麻痹症。但我是纯粹研究中医的,只好从《伤寒论》的少阴病加以推定,先投以有强心作用的真武汤,待其清醒再想办法。翌日果然意识恢复,精神大佳,项背强直已除,唯两脚依然绵软脱力而不能立,遂转用桂枝加苓术附汤,可惜两剂后不再来,以后消息查然。《朱木通经方医案》
论:小儿脑膜炎,治疗失常,就会留下后遗症之小儿麻痹症。
这个医案,也应当解表,只是西医不知解表,以致病见亡阳之状。而此用桂加苓术附汤与真武汤(下个医案)者,已见亡阳之病机,用之能救逆。阳气内厥,本来高热,由于迟解,反变成亡阳之病。厥阴阴极之脏,阴极而阳生,所以用真武,又见阳复之生机。
本案四肢厥冷,意识昏迷,项背强直,都是有提纲的。太阳三十,伤寒,脉滑而厥者,此厥者,即是脑炎之病理。厥则阴阳不交,意识昏迷。黄师注解:燥热内郁,侵夺阴位,阴气浮散,外居肢节,故肢冷而脉滑,此肢冷者,即是四肢厥冷的意思。而葛根汤的项背强,即是阳明经郁,知病已过二日,仍不解表,即出现或燥热亡阴而阳亡,或阳亡而阴也败之象。
5小儿脑炎——朱木通医案
备注:本案也不是葛根加半夏汤,也是葛根半夏汤的病理,只是表病迟解,病机一转,又变为亡阳之象,又用阳药,阴阳和则病愈。附于此,方便解葛根半夏病理,方便学习脑炎病理。病机亡阳,又有新的救逆之法,这算是从外感到内伤亡阳,补充了所有治法,完善了脑炎治法,故附于此。
(标题)脑炎昏睡状态
1959年6月10日为乙亥端午节,原想利用这一佳节下乡偷闲,忽有一个患真性脑炎的七岁男孩由蔡某某氏介绍求诊。
患者陈某某,男,七岁,其父在西市内业蔬菜,以其素患下肢关节炎故有脚风之称。患儿虽非绝对强健,平素无病,6月4日(即初诊之六日前)突发高热至四十度左右,头痛如劈、项背强硬、呕吐不止,且时发痉挛。乃急延某某诊治,诊断为真性脑炎。经抽取脊髓,注射服药,病势愈剧,至6月10日限于昏睡状态,某医师乃宣告绝望。
患儿除项背强直外,全身厥冷失去知觉,颜面苍白,略见浮肿,双目紧闭,呼吸微弱。腹部陷没,自汗不息,虽经反复推动唯稍舒倦眼、旋即紧闭,如此状态,问诊已无可能。
据其父云,三四日来尿利锐减、大便不通。于是为应急计,投以真武汤二剂,嘱其至夜尽饮。当时处方如下:茯苓2.0 白术1.5 白芍1.5附子1.0生姜1.5翌早由其父来取药,并报告昨夜经过:昨日二剂频频饮之,至夜半二剂都尽,此时看护人皆疲极而睡,睡梦中闻动作声,起视即患儿自行下床解大便矣。今日惟云头痛微渴、肢节疼痛。少停进稀粥,精神颇佳。
第二日仍用前方二剂,头痛口渴肢节疼痛尽除,与平时无异。续服前方共三昼夜六服。后转用小柴胡汤三剂。
诸病尽愈。
按:真武汤为少阴病泛用的处方,能振起极度沉衰的新陈代谢,堪称中医的强心剂。记得1956年夏末老友蔡某某诗人因为某病,经张某某博士诊为肝病而以下剂泻之,是夜即陷于“但欲寐”的状态,即倦卧不欲起,全身显得疲倦脱力,头脑朦眺,意识浑浊,当时蔡夫人惊惶万状而嘱为诊治,我根据“少阴病但欲寐”及“脉微细”的条文,投以真武汤一剂,明日往诊,则见其自起进稀粥矣。《朱木通经方医案》
论:本案是即使是已经抽过脊髓液,做过检查,注射服药,不仅没解决问题反病越剧。忆成昏睡状态。腹部陷没,自汗不息,全身厥冷,已成亡阳之象。真武汤救逆。本案外感无汗的表实厥证,由于迟解,病机一变,却变成了亡阳之厥证。解表之剂,也变成了扶阳固脱温燥之剂。
读完了这些医案,对所谓的脑炎,与脑炎变象,是不是就心里有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