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巴基斯坦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踏上巴基斯坦这个南亚次大陆国家。一直听友人说,巴基斯坦与我们国家的关系有多铁,到了巴基斯坦,对这句话有了更深的体会。

巴基斯坦是印度河谷文明的发源地,为世界上最古老的文明之一。在乌尔都语中,“巴基斯坦”的意思为“圣洁的土地”。我们沿着中巴公路(Sino-Pakistan Highway,)由新疆喀什进入巴基斯坦的塔科特,一路领略了沿途的奇异风景。

中巴公路原称喀喇昆仑公路,始建于1960年代,当时动员了1.5万人花了二十年方才建成,被喻为中巴友谊的象征。因修建难度之大,中巴公路又被称为世界第八大奇迹。中巴公路最低处海拔七百多米,最高处的红其拉甫海拔近五千米。

从巴基斯坦城镇齐拉斯开始,公路在吉尔吉特和苏斯特一步一个“台阶”,每上一个“台阶”,海拔升高一千米。看着窗外向后疾驶、盘旋蜿蜒而去的公路轮廓,不由得想起巴基斯坦驻华大使马苏德·汗早前在中华女子学院的一句真情告白:“巴中关系没有起伏,一直是从一个高度迈向另一个高度。”

有人说,我们认识的世界不是客观的世界,而是媒体介绍的世界。恐怖袭击、自杀式爆炸、洪水、政变……很多中国人对巴基斯坦的印象是政局动荡、危机四伏。实际上,这是媒体里的巴基斯坦,除了恐怖爆炸和塔利班,巴基斯坦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巴国的国旗由绿、白两色构成,左侧是白色竖长方形,右侧为深绿色长方形,中央有一颗白色五角星和一弯白色新月。新月象征进步,五角星象征光明,白色象征和平,绿色则象征繁荣。绿色是巴人喜欢的颜色,沿途所见,领带、帽子、披巾,应有尽有,都是绿的海洋。

刚到一个十字路口,只见身着迷彩服的军警正在站岗,审慎的眼光盯着路人和由此经过的每一个车辆,由此可以窥见这里的局势之一斑。他们手里有的持AK47冲锋枪,也有拿美制M16自动步枪的,上面甚至加装了榴弹发射器。更大的路口往往有沙包垒起的掩体,里边有三两个士兵架着机关枪,似乎在严阵以待。

在小一点的路口,总有一些熙来攘往的小贩,他们在沙尘飞扬、汽车尾气浓烈的道路两边贩卖诸如切开的椰子、芭蕉、蔬菜、巴国特产的面点甜食以及气球玩具之类的东西。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里的东西出奇的贵,一公斤大白菜的价格要卖到合人民币一二十块钱。有好多小孩子穿梭其间,手里拿着个大篮子。开始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后来发现,我们一买了东西他们就快速围上来,热情地帮着拎皮包、提水果。当然,他们帮忙不是免费的。

初入巴国,就见识了巴基斯坦人的热情。在一条破旧不堪的街巷里,一群汗流浃背的孩子正在街道当中打板球,但是由于守备糟糕,赢球率极低,但孩子们热情不减,欢笑声飘荡在清真寺上方。

看到我们停车观战,男孩子们的注意力向我们集中,不断朝我们猛挥手。受到他们的热情的感染,我们也友好地冲他们招手,这下可惹了大麻烦:几十个孩子冲上来把我们团团围住,争着和我们握手,又喊又笑,嘴里大声呼喊“China”。

见此情景,突然想起一个朋友的话,“如果你到巴基斯坦人家里做客你,他们家里最好的食物一定是给你的;只要你说自己是中国人,遇到了困难,10个巴基斯坦人会有9个帮你。”在巴基斯坦人眼里,中国就是强大、富裕、义气的代名词,是唯一值得深交的国家。巴国政治家有一个座右铭:“任何时候如果相信了美国,就等于选择了被抛弃。”

疾风知劲草。汶川地震,巴基斯坦动用了国家战略储备的所有帐篷,向中方捐赠了自己库存的全部挖掘机设备。这个将“中国是巴基斯坦的坚定盟友”写在小学课本上的国家,为了节省运输机的空间,多载些救灾物质,前往中国的医疗队拆了飞机的座椅。细心的中国人发现,巴捐助中国的帐篷数量精确到了十位数,达到22260顶,而在分批运送时,甚至精确到了个位数。巴基斯坦人的兄弟情谊,令无数中国人动容:“我还能说什么呢?一个国家能做到把储备的所有帐篷捐给中国,这已经超越了友谊。”

“我父亲告诉我,当全世界都遗弃我们的时候,中国人自己不用,把最好的东西送给我们,我们才打败了侵略者。我愿意捐助一切,愿意去救人!”得知中国发生地震后,一位巴基斯坦人如是说。巴基斯坦前国防部长拉奥·西坎达尔·伊克巴勒有句名言:“在巴基斯坦,当听到中国两个字时,连熟睡的婴儿脸上都会现出幸福的酒窝。”

正在遐思,一个孩子羞怯地走了过来,友好地把球拍递给我。尽管他说的话我全然不懂,但他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啊!”我本来就热爱板球,于是,一把接过球拍,小试身手。

因为昨晚下过雨,天气十分凉爽。刚一发球,我就明白,对方上阵的小伙子球技颇高。双方你来我往,打得很是激烈。正当我要接一个高球时,一脚踩到了一片泥上,脚底一滑,身子向后倒去,不觉下意识猛然双手一撑,避免了坐在泥中的厄运,可双手双脚都蹭满了泥。这还不要紧,我用手一擦脸上的汗水,哈,一下子变成了“泥猴”!巴国孩子们笑得前仰后翻。

结束了“中巴友谊赛”,我们继续上路。

巴基斯坦人很喜欢照相,有时候让人无法招架。沿高速公路向西北方向前进,两个小时的车程里所过之处都是戈壁滩。土地是黄的,小山也是黄的。公路两边干燥土地上只稀稀拉拉生长着一丛一丛的草窝。当地人管这种草叫“骆驼草”(camel grass),因为只有骆驼才吃它。下车小憩,正在细细观赏,突然闪出一只单峰骆驼,像马一样拉着车,让人惊喜无比!正准备拍照,不想却被一人截住了。

他看见我手上的相机,冲我说着听不明白的语言——可能是普什图语或者信德语,他不断比划着。我想,他大概是想让我给他照相,但是,心里好生奇怪,“即使照了,我也没法送你呀。”

看他很是诚恳与执着,不好拒绝,于是就给他照了一张。看着他挥手走远的身影,才想起来至少该给他看看相机里的影像。正要喊他回来,刚才看到的单峰驼已经近在眼前。这是一种瘦骨嶙峋、其貌不扬的单峰骆驼,我一下子由衷地喜欢上了它,于是急忙蹲下身子来了一个抓拍。

单峰骆驼在数千年前已开始在阿拉伯中部或南部被驯养。据说,目前全球约有1300万头单峰驼,大多分布在印度西部到巴基斯坦,再到伊朗至北非一带。单峰驼的睫毛很浓密,耳朵小而多毛。

继续往前走了几个时辰,单峰驼多了起来。这里的骆驼都是单峰驼,体形巨大,足有两三米高,一个个都是庞然大物。骆驼后背上大多架着个小小的帐子,装饰之花哨不亚于公共汽车,一个人花上五十卢比就可以骑着转一圈。同行的几个人有的就欣欣然坐了上去,我只是站在一边淡淡地看着。

高大的骆驼先是费力地屈膝跪下前腿,再慢慢放下后腿,身上的帐子随之剧烈晃动。我注意到骆驼的腿弯处都有一块突出的骨头,撑在地面上;而小腹部更是有一块突出的楔状大骨,顶在地面上,可以保证腹部不会直接接触地面,这在滚烫的沙地上格外有用。一声吆喝,单峰驼睁开遮闭的双眼,奋力撑起前腿,嘶叫一声,再站直后腿,在人的牵引下缓步前行,留下一路驼铃叮咚。

路经一个巴国小镇。时值新年,只见妇女们穿着五彩缤纷的衣饰,成群结队,随身携带着红粉出门。她们见了亲友道过新喜,然后将红粉涂在对方前额上,为的是抬头见喜,大吉大利。在巴基斯坦的一周里,无论是在文化古城拉合尔,还是在北部偏僻的乡村,都会看见蒙着面纱、身裹黑纱、只露双眼的妇女。

按伊斯兰的教规,妇女是不准同除了自己的丈夫和家人之外的男子接触的。在路上行走时,一见对面有男人走来,她们就立即丫到路边面墙,陌生人过后,她们才上路继续行走。

因为巴基斯坦政局动荡,加上巴塔利班猖獗,国内恐怖爆炸不断,尤其是靠近阿富汗的西北边境省,安全形势实在不容乐观。

夜宿白沙瓦。夜深人静之时,偶尔响起几声枪声。然而,AK47 也打断不了我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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