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我心归处是敦煌

#读书《我心归处是敦煌》 樊锦诗,顾春芳
这是一本口述自传,是基于几十个小时的访谈记录,又搜集大量的历史资料,经历了4年时间写成的,内容面非常广,不过语言始终非常平实,有如听一个80岁老者缓缓回忆一生的过往,平和却有力量她反复强调自己其实没什么成就,但也越发让人感到数十年的不易。也因为是访谈整理,全书的章节不按严格的时间顺序划分,而是用专题划分,前后有一些细节的重复。
相比起来,《此生只为守敦煌》对人物故事的描写更重,这本书就轻一些,更关注“业务”的叙述和解说,就像樊老自己讲的“我的人生意义正是和敦煌联系在一起的,我和敦煌是不可分的”,看似个人回忆录,真的是三句话不离业务,对敦煌的历史、敦煌人的历史、敦煌研究的过去与现在,都有很详细的介绍。在对敦煌人的追忆中,也重点讲到了常书鸿、段文杰、窦占彪等人,从这里发现段文杰应该也是一个有趣的人,本来是一个专业画画的四川人,后来被搞到去养猪了,也很开心而且很专业,成了附近一带的养猪能手,简直厉害。
家人的部分也是比较令人感动的,她能够一生致力于敦煌的事业,家人也为此付出了很多。六七十年代的事业单位,想要调换工作也真是不容易,一家人分居19年,老彭自己创建了武汉大学的考古专业,后来还要一个人照顾两个小孩,可以说非常辛苦了,最后还是他放弃原本的工作,也加入了敦煌事业,家人才得以团聚。幸好后来彭金章带人率先做出来了敦煌莫高窟北区的考古报告,也是不辱使命。读到“我的老彭走了”那一节的时候,很是令人伤心。还有两个细节,一个是1968年,她自己在敦煌县生下了大儿子,当时身边没有任何亲人,小孩前几天连合适的衣服也没有;另一个是二儿子出生不久就寄养在亲戚家里,她过了几年去接的时候,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
本书重点介绍的敦煌的事业,是一个多学科结合的事情。敦煌研究院的工作,从表面上看就是文物遗迹的保护和研究、弘扬,但是至少在专业方面,要有足够的历史、艺术、佛学等方面的修养;老一辈的敦煌人,还得持续不断地做防沙治沙的工作,每天都需要“出工”干体力活;到了新的时代,敦煌很早就与数字化接轨,又必须接触和了解摄影摄像、计算机技术这些方面的最新科技成果,还得关注游客承载这种研究项目。樊锦诗90年代开始做院长,面临改革开放的大潮、经济增长的需要,常常需要和一些急功近利的地方官员、机构打交道,也实际参与了建设博物馆、展示中心等事件,以致于在相关的法学、建筑学等学科上,也近乎于专家了。常书鸿、樊锦诗都不是佛教徒,但正是因为他们对敦煌的这种类似苦行的长期付出,与敦煌艺术的震撼人心的力量相互交织,使得他们历经艰苦磨难,也始终保持着平和温厚的质朴本色。
樊老的本来专业就是石窟考古,六十年代刚去的时候,目标就是做出莫高窟的考古报告,中间经历了许多事情,后来又当了领导,直到2011年才终于出版了考古报告的第一卷。这是一个开创性成果,然而计划要出的是100卷,也不知道21世纪能不能做完了。
本书纸质版比掌阅电子版的阅读体验稍好,尤其正中间有好几页漂亮的敦煌彩照,星空、大漠很令人神往,是电子版所没有的。
附1:关于段文杰的一段
附2:关于老彭的一段
附3:谈研究院工作的一段
  • 研究院最核心的工作是什么?首先是业务。你这个研究院如果没有优质的研究团队和研究成果,那还是个研究院吗?但是这样说,并不意味着漠视其他部门,只是要摆好关系,懂得理解和尊重。别看一个小小的食堂,那也是众口难调,吃饭这个事永远是会有矛盾的,一方面要尽力做好,另一方面当然不要太在意,我们介绍敦煌研究院的时候,主要是说研究院完成的业务和成果,肯定不能光介绍食堂工作做得多么多么好。

附4:谈做学术的几句话(重新定义了“黑道”)
  • 文科很不简单,但是现在很多人是理科不好了去考文科,文科不好了去考艺术,这样的现象正常吗?文科的研究需要相当智慧的头脑和才干。

  • 年轻人有三条道路可走,一条是黄道,一条是白道,还有一条是黑道。黄道是做官,白道是发财,黑道就是做学问,在黑暗中摸索前进。

附5:这段讲了李广杏的传说故事。除了“苦杏仙子”“甜杏仙子”这种奇妙的想象之外,让人感到,果树嫁接也可能是一门古老的技术啊。
  • 传说当年李广率部西征,夏日炎炎,将士焦渴难耐,忽然闻到一种奇香,李广看见有彩绸从云中飘下来。于是他就策马追赶,拔箭射落了其中一匹彩绸。彩绸飘落,即刻化成一片果实累累的杏林。但因为是苦杏仙子所结,所以杏子是苦的。后来王母娘娘有意帮助李广,就让甜杏仙子施展法术,在苦杏树桩上接上甜杏树枝,终于结出了清香甘甜的黄杏,敦煌人就叫它“李广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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