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 | 云在山头:向阳草
云在山头
三月中旬的一天,中午下班,走到正阳路南头接近雪松路的地方,见路边一个老头在卖花。三轮车上挤挤挨挨摆满了花,每一盆的棵子叶子都一样,肥壮碧绿,形似吃足了化肥的芹菜。茎叶顶端的花却五颜六色,每盆都不相同,红的,白的,紫的,黄的,都有。每盆一棵,每棵有二三朵,有全开的,半开的,打苞的。全开的花朵有小碟子那么大,跟矮粗的茎叶比,就像潘长江脖子上长了个韩红的大脸。五官却是个精致的美人儿。重重叠叠的花瓣,娇艳欲滴;半掩半露的花蕊,羞羞答答。艳花不香,还真是,凑近了,也闻不到什么气味儿。
跟老人家攀谈,得知此花名“芹牡丹”,要十块钱一盆,真要的话,八块拿走。这么温暖的仲春时节,这么柔和的微风,这么明媚的阳光,这么漂亮的花,再搞价钱觉得自己就太俗了。于是交钱,挑了一盆大红的带回家。
给花倒了盆,添了土,浇了水,放在向阳的窗台上。每日闲来读书喝茶,就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读书累了,看花;茶味淡了,把茶叶倒出来,拢在花根。
一个星期过去,花瓣的深红褪成浅红,也失了水分,像被雨淋过又晒干的彩纸。原来的两个花苞半开了,却再不能跟刚买来时绽放的第一朵比,颜色浅淡不说,也小了许多,只有乒乓球大。茎叶由肥壮墨绿转为黄瘦。整棵花都好像减肥过度,营养不良。正是“好景不长在,好花不长开。”
而当初跟花儿伴生的一棵小草却长大了。买花时,这草隐在花儿肥壮的叶下,只有三两片叶子,像个小黄毛丫头,我看到了,但没咋留意。现在它却蓬勃起来。十几个细长的叶柄高高的擎起十几片翠绿的叶子,每一片叶子都朝向太阳。叶面油绿,叶背色浅而生有细密的白色茸毛。以叶柄为中心,叶子张开,一级一级分岔,像雪花,又像手掌。从背光处观察,光线从岔缝里透过,叶子好像是剪纸剪成的。潜伏的茎也长起来了,淡红色,与荞麦秆儿像仿。茎秆儿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其上再生出叶子来。整棵草的大小气势就与芹牡丹不相上下了。
又过了两三天,它竟然开花了,总共四五朵。花儿极小,有米粒大。五个花瓣儿淡紫色,花蕊黄绿,低调得很。
李佩甫先生的小说《羊的门》获得二零一五年度茅盾文学奖,我也赶紧附庸风雅,找来拜读了。书的开头详细描绘了我们豫中地区田野里常见的二十四种野草,什么灰灰菜、面条菜、猫儿眼、剪子鼓、涩劳秧、驴尾巴蒿,我一一对照,看完也没找出我这草的名字,干脆自己给它起个名字:向阳草。
现在这草还旺盛着,十几片叶子都扭头磨脸,朝向窗外,每天早晨等待太阳从东方升起,傍晚目送太阳向西边落下,像一群虔诚的信徒。
我知道,它青春期刚过,正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不久的将来,它也会黄,也会瘦,也会萎谢,也会干枯。但是,它一生虽没有芹牡丹的千娇百媚、大红大紫,可也曾追求过光明,紧拥过太阳,展示过活力,张扬过青春!
野百合有春天,向阳草也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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