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的动静,真有意思

动的事物才具有生命力。研究清楚书法中具有哪些运动的方式、方法,对书写者完善自己的作品有极大好处。
一切皆流,无物常驻。物质的运动属性也渗透到书法的创作与欣赏过程中。正如汉代蔡邕《笔论》中所说“为书之体,须人其形,若坐若行,若飞若动,若往若来,若卧若起,若愁若喜, 若虫食木叶,若利剑长戈,若强弓硬矢,若水火,若云雾,若日月,纵横有可象者,方得谓之书矣。”行走、飞动、往来、水火皆为形容书法的动态美。书写的汉字只有具备了动态意象才能算的上是书法。那书法里会有哪些动态呢,我们怎样把握这些动态才能算的是书法呢?
1、整体的动与局部的静
动静作为一组阴阳矛盾,动为阳,静为阴,相生相克。没有动也无所谓静。作品中一味的动则让人感觉烦躁不安,焦灼。一味的静则似于死亡之沉寂,了无生机。如图徐渭《杜甫诗轴》整篇动势被宣泄的淋漓尽致,然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作品中“夜”字,“生”字,“台 ”字,“根 ”字等字形较小,字势稳定,用笔稳定沉着,含蓄,虽处于次要的地位,却为稳定全局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2、整体的静与局部的动
八大的书法用笔提按幅度较小,笔势内敛。以简取胜,字间、行间疏朗,玄淡。作品以静为主调,虽静但无一笔为死笔。
3、整体的静与局部的静
老子《道德经》曰:“道冲,而用之久不盈,深乎!万物宗。挫其锐,解其忿,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起谁之子,象帝之先。”又曰:“万物负阴而抱阳,充气以为和”,所谓“冲,虚也”虚实相生,虚多实少,则萧疏,玄远。《老子》中又云“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故在国人的思维里,无胜有,白胜黑,疏胜密,静胜动,简胜繁等等。苏东坡有诗云“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之句。
在书法艺术里,居静格的作品有不少,或可分为简静,萧疏,淡远。此三者章法上字间、行间距都较大,但又有着各自的不同。简静者如《虢季子白盘》,线条内敛,寓动于静。萧散者如《韭花帖》,用笔恬静、从容、细腻有力,结构雅致。淡远者如董其昌书作,董其昌善用淡墨,墨色较灰,与白纸对比较弱,近实远虚,有隐退状。八大,弘一书作也属于此类。
4、整体的动与局部的动
五体书中行草书无疑是动感最强的,尤其是狂草。在动感较强的书体里,历代书家在表达自我追求的同时又有着各自的习惯手法。也就是说在同是具有动感的书体,书家不同所用手法也不近相同。如图张芝《冠军贴》在书写的过程中,手腕的翻转幅度较大,左右翻飞。线形由粗到细,由细到粗变化较大。在写横或点的起笔时故意调整一下角度,增加逆势,甚至由于手腕翻转幅度较大的原因,纤丝比笔画还粗。此手法在王献之《忽动帖》,《委屈帖》等中一脉相承。

张芝《冠军贴》

王献之《忽动帖》

张旭《古诗四帖》中最具个性的动感方式是在字与字连绵中,运笔绞转与提按同时进行,即笔锋在绞转的同时又有提按,运动方式复杂。线形上,上弧线与下弧线自觉交替使用,也就是说当运用几根上弧线后紧接着伴随下弧线的使用,尤其最后一段最为明显。由于用笔的复杂性,其形式规律隐藏其中,不易被发现。这也成为张旭书风区别于其他书家的一明显特征。

张旭《古诗四帖》

颜真卿《刘中使帖》用笔酣畅,既有对张芝,王献之草书的继承又有自身特点。使用长线,圆笔铺毫,下笔中实,线形宽厚润泽,更见沉着浓郁。其“耳”字末笔竖画纵笔取势,一泄千里。

颜真卿《刘中使帖》

黄庭坚《诸上座位帖》起笔角度类似于张旭《古诗四帖》,点的使用,曲线波动以及上下字的连缀方式构成了其草书的主要面貌。用笔动荡不安,灵活恣肆。

黄庭坚《诸上座位帖》

徐渭《白雁诗卷》用笔的绞转被大量的提按所取代,用笔提按、弹跳灵活,我们会感觉到强劲有力的下笔,打点、顿挫。诗尾部增强横向连接,如“西风卷落叶”节奏渐入激荡。线条反复提按是他不同于先贤用笔方式的一大特点,乃至整个明代都广泛使用此种提按法。

徐渭《白雁诗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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