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景星:何妨吟啸且徐行

作者:桂景星,台湾师范大学教育学博士。现职桃园内栅小学校长,曾任桃园新荣实验小学创校者。台湾清华大学与台湾师范大学兼任助理教授,台湾中小学校长协会理事。教育实验工作者与学术研究探涉者。

—   何妨吟啸且徐行  —

世界如此之快,我们要给孩子,怎样的童年?

▲2017年教师节,全体师生在大树下庆祝

清晨五点,在这个思考中苏醒。想象自己“大”字形恣意躺在林间教室微型大自然里,闭上眼,感受风吹林梢的触角,鸟跃枝头的啼鸣,冬叶落地的翩舞。在静心专注的呼吸里,感谢心脏跳动的生命传送。如此半梦半醒的冥想,让我感到身心舒畅。她让我正念于自身的存在,与这里的天地轨迹融合为一。这样的大自然游戏,像是天地为帐的哲学梳理,又像是剧场游戏里的肢体便给。是以,我再次审慎严肃思考:世界变异之快,我们要给孩子,怎样的童年?

▲慈湖(蒋介石行宫),蒋曾坐过的小船

常驻这里,第七个年头!陪伴相守,第七个冬天!日常的这里,花开和花落,周全了现代学校里难得的奇迹。我看到这里,日出而作日入方歇,不需要太多的粉饰,老师陪伴孩子似乎是天经地义的校园真理。我看到这里,洒扫应对素朴童趣,不需要太多的刺激,一天生活作息似乎是喜欢上学的简单道理。我看到这里,民风纯朴生机盎然,不需要太多的变异,校园四季演替似乎是爱上这里的童年记忆。这么样一个平凡却又不凡的恒常所在,她提供了人们神秘的幸福肌理,让这一个创校逾百十年的双甲子幸福园篱,成为吸引人们停下匆忙脚步、愿意驻足聆听的生命栖地。因此,我真的深刻严肃思考着:世界如此之快,我们能给孩子,怎样的童年?

▲学区农场

「不取于相,如如不动;自信自在,恣意自然」是七年前上任时,嘱学弟林义程手书挂于亲师校友室里的自箴对联。她与挂在书房里、泮翁黄群英老师的作品《我自然》遥相呼应,成为这些年来耕读于这块土地的一份性灵梳理。在大自然里,看似恒常不易,实则变异颇剧。我们适应了这个地球的空气,无感于这个地球的吸引力,并不表示这块土地无语沉寂。当主流拼命驱赶人们,迎向一个去自然化的所谓「现代正义」的同时,我们必须思考,这样的日常作息科技演绎,对于我们自己,以及我们孩子,还有这片土地,到底有没有道理?

▲姊妹校北京万泉小学师生到访合影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湮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苏东坡 《定风波》)

▲最夯的户外教育课程——攀树活动

在一个「役物与役于物」的二元辩证传统里,时间来到了创校第117年,我来这里的第七个冬季。世界如此之快,我们可以给孩子,一个从容慢学、幸福知惜的童年。这是我存在于这里的根本意义,也是始终如一的交际据依。漫漫七年的同行同理,我们给予自己早就在做的在地课程,一个更简易识别的名字「环境教育山水课程」;而这一个依山傍水的课程传统,在如今两极化疯狂对立的教育价值社会里,格外不容易;我们不改变的,是对「人师传袭」的坚持恒一。好老师,真正的好老师,愿意陪伴孩子数十年如一日的好老师,无私无我默默奉献。

我看见,我听见,我遇见,就在这里!

桂景星

2017年12月1日

【推荐语】

桂景星校长是我的微友。在全国幸福教育联盟的微信群里,有很多有思想、有建树、有担当的教育界朋友,他是其中之一,而且是风格卓异的那一个。那份从容与淡定,那份沉静与深刻,那份文雅与清新,在一个四五百人的大群里尤其“扎眼”。也就是因为“在人群里多看了他一眼”,从此成了朋友。

后来不断读他的文字,不断被他感动。

而这一篇《何妨吟啸且徐行》更是给了我很大的震撼。对自然、对社会、对生命的感悟,对教育的执着与坚守,让人过目不忘。那份潇洒,那份灵性,那份呵护,那份喜悦,使我一下子想起了孔子与弟子们谈人生理想的场景: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一个教育工作者,一位校长,不正是要有这样的情怀,这样的文化修养吗?汲汲于功名者,不可以为教!他给了我们多么好的启示啊。

——张国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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