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岛第38期活动纪要：历史·人物·启示
读书岛第38期活动纪要：历史·人物·启示
（根据录音整理，未经本人审阅）
2019年8月17日下午
地点：浙江图书馆文澜演讲厅
分享嘉宾：劳月
记录整理：何水燕
文字编辑：劳月
劳月：今天开始，读书岛试行图书漂流台制度。每次读书岛活动，我们都会在这里放一个图书漂流台，鼓励书友将读书岛赠阅的图书阅读完毕后再进行流动和分享，让更多的书友能阅读到读书岛分享的图书，让这些书发挥更大的效益。
接着我们进入今天的正题，和大家分享《空王冠：玫瑰战争和都铎王朝的崛起》。这本历史书是丹·琼斯写的，他是专门研究中世纪英国史的著名历史学家，曾经得过多项大奖。他前面写的一部作品叫《金雀花王朝：缔造英格兰的武士国王和王后们》，荣登《纽约时报》畅销书榜。2014年他写了《空王冠》，是《金雀花王朝》的续集，以详尽的历史资料为我们讲述了一个真实的玫瑰战争的历史故事。
今天我分享的题目是：历史，人物，启示。分成三个部分，第一是帮助大家捋一下历经30年的玫瑰战争的历史经过。第二是介绍这一段历史当中有意义的人物。第三是我们读了这本书以后的启示。
一、历史
首先我来跟大家梳理一下这段玫瑰战争的历史。这一段30年的玫瑰战争大致上可以分作三个阶段。第一阶段讲一个政权的四面楚歌，遭遇接二连三的灾难，而领导者偏偏昏庸无能，国内最强大的一些臣民努力去避免灾难，但还是深陷内战无法自拔。这个阶段的关键词是“昏庸无能的国王”，虽然有很多能干的大臣，要想挽救乱局，但因为国王太昏庸无能，灾难无法避免。第二阶段是一个人想要让风雨飘摇的国家好起来，最好的办法不是劝软弱无能的国王更努力地去治理这个国家，而是将国王废黜，自己取而代之。当你碰到一个无能的国王的时候，你不必去鼓励国王更努力，最好的办法还是把他给废了，然后自己取而代之。这个阶段的关键词是“取代昏庸无能的国王”。第三阶段，历史上非常有名的都铎家族是怎样崛起的？大致上就这三个阶段。现在我就根据丹·琼斯的思路，给大家大致上做一个介绍。
1420年，英格兰国王亨利五世与法兰西国王之女凯瑟琳结婚，并与法兰西签订《特鲁瓦条约》，获得了法兰西王位继承权。
1422年，不满36岁的亨利五世突患痢疾去世。两个月后，法兰西国王查理六世也去世。英格兰和法兰西的王位落入不满9个月的婴儿亨利六世手中。亨利五世遗嘱：他的叔叔托马斯·博福特照料亨利六世，大弟贝德福德公爵约翰执掌法兰西事务，小弟格洛斯特公爵汉弗莱担任亨利六世监护人，执掌英格兰大权。
1428年冬天，索尔兹伯里伯爵的意外死亡和圣女贞德的出现导致英军在法国溃败。在《特鲁瓦条约》中被剥夺继承权的法兰西太子登基为法王查理七世。接着，亨利六世也在巴黎圣母院被加冕为法兰西国王。
1435年，贝德福德公爵约翰病逝于里昂。而格洛斯特公爵汉弗莱却因为自己侍女出身的妻子占卜预测国王的死期而倒台。1447年他被捕后离奇死亡。
亨利五世两位弟弟的死亡使英格兰政坛出现动荡，贵族们把矛头指向国王的近臣。先是掌玺大臣亚当·莫林思被驱逐和杀害，后是萨福克公爵遭放逐，在法兰西被当地英国驻军处死。英格兰沿海随即发生暴乱，叛军冲进伦敦，亨利六世逃跑。
1450年，爱尔兰总督约克公爵理查回国，与萨默赛特公爵艾德蒙·博福特开战。经过谈判后，约克公爵被带到伦敦，宣誓效忠国王。
1453年8月到次年圣诞节，亨利六世神志昏迷达15个月。期间，玛格丽特王后生下王子爱德华。
因为国王昏迷，约克公爵被议会任命为护国主。萨默赛特公爵被囚禁。但国王清醒后，约克公爵结束护国主任期，萨默赛特公爵被释放，矛盾再次爆发。
1455年，圣奥尔本斯战役，亨利六世被俘，萨默赛特公爵父子战死，约克公爵再次成为护国主。1458年，在亨利六世的倡议下，各路贵族在伦敦隆重举行“友爱之日”大游行，玛格丽特王后和死对头约克公爵手挽手，表示贵族和解。
1459年，战事再起，约克公爵战败，逃往爱尔兰。1460年，约克党人沃里克伯爵率军进入伦敦，然后与国王的军队在北安普顿交战，亨利六世再次被俘。
至此，玫瑰战争第一阶段，昏庸无能的亨利六世的统治结束，第二阶段爱德华四世的统治开始。两次护国主的经历让约克公爵决定，要废黜亨利六世，为自己主张王位。不料遭到议会拒绝。议会决定：亨利六世依旧在位直到去世，然后由约克公爵及其后代继承，年幼的爱德华王子失去继承权。
两个月以后，玛格丽特王后及其党羽兴兵反击。约克公爵在桑德尔城堡战败被杀。但亨利六世还在约克党人沃里克伯爵手中。1461年2月，沃里克伯爵挟持亨利六世赢得第二次圣奥尔本斯战役。约克公爵之子爱德华被加冕为英格兰国王爱德华四世。1465年，亨利六世被关进了伦敦塔。
执政的爱德华四世和扶助他上台的沃里克伯爵渐生嫌隙，甚至开战。1469年7月，爱德华四世战败被俘。但因控制不了全国局势，沃里克伯爵不得不将爱德华四世释放，自己逃往法国。9月，沃里克伯爵在法国支持下，率军登陆英国，爱德华四世流亡布鲁日。
1469年10月，亨利六世在被羁押5年后成功复辟。1471年3月，爱德华四世高喊“打败篡位者亨利”的口号重回英国，夺回王位，沃里克伯爵战死。
与此同时，玛格丽特王后和爱德华王子从法国回到英国，但在与爱德华四世军队的作战中战败。玛格丽特王后被囚禁，爱德华王子战死。爱德华四世凯旋回伦敦的晚上，亨利六世在伦敦塔离奇死亡。
接下来是玫瑰战争的第三阶段，都铎家族的崛起。亨利六世的同母异父兄弟亨利·都铎和叔叔贾斯珀·都铎没有来得及与玛格丽特王后会合就得知战败消息，坐船逃往法国布列塔尼，成为英国、法国和布列塔尼公爵三方讨价还价的棋子。
1476年，布列塔尼公爵和英国达成协议，交还亨利·都铎叔侄。但上船之前亨利·都铎突发热病。病愈后，公爵改了主意，让都铎叔侄回布列塔尼。
1483年4月，爱德华四世突然患病去世。议会否决了护国主方案，让12岁的爱德华五世亲政。
爱德华四世的弟弟格洛斯特公爵理查护送侄子去伦敦途中，先是逮捕了爱德华五世的监护人、舅舅里弗斯伯爵，然后又任命自己为护国主。
回到伦敦后，理查宣布爱德华是私生子，于1483年7月加冕为理查三世。伦敦民间传言成真：三个月内有三个国王。
1483年秋天，关进伦敦塔的爱德华五世和他的弟弟被杀害。
就在理查三世和布列塔尼公爵达成交还都铎叔侄的协议时，都铎叔侄冒险逃往法国，受到法国国王理查八世的欢迎。
1485年8月，都铎叔侄借钱装备了一支4000人的军队登陆威尔士。8月22日，博斯沃思战役打响。在人数处于劣势的不利情况下，都铎叔侄得到原先处于观战位置的亨利·都铎的继父威廉·斯坦利爵士的支援，击溃理查三世的大军。理查被砍死，王冠被砍破。
1485年10月30日，亨利·都铎加冕为英格兰国王，为亨利七世。次年1月，亨利七世与爱德华四世长女伊丽莎白结婚。婚礼用粉红色的都铎玫瑰为标志。
1486年9月，伊丽莎白生下儿子亚瑟，就是后来的亨利八世国王。
二、人物
《空王冠》的优秀之处是在叙述史实时，为我们描述了个性鲜明的历史人物，尤其是亨利六世和理查三世。
亨利六世国王在成长过程中，肩扛着几乎令人无法忍受的极大期望。对一个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父亲如何统治英格兰的少年来说，或者对任何人来说，这样的要求都未免太苛刻了。
亨利六世始终是一个耳根子软、无主见、容易受影响的国王。他始终喜欢让别人替他做决定，显得非常幼稚。被沃里克伯爵赶下台的爱德华四世杀回伦敦后，已经复辟的亨利六世居然拥抱爱德华四世说：“我的约克亲戚，非常欢迎你！我知道，在你手里，我的生命不会有危险。”一个多月后，大获全胜的爱德华四世凯旋伦敦的当天夜晚，亨利六世就死在了伦敦塔里。
亨利六世并不是个一无是处的人物。在15世纪40年代早期，亨利六世花了大量精力来支持创办伊顿公学，还亲自研究伊顿公学建造方案，并亲笔修改。他还资助创建了剑桥大学国王学院。金雀花王朝很少有哪位国王像他那样对民众教育兴趣盎然，但也很少有哪位国王像他那样对战争毫无兴趣。
理查三世是瘸子兼驼背，是一个从身体到心理都极度畸形和残忍的人物，但也并非一无是处。理查三世虽然在位仅两年，但展现出非凡的政治才华，而且在推动司法领域无罪推定原则、保释制度等方面发挥过积极作用，建立了一套完善的法律援助体系和保释制度。
历史并不是只有琐碎的年代纪录，在这些年代纪录之下，还有着比虚构更精彩和丰富的故事和人物。用历史的细节来还原历史人物，让我们从中感悟到历史对于现实的意义，这是丹·琼斯的《空王冠》最值得称道之处。
三、启示
启示之一：偶然与必然。历史由无数个偶然组成。回过头去，我们往往会感叹：如果当时不是这样选择，历史会是另一个样子。但历史没有如果，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仔细观看和分析历史，无数个偶然之间一定存在着规律，存在着必然。
启示之二：血缘与政治。封建王朝时代，血缘就是最重要的政治。血缘代表着正统。整个金雀花王朝时期，朝代的更替几乎都是血缘之争，玫瑰战争是最典型的代表。谱系图成为当时英国国王和贵族们最常见的宣传手段。直到都铎王朝，注意力才开始转移到宗教斗争上来。
启示之三：个人与历史。古往今来的历史镌刻下无数伟人的事迹，他们在历史转变的关节点上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但是，真正推动历史前进的却是广大的民众。“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亨利五世也好，亨利七世也好，没有当时英格兰民众的支持和拥护，恐怕也无能为力。
启示之四：轮回与转换。玫瑰战争中，征战的双方经常发生胜势的转换。城头变幻大王旗，是那个时代特有的景观。变换之突然，令当时的外交官诧异莫名：“我希望这个国家及其人民都坠入深海。因为他们完全没有稳定性可言。英格兰这样的事情，没有人听说过两次。”正如老子所言：“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沉浸于胜利中不能自拔和悲叹于失败中不能自立，是同样悲哀的。
互动环节
书友：BBC有个传统，把英国各个阶段的重要朝代拍了好多纪录片。HBO制作并播出《权利的游戏》，也来自于玫瑰战争。这些影视作品都很受欢迎。你们这样的年纪，会比较注意去看历史书。而更年轻的朋友却喜欢通过影视和新媒体了解历史。你怎么看待用新媒体这样一种方式来诉说历史？
劳月：谢谢你，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你讲得非常对，我们往往会从通俗文化入手，来了解真实的历史。我也是这样。我先看的是莎士比亚，因为我喜欢莎士比亚。然后看的是根据莎士比亚作品改编的电视剧《空王冠》，但是我直到看完这本书以后才知道，《权力的游戏》也是从这里来的。虽然我没有看过《权游》，但我可以谈一个观点，就是现在这个时代，我们既要重视新媒体的传播，同时又要了解我们真正的历史和真正的文化渊源。其实很多年轻人在看完一些流行的艺术作品以后，他同时会很自然地去了解这个流行艺术的渊源。
我举一个最近的例子，这几天，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很热门，走在马路上，到处能听到对“灵童”“魔童”的讨论。很多人看完电影会去了解哪吒的传说到底来自哪里。《封神演义》《西游记》都有哪吒，他一方面是一个很可爱的胖胖小男孩，但另一方面也是一个调皮捣蛋鬼。传说里都有讲他“削肉还母，剔骨还父”。他闯了祸，把龙王三太子抽筋打死，然后玉皇大帝要降罪于他，降罪于陈塘关。这时哪吒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是你生的，我把肉还你，骨头还你。然后灵魂就到他的师傅那里去了。这个传说本身就有叛逆的精神。
看完一个通俗的内容，我们再去深入了解历史。通俗作品和传统作品之间并不相悖。在新媒体时代，我们进入的方式完全是全新的。做《哪吒》的公司准备要模仿漫威，拍一个封神宇宙系列，用现在全新的年轻人的观影模式来重新诠释过去的时代。虽然还是封神演义，还是哪吒，但却具备新时代的特点，是一个叛逆的励志故事。它叛逆，我命由我不由天，是魔是仙我说了算。所以很多孩子可以看到眼泪奔涌而出。每个时代对历史会有不同的诠释，但不同的诠释之间有紧密的联系。
流行媒体和传统媒体之间，不是相对立，而是相融合的。为什么说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每一代人对历史都会有不同看法，一百年以后再来看我们现在这段历史，可能会有另外一种观点。历史还是这段历史，却可以从不同的观点来看。
书友：老师你好，听你的报告很精彩，两个问题。一是通过今天的介绍，感觉《空王冠》无论是人物关系还是历史故事都有点复杂和离奇，你是如何来驾驭这么复杂的一个内容，然后把它梳理出来的？二是以《空王冠》中所讲的两个国王为例子，从教育的角度来说，其中有很多矛盾点，如何来解释这些矛盾点？
劳月：先回答第一个问题。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方法，读书都是从头读到尾，当然我不会读过就算，早年有个习惯，是做卡片，读完书后在卡片上记下一些体会。后来有了论坛、博客、微博、微信，我们就更方便了。每次读完书，都强迫自己多多少少记一点体会。这些体会可能未必有用，但积累起来，会有滴水穿石的效果，从量变到质变。
当然，我要到这里作分享就又另当别论。肯定要把它归纳出一点东西来。所以说，我刚才讲第一部分就是梳理线索。因为看历史书肯定要线索清晰。从几大块归一归类，然后来看这些人物特点，以及对我们的启示。我认为，每个人看书的方式不一样，得到的启示也不一样。其他人可能就有另外的体会。看书无非要多多思考。看了以后，去想一想，这本书究竟有什么意义？
第二个问题，如何理解亨利六世和理查三世这两个人物。我认为归结到一点，就是是人不是神。每个人都有他好的地方，有他不好的地方。对一个人的评价，不要一棍子打死，也不要抬得很高。像亨利六世，他是一个很懦弱的人，把一个非常繁华的英国，搞成这么乱七八糟，他要负责任。但他确实有他好的地方。他只是不适合当一个国王。
古今中外，身在帝王之家，不适合当国王的太多了。中国历史上也有很多，如宋徽宗、李后主、溥仪。人并不是说一定很坏，一定很好，只是他适合当这个，而不适合当那个。包括亨利六世，理查三世等。人生出来，都有他善良之处，也都有他自己的不足之处。我们评价人也是这样，评价人可以从政治上来评价，你这个人是好人坏人，符合历史规律的，还是跟历史唱对台戏的。你也可以从文学上评价，从经济上评价，从伦理上评价，从道德上评价，每个评价都可能会不一样。
所以我觉得看《空王冠》的意义，可以映照现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一种活法。亨利六世是个悲剧人物，理查三世也是。他最后当上了国王，却在战场上被一刀砍掉了王冠。名利如浮云。从这个角度来讲，每本书对现实都有映照作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看法，所以我希望跟大家来讨论。
从对教育的热心来说，亨利六世非常不错，他只是不适合当国王而已。政治需要冰冷心肠。刚才讲到爱德华四世，约克公爵的儿子，他是挺善良的，当国王以后，赦免了很多兰开斯特家族的人。但人家赦免完了又跳起来反对他，抓住又放。所以亨利六世对他说，你不会杀我，所以他回来以后还要跟他拥抱。结果他终于吸取教训，从政治中学会政治，变得越来越凶残。这是政治的需要。只有把我的对手全部杀光了，我的江山才能安稳。后面的亨利七世也是这样。你看到最后，亨利八世把最后一个连假冒的约克家族后人全杀掉了。他的政权要稳固，就要这样。没办法的事情，你柔弱，你就被人欺负，这就是政治的规律。
书友：我想问一下，劳月老师做事情很快，写文章也很快，当然是跟你以前的工作经历相关的。我觉得你在有限的时间内能做这么多事情，想学到你的学习方法。我看书很慢，抓不住要义，想探讨一下读书的方法。还有，我们上次分享中世纪那些艺术作品，《空王冠》也是中世纪，跟那些艺术作品有什么关系？
劳月：第一个问题，你刚才说的微信公众号那么多文章有些是假象，里面的有些文章不是现在的，是我过去在论坛上博客上写过的，是存货。我觉得，看书各人有不同看法很正常，但习惯很重要。看一本书是要看懂它，看得多却没看懂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我觉得看书关键是要看进去，看得快和慢，写得多与少，真的没多大意义。读书岛提倡大家阅读以后要来分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就很有意义。我也希望大家都来写，然后我们来交流，交流以后才能互相启发。今天是第38期读书岛活动，做到现在，我觉得每次都会有一些新的启发。
然后是第二个问题，关于中世纪的历史和艺术的关系。都铎王朝之后就是伊丽莎白时代，伊丽莎白一世女王是亨利八世的女儿，她在位的50年是文艺复兴的鼎盛时代，也是英国的黄金时代。莎士比亚就出自那个时代。中世纪是欧洲历史上最黑暗的时代，它的艺术也是最低潮的时期。整个中世纪，欧洲都陷于宗教统治下的封建王朝的各种混战。直到伊丽莎白女王时代，也就是都铎王朝以后，才有了文艺复兴以及后来的工业革命。
书友：我们中国的历史也很悠长，像二月河写了很多帝王故事，用《空王冠》那样的手法来写，你觉得可不可以？
劳月：当然可以啊，这完全没有障碍。二月河的作品，从康熙、雍正到乾隆都拍了电视剧。像《明朝那些事儿》写得也非常好，是另外一种写法。
书友：我觉得每一个地方的文化不一样。对比西方，我们的传统文化跟他们的文化是不一样的，所以用《空王冠》这样的一些手法来写是不是不太好？
劳月：《空王冠》本身不是BBC原创的电视剧，《空王冠》第一季和第二季都是改编自莎士比亚的历史剧，来自于文艺复兴时期。如果对卷福感兴趣，建议大家9月份去杭州百美汇影城第三届国际戏剧影像展上看看，其中有一部是卷福主演的戏剧电影《哈姆雷特》。
书友：我读历史书，第一个感觉比较复杂，可能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感触比较少。第二个是不自觉有一些悲观的想法。我想问一下，从这本书里面可以读出哪些积极意义？
劳月：第一，人心向背。人心向背是历史趋势，不是你个人的能力所能改变的。在玫瑰战争的30多年历史当中，有些人非常强势，但最后被淘汰了，被杀了被推翻了，并不是因为他本人的能力问题，就是一个人心向背问题。最后亨利七世和亨利八世造就了比玫瑰战争更长的都铎王朝，也并不是因为他们多么伟大，而是他们倡导的融合理念。亨利七世非常聪明，他实际上推行的依旧是种族灭绝，把对立的兰开斯特家族所有人全部消灭干净，但在公开场合倡导兰开斯特家族和约克家族之间的融合。他娶了理查四世的女儿伊丽莎白，把全新的融合的粉红色玫瑰作为族徽。这些作为迎合了乱世中人心向背的需要，使英国逐渐安定平稳。
还有我说的另外一些启示，都可以从正面来理解，都是有积极意义的。比如个人与人民的关系，偶然与必然的关系。积极引导不是说一定要很高大上的才是，这些启示我认为也是积极的。
书友：刚才听老师讲的玫瑰战争的分享，最后以亨利七世与伊丽莎白的政治联姻取得统一和和平，那么历史上的政治联姻对现实有什么意义？对于现代人的婚姻，理念上面会不会有哪些意义或者启发？
劳月：我们看中世纪的历史就可以知道，这种政治联姻很常见。刚才讲到英格兰金雀花王朝，国王很少跟自己的臣民结婚，因为和自己的臣民结婚没有什么好处，而跟另外一个国家的公主结婚，等于得到一个王国，还有很多经济利益，会扩大你的版图。所以这种婚姻方式，我觉得在现代，没有什么意义。现在不存在这种为了加强自己势力的联姻，当然也可能有，只是很少。但是你刚才讲的门当户对倒是存在。婚姻是一种社会现象，反映了各种复杂的因素。一个人出生在这个家庭，你就会带上家庭的烙印，包括文化的经济的烙印，你就势必会受到这种烙印的影响。
去年来读书岛为我们分享刘以鬯小说的杭州市作协秘书长陈曼冬，曾经跟我讲过一句话，回忆我们年轻的时候，我们的父母讲的所有的话，现在想想都是对的，包括门当户对，都是有道理的。
封建时代的婚姻观，主要是政治联姻，离我们确实已经太久远了。这种通过婚姻来强化自己的势力的价值观，在今天基本已经被否定。
书友：英国的中世纪是否和我们国家的三国时期有一个可比性？
劳月：其实所有的封建时代，无论中外，总体来说都是相似的。如果说可比性，我觉得更接近的是春秋战国时期。那时候都是些小国家，都是你打过来，我打过去，合纵连横。城头变幻大王旗，杀兄弑父夺王位。
去年我第一次看完这本《空王冠》后写了个书评，里面说到，幸好我们是平民，至少没有性命之虞。平民兄弟姐妹之间即便有仇隙，也不至于性命相搏，而生在帝王家，你的兄弟姐妹就是你的死敌。政治就是这么残酷，李世民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他是中国历史上的英明皇帝之一，但是他杀兄上位的手腕也令人瞠目。
所以我们评价历史人物的时候，不要用一个单一的标准。秦始皇有伟大的地方，也有残暴的地方，这样的评价才是客观的。封建王朝有很多东西值得去探究，这是学历史有意义之处。
今天的读书岛活动就到这里。下一次活动在9月7日下午，分享南茜·罗斯·胡格的《怎样观察一棵树》，欢迎大家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