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便明说的曹家事

作为严肃史家,陈寿在为曹家作传时,依然秉承着“为尊者讳,为贤者隐”的原则,对于曹家的糗事能遮掩则遮掩,能回避则回避。但在同书的其他人的传记中,则难免留下些许的蛛丝马迹。

《三国志·魏书·张绣传》中有谓:“太祖(曹操)南征,军淯水,(张)绣等举众降。太祖纳(张)济妻,绣恨之。太祖闻其不悦,密有杀绣之计。计漏,绣掩袭太祖。太祖军败,二子没。”这一段分明说的是曹操战宛城的事。本来张绣已经降曹,突然又起兵攻曹,完全是因为曹操在征战之余玩浪漫,偏偏与张绣的婶娘搞暧昧,此事曹操本传可以不载,但曹操为此却失去了长子曹昂和爱将典韦。令人感到吊诡的是,其后张绣再次投降了曹操,而曹操为笼络张绣,竟让自己的儿子曹均娶了张绣的女儿。这一下倒好,往日的仇家成了亲家不说,可张绣的婶子已是曹操的女人,这两人的关系实在有些乱套。可事情就此还没有完结,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动机,曹操日后又让曹均把儿子过继给了曹昂,以至于卢弼谓之“颠倒错乱,匪夷所思”。(《三国志集解》魏书卷二十)

曹操以联姻为手段巩固或笼络一些人,这本无可厚非。但有时功利心太强,难免让人觉得实在是有些儿戏。建安八年(203),袁绍死后,袁谭、袁尚二子相争。曹操利用充分利用二袁的矛盾加以分化,“为子整与谭结婚”(《三国志·魏书·武帝纪》),曹操这是让自己的儿子曹整娶了袁谭的女儿。虽是权宜之计,并且在击败袁尚后不久就收拾了袁谭,自然也就废除了这桩婚姻。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在随后攻取邺城的过程中,曹丕又纳了袁绍的另一个儿子袁熙的配偶甄氏,真不知道曹整与甄氏见面该称婶子还是该叫大嫂?

拎不清的曹家事还可见于何晏传。“晏,何进孙也。母尹氏,为太祖夫人。晏长于宫省,又尚公主……”这段话我们可以理解为何晏是曹操的养子,自小养在宫中,长大后娶了公主,尚看不出有什么大毛病。但在裴松之注引《魏末传》却有这样的句子:“晏妇金乡公主,即晏同母妹。”如此的违背人伦礼俗的事情确实让人瞠目结舌,当然对此裴松之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认为金乡公主的母亲是沛王太妃杜夫人,而不是晏母尹夫人,但这种事情让史家如此辩来辩去,怎么解释都觉得别扭。

《世说新语·贤媛篇》上说:“魏武帝(曹操)崩,文帝悉取武帝宫人自侍”。这句话直译为,魏武帝曹操死后,文帝曹丕把武帝的宫人全部招来侍奉自己,言外之意就不多解释了。曹丕母亲卞太后入宫,看见儿子身边尽是老子“身边昔日所幸者”,为此气愤不已说:“狗鼠不食汝余,死故应尔。”看样子,曹丕是真把老太太气着了,以至于母亲竟对自己亲生儿子说出了这么重的话。

限于篇幅,暂举以上几个例子。当然以曹操的功业而论,曹操这些不便明说的家事确实难入正史,毕竟军国大计容不得儿女情长,在花边绯闻上省些笔墨还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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