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屋及乌:买书、藏书与卖书
凡是喜欢读书的书呆子无一不对书本情有独钟,所谓爱屋及乌是也,于是买书是每一个读书人免不了的经历,尤其是名人名家兼藏书家,留下了许多令后人感慨唏嘘不已的买书藏书的故事佳话。
做过北京大学中文系主任的陈平原教授在一篇文章中说到读书人买书,不只是出于求知的欲望,更多的是带有一种审美观念眼光,在讲究字迹清晰、正确无误之外,还要讲求版本、版式设计乃至装帧与插图。
典籍收藏证
至于在所买藏书上盖上藏书印或贴上藏书票,更是出于赏心悦目这一审美的需要,也正是这似乎无关紧要的小小点缀,明白无误地说明读书应该是一种高级的精神享受,而不是苦不堪言的“劳作”。
古今中外有多少绝顶聪明的人不去挖空心思赚钱,反而“虽九死其犹未悔”地买书、藏书、读书,道理就在其中。
读书人买书、藏书是“癖好”,而真正的读书人没有指靠藏书发财,也就是说,读书人逛书店是一种百分百的“赔本生意”,但就是有“冥顽不化”的书呆子乐此不疲。
旧版书《屈原》《白居易》
特别是在当下互联网数字时代里,在实体图书馆和网上数字图书馆可供利用的现代社会中,总有一些书痴在书店或书摊的巡礼中以获得特殊的精神愉悦而知足,并不惜血本收书藏书。
读旧版书话,可以看到诸多学人书痴乐于此道,恰如作家、藏书家孙犁《书的梦》里所写,让一个读书人在梦中都“无视一切、直奔那卖书的地方”。
文学家更是藏书家的郑振铎在《售书记》一文中写道:“一部部、一本本,收集起来,每一部书,每一本书,都有它被得到的经过和历史:这一本书是从哪一家书店里得到的,哪一部书是如何见到的,一时踌躇未取,失去了,不料无意中又获得之;哪一部书又是如何得到一二本,后来好容易方才从某书店的残书堆里找到几本,恰好配全,心里是如何的喜悦”,“见之心暖,读之色舞”。
《中国古籍善本书目》
郑振铎还说到买书时“争购”的有趣经历,“虽不巧取豪夺,却自有其争斗与购取之阅历。差不多每一本书,每一部书于得之之时都有不同的心境,不同的作用。为什么舍彼取此,为什么前弃今取,各有其理由”。
在一些自媒体平台的主页上,也会不时读到一些书痴写在书摊上争购的有趣经历,与书商或摊贩“斗智斗勇”,耍小聪明斗心眼,讨价还价不亦乐乎,这都是读书人的乐趣所在,读来妙趣无穷。
说到卖书,读旧版书话也有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闲话。在旧中国时代,许多读书人都有出于生计所迫而不得不出让心爱的书本的惨兮兮的经历,读郑振铎的《售书记》令人心悸不已。
郑振铎写到售书“费尽心力以得之者,竟会出以易米么?谁更会想到,从前一本本,一部部书零散收得,好容易集成一类,堆作数架者,竟会一捆捆,一箱箱的拿出去卖的么?……编目的时候,觉得部部书、本本书都是可爱的,都是舍不得去的,都是对我有用的,然而又不能不割售。摩挲着,仔细地翻看着,有时又摘抄了要用的几节几段,终于舍不得,不愿意把它上目录。但经过了一会,究竟非卖钱不可,便又狠了狠心,把它写上。在劫中,像这样的编目不止三两次了”。虽是旧时旧作,今日读来仍是“如泣如诉”。
当今读书人卖书大有不同,我这一类读书人兼出版人不在其中。现在有读书人卖书有的是“以藏养藏”,或者是以旧换新,很少出于生计窘迫而出让。
也有的是家中身为学者耆宿的老者仙逝,后辈有选择的留存部分后“处理”的藏书,这往往为书商和摊贩求之不得。
珍贵书刊入藏证书
不过,确有不孝子孙和无知后辈,把老辈宝贝藏书当作垃圾处理给造纸厂化为纸浆,在我看来乃是毁灭文明之罪过。
现在已是数字时代,纸质书阅读受到数字化阅读的冲击,纸质书出版也受到严重影响,旧版图书弥足珍贵,有一些藏书已经被作为藏品而被珍藏以及收藏市场交易,这是读书人的幸事,也是名留书史的善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