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座老房子

时光总是匆忙，匆匆转眼间让你觉得门槛都变矮了，门框都变窄了，小时候在门口仰视着它，现在只是平静的注视着它。看着它在日晒和风雨中变得苍老，变得凋零。在它的庇护下生活了二十多年，然后离开了它的怀抱，只有它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等着没有希望的归日。

这是一座看起来很普通，很有年头的房子，普遍的建筑方式，四平八稳，一根房梁，屋顶三角分式。现在整体看着有点危险，前门的木墙和木门透露着陈旧岁月影像，还带有明显的熏黑痕迹，是它曾被烧毁过的烙印，还好施救的及时，只是刻上当年的记忆。顶上的瓦片瞧着摇摇欲坠，风一吹不小心就要砸下来的样子。

一眼就瞧见了门上的八卦，挂在上面显得十分的突兀，风吹日晒，褪尽了它原有的色彩。在门上呆了近三十年了，连我自己都忘记了它几时被挂上去的。在迷信的农村，它就是一个让人安心的法器。

门边还有一个小矮房，看着就知道砌着多么随意，顶上的瓦片都从中间坍塌进去了。虽然现在是如此的破败，但是它曾经还是有很多用处的。父母养了些家禽就住在里面，后来不养了就拿来当浴室，虽说很是磕碜，但是至少在冬天的时候挡着点寒风，还能堆些杂物。

右边敞着个小窗口，那是这座老房子唯一的一个窗户，也是唯一一间卧室的窗户，做的还是一个推拉窗，小时候的我就觉得它稀奇，主要是它跟大锅盖很像，中间凸起一根木头当把手，开关窗的时候总喜欢推来推去的玩，就是窗户看着太小了。小时候的我常常爬着站在窗边望着远处的山顶，期待着哪一天神仙突然在山顶显灵！

房子就是土坯加木质，少有的几块石头铺垫在墙底下支撑着所有。一间厨房，一间卧室是一家几口人的生活之地。卧室的上方用木板隔了一个小阁楼，堆藏口粮和杂物。

从外面进门就是厨房，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灶台，连体的一大一小两个，放了两个锅，大的烧饭菜，小的就用余热温着凉水，冬天的时候就比较好用。一个烟囱窜出屋顶，时常吐着袅袅炊烟，展现着一副人间烟火的美好形象。进门边一张八仙桌配着三把自制的长木椅就是吃饭的地方。一口老古董似的水缸靠着灶台，装满了清澈的地下水。水缸边是一个梯子，有点简易，阶梯太小，感觉一不小心脚就会滑下去了，导致我每次用它爬阁楼拿东西，都要做一会心里建设。一个橱柜靠在厨房与卧室的木隔板上，面对着灶台。橱柜不知道是母亲的嫁妆还是父亲自制的，反正我每次都觉得东西搁多了，它总要摇晃，好像随时都可能罢工。只是三十多年过去了，它还坚强的保持着它的位置，也是相当神奇的。再边上一个洗脸架摆在了橱柜和卧室门之间。没几样东西就显得满满当当的。

转手一扇小门开进去就是卧室了，预估不到十平米吧。门锁是木质的镶在门框上，其实就是一个可以活动的木栓，放下就可以把门锁上，拉起来就可以开门。这种样式的锁门其实就是为了一点隐私，防不了暴力的人。

卧室放着两张床，说是两张床其实也不准确，有一个是老式的木床，就是一个木架子，满打满算是个床铺，三面木架都很高，这样夏天就可以撑起蚊帐，还挺好用的。还有一张就是放了两条长椅子，椅子上再放几个木板，然后铺上席子之类的就是个床铺。这样的床铺也挺有好处的，很容易收拾或者搬走。两个床铺基本占了三分之二的地盘了，还有三分之一就是两个柜子了和一个桌子，最后留了三四十公分的地方在床铺和柜子之间路过。底下的空间都没有了，两米出头的木质天花板上还挂着几个竹篮子，大人一抬头就能撞上去。偶尔里面装着几个馋人的东西，吸引着年幼的我们像仓鼠一样，偷偷的，一会一会的啃一点，直到它消失不见。

卧室的上头就是一个小阁楼，一半的空间用来储存粮食，一半是用来堆杂物，说的杂物其实就是我们几个姐弟上过的书本，父母都舍不得卖，无论是考卷还是笔记本都堆放在上面，一放经年！

门前有个小空地，靠边挖了个长方形的凹槽，堆积一些生活垃圾，隔几天，家里人就挖出来，挑去山上当肥料。槽边架了个洗衣池来洗衣服用。夏天的时候可以在空地上玩游戏，跳绳，跳房子之类的。冬天的时候就搬个凳子晒太阳，悠然自得的样子。空地外面就是一条不大不小的路了，通往各家各户。

这寥寥几字就是我们家的老房子，从我出生起在那里住了二十年多。工作后父母终于建完了新房子，但是我终究没怎么住过，前前后后加起来的时间都屈指可数吧！所以每次梦见回家，都在这个老房子里。就算父亲搬到新房子也有十来年了，可是我的记忆依旧停留在老房子里。每次做梦都是在里面的各种生活影像，以及门前的空地，门前的那条通往外界的路，旁边的跟它相似的房子。它是这样的根深蒂固，承载太多的年幼回忆。尽管它看起来那么的不结实，甚至有时候都能落下灰尘或者泥土，但是就这样的它为我遮挡了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成了最安全的港湾。珍藏着我离家之前的所有故事，即使现在离家已久，但每一次午夜梦回，还是一直都在那里，似乎从没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