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如酒

文 | 杜宝丽

贾宝玉一句“女儿是水做的骨肉”，让“女人如水”在人们的潜意识里根深蒂固，其实“女人如酒”更精准更传神。酒脱胎于粮食果类，集其精华而幻化如水质形，有水之柔媚清澈，可以随方就圆，觥筹交错，伴以豪情谈笑，佐以长袖歌舞，更可长空吼唱，又可挥剑劈云。诗人的酒，侠士的酒，书生的酒，渔樵的酒，每一盏酒都包含阅历。女人绝不站在酒香的外围，果酒、红酒、啤酒、白酒、老酒，不同的色、香、味，恰如青葱的、优雅的、豪放的、醇厚的各种秉性的女人。流连酒柜间，就如进了大观园，可谓群芳荟萃，香风拂面，“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酒香飘天外，美人云中来。

热血男儿需要烈酒的调教，而莺莺燕燕的妙龄女郎，需要浪漫和温情，适度的醉，微微的红。苹果、樱桃、甜橙、草莓、水蜜桃……这些让人垂涎欲滴的水果像极了青翠可人的年轻女孩儿，这一些季节的五彩诗笺长成果、酿成酒，就有了五彩斑斓、酸甜清爽的曼妙。不同颜色不同口味的果酒，装在腰身妖娆的酒瓶里，恰如一群身姿妙曼的女孩，着各色衣衫，手挽着手，肩并着肩，莺歌燕舞，顾盼生姿。不同的女孩不同的脾性，不同的果酒不同的口味，有的清爽怡人，有的丰美醇厚。醉卧花圃君莫笑，酒不醉人人自醉。风的香、果的香、女孩的香，都在酒里；露的甜、泉的甜、酒的甜，都在梦里。做梦的年纪，女孩们拥有了一份果酒，翅膀就更加轻盈。

“忽觉佳酿醉春花，一颦一笑添红霞”，想想也是醉了，三十岁女人的风韵和雅致，与酒最相宜，都是最烈的发酵粉，连春风也不能自持，连酒坛都被自己醉得摇晃起来。那些风韵十足的女人，举手投足皆风情，一颦一笑最动人。三十岁的女人既不清浅也不深郁，她浓淡适度，进退自如，犹如一杯葡萄酒，优雅浪漫，风情万种，没有矫揉造作的青涩，有的只是热烈奔放的潇洒。喜欢红酒的女人一定是典雅知性的，也一定是妩媚多情、懂得品味生活的。当三十岁的女人遇上烈焰般的红酒，应是一场具有法兰西风情的直率、坦诚、浪漫的艳遇。

有一种女人，用岁月深处的静美，生出一种暖，一种亲，一种让人忍不住走近的魅惑。这就是四十岁的女人。有一种酒，把最浓烈的情怀用丝绸裹紧，给你最绵柔的体贴，又滋入血髓长成生机。此酒，喝进嘴里醇香，喝进胃里暖体，既能抵御自然界的风寒雨蚀，又能消减人世间的冷酷凉薄。它来自生姜的血、枸杞的魂、大枣的魄，她们与水紧紧拥抱，魂魄交融，终成一杯暖啤。那暖如茅檐下张望游子的母亲，牵动着你内心最脆弱的那根泪腺。暖啤酒体醇厚，泡沫细腻丰富，那泡沫是不是谁澎湃的心事呢？纯正的口感，浓郁的枣香，琥珀的色彩，浪漫的啤酒喝出的是家乡和亲人的思念。喝过才知情浓，四十岁的女人，恰如一杯暖心润肺的啤酒。

日子深了就有故事，岁月长了就出好酒。五十岁的女人就像醇浓的白酒，好粮、好水、好曲、好窖、好环境，风花雪月的好多个日子的打磨，终于酿出了从容淡定、既刚烈柔韧又稳重内敛的好女子。白酒有水的外形和火的内核，有远古走来的雄浑气概，有激扬文字的潇洒酒花。喜欢喝白酒的女人，剑胆琴心，她既有波澜不惊的静气，又有热情似火的激情。那些看似凡俗平淡的日子，等一杯白酒来点燃。白酒是用粮食经过发酵而成，是一粒粒晶莹的粮食经历了饱满的成长也经历了痛苦的蜕变禅悟而出。所以，顺着酒香能够走向农田，走进庄稼地，走向岁月深处的秘密。沿着五十岁女人的酒杯，你能隔帘听见风雨，听见花落，听见彩虹，也听见浩荡的激情。就像排箫下的韵律，跌宕起伏的是五谷杂粮生长的律动，是百味人生的滋味绵长。

六十年一个甲子，一个人经历了一个大循环，岁月经过了一个硕大的年轮，而这一切只是时光里的一个小小涟漪。这一甲子，对一个人来说，什么山高路远都经过了，多少水光潋滟都看过了，已经到了坐看云起、笑谈风月的境界。六十岁女人的酒杯，盛满通体透明的高度原浆，那是曾经沧海的豁达，那是人生精华的高度浓缩。六十岁的女人，厚重而悠然，她已经汲足了日月精华，浸透了人间百味，修成了丰富的内在涵养，连笑靥里都藏着恰如一杯原浆的况味，辛辣过后品出的是醇厚浓郁，情怀万古。

人生七十古来稀。一个女人到了七十岁，岁月的雕刻和打磨已经自成佳酿，那是一壶老酒，不清不浅，不辛不辣，少了几分狠劲和猛劲，多了几分甘冽和绵柔。七十岁的女人，品一口岁月酿成的老酒，用惯看春花秋月的从容，回首沧海桑田，皱纹里都洋溢着生命的洒脱。一壶老酒，是粮食的精华，杂糅了生活的五味杂陈，是境界的无限阔达。喝一杯，自带锋芒，能御尘世的所有寒凉，爱恨情仇全是下酒的菜。沧海一声笑，平生半杯酒。半山听雨，斗室忆旧，江湖夜雨，诗和远方，都留给回忆。人间道，尘梦一场。世间情，宿醉半生。

好女人如好酒，开坛十里香。

好酒如好女人，愈久愈绵长。

作者简介：杜宝丽，笔名山菊，山东五莲人，高级教师，青岛市作协会员。喜欢行与摄，热爱读与写，多篇文章发表或获奖。现居胶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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