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启章丨给老伴儿过生日
给老伴儿过生日
作者:曹启章
老伴儿名叫刘长英,和我同岁,属大龙的,生于1952年农历4月13日,山东省曲阜市的人,十多年前从湟中一中教师岗位上退休了。
说来也怪,自1978年结婚以来她和我一样从未提出要过个生日啥的。有时一到她的生日时,我一旦想起来就问她过不过。她总是一笑了之,说:“哎哟,把它有啥过头,又不是年轻人,不图那个形式,只要健康就中。”。不过就不过。“曹操诸葛亮——脾气不一样”。听她这么一说,我也就顺水推舟,偃旗息鼓,不再张罗了。时间一长,我几乎就忘了她的生日是哪天了。她也从不提起,也从不计较。
但今年,她突然头一回主动提出要儿子、儿媳妇给她过个生日,规模大小不重要,但一定要过。我觉得很有些意外,啥意思?猛乍乍地来了个突然袭击!她笑了笑,解释说:之所以想在今年过个生日,主要意思是她们山东老家有个习俗,说“人活66,必定脱层皮”,要用过生日禳解禳解,也取个“六六大顺”的意思。
明白了她的意思,全家人首先就从思想上重视了起来。然而光从思想上重视还不够呀,还得给人家一点物质上的表示,不能空口说白牙。于是,我们各人就准备各人的礼物,说都不先说出来。
眼看着明天就是农历4月13日,晚上要给她过生日了,正在上幼儿园、上小学的孙子曹鑫宇和和孙女曹梦雨“嗷嗷”叫着要吃生日蛋糕,戴“皇冠”的时候,半夜里从老家传来大嫂去世了的噩耗。天亮后,我们就急急地去老家奔丧了,无奈只好把给她过生日的时间改在了办完丧事后的下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大人们没啥意见,但两个小家伙却不干了,叫着,闹着要吃蛋糕,要戴皇冠,小嘴儿撅得能拴头小毛驴儿,瞧着也着实可爱。
下个星期六的晚上终于等到了。儿子、儿媳妇在西宁胜利路的“天府人家”订了一桌丰盛的生日宴席。我们先去了,接着亲戚们也陆续到了,先来的是连襟一家和他们的姑娘女婿,还有儿子。再来的是她的妹妹和儿子。
生日宴会正式开始。儿子曹恒亮将一大把鲜花送给母亲,并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响头。亲戚们也相继送上带来的礼物,有人送的是金项链,有人送的是银手镯,有人送的是“六六大顺”的红包。我也66岁了,他们都没忘掉我,也给我带了礼物,只是没有她的贵重,几瓶白酒。其实,这我就很满意了,人家不给我礼物还能咋着?我这是正如人们平时所调侃的“苍蝇落到供桌上——沾了佛爷的光”了!哈哈,管他呢,反正有酒喝。我送的礼物还没说呢。你们猜猜,我能送啥?钱,我不送,因为她是家里的“大拿”。衣服,我也不送,我不会买,买了不合身还要挨骂,落个“癞蛤蟆过门槛——又墩尻子又墩脸”,大大的划不来。我呀,我拿出了一瓶珍藏了近二十年的“茅台酒”和一瓶“花开富贵”的白酒。这是我拿出来的珍藏的第三瓶“茅台酒”了。记得头一瓶,2008年8月16日儿子结婚的晚上我给从浙江宁波赶来参加外孙婚礼的老岳父喝了。其实,当天晚上从来不喝酒的老岳父只喝了两三盅便不喝了,剩下的全叫来帮忙的两个老朋友给干了。喝完了,他俩还问我还有没有?我笑着回答,有,也不给你俩喝了,以后还要用。第二瓶后来给亲家喝了。今晚拿出来的是第三瓶。
生日的蛋糕端上了,红红的蜡烛点上了,但还没等到奶奶吹,孙子和孙女早已“噗——噗——”地吹灭了,俩人还合掌做出了许愿的样子,有模有样,惹得大家开心地笑。也就在这时,饭店里几个漂亮妩媚的女服务员来献唱“生日歌”了,大家也就跟着打着拍子一齐唱:
“祝您生日快乐,
祝您生日快乐,
……
柔柔的歌声和曼妙动听的轻音乐在偌大的饭厅里回荡,回荡……
“风风雨雨四十年,沟沟坎坎一万两千天,我俩能走到有工资,有住房,有儿子,有孙子的今天确实太不容易,也太幸福了。四十多年来,你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吃尽了苦,我非常非常感激您!今后,我俩快快活活地再争取多活几年,把两个小家伙拉扯大一些,此生也就无憾了!来,老伴儿,我敬您一杯水酒,祝您健康长寿,青春不老!”在明亮的灯光下,在众人的注视下,我把一杯酒递到老伴儿的面前,深情地说。老伴儿没说啥,早已爬上鱼尾纹的眼角里有了晶莹的泪花。她举杯把酒干了,咳了几声,显然是太激动了。
我这一带头,在座的人们纷纷起身敬酒,送上祝福的话。随后,大家推杯换盏,谈天说地,喜笑颜开。
饭厅里笑声琅琅,大街上灯火璀璨。下弦月斜斜地挂在天幕上,撒下了一地微弱的银辉。
夜色,今晚的夜色美极了。
文/曹启章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曹启章,青海湟中县人。曾出版文集《岁月的记忆》《足迹》,发表中篇小说《莫家梁上》和诸多的散文、小说等作品。主编散文集《油菜花飘香的地方》《河湟涛声》《圣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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