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门与慈宁门前的瑞兽

御花园钦安殿天一门前有一对铜鎏金瑞兽

龙头,头顶靠前正中一根独角,头发如火焰般升起,胸腹部及四肢前部有弦纹护甲,肩部与腿肘部可见片状鳞纹,五指张开的龙爪,四指在前、一指在后。

据石小满老师查阅资料,“《国朝宫史》及续编都称之为金麟,《清宫述闻》和《故宫辞典》应该都是根据这个,也写的金麟。”然而今人大都称其为獬豸,理由是与明代风宪官补子上的獬豸纹饰一样。其实并不完全一样,风宪官的獬豸补子是狮爪,而天一门瑞兽的是龙爪。明代除了风宪官獬豸补子形象,还有孝陵长陵神道上的獬豸,都是蹄足。以及屋檐翼角上的獬豸,同样是蹄足。元代的獬豸也是蹄足,独角鹿头无鳞。再往前,獬豸的起源是独角神羊。天一门,是水门,而獬豸是陆地神兽。钦安殿供奉的玄武大帝是战神,而獬豸是法官的助手。独角、龙爪都是勇猛能战的表现,龙头、龙爪符合天一门前水性神兽的特点。基于以上,我认为天一门前的瑞兽,不是獬豸。而是一种能上天下海的善战神兽。

底座是标准的长方形须弥座,分为上枋、上枭、束腰、下枭、下枋、圭角几个部分。包括顶面在内,各个层级侧面都雕刻有纹饰。

上下枋雕刻卷草纹,上枋中部坠下悬挂铜钱的包袱巾一角。上下枭雕刻仰覆莲瓣。束腰雕刻方胜纹与椀花结带的组合纹饰,两端有玛瑙束腰柱。圭角纹饰不同于通常所见的卷云纹,而是卷叶纹,中部是翻角的荷叶纹。

卷草纹具有明代中后期特征,卷曲的叶片有多道起伏,弯折处仍带有顿笔的力量感。仰覆莲瓣内的添加纹饰为三朵卷云纹构成的三福云纹。束腰上,方胜纹与打成海棠结的椀花结带缠绕在一起,一硬一软,阴阳和谐。

嘉靖时建造的天坛皇穹宇琉璃门垛墙须弥座底座束腰上也是椀花结带缠绕方胜纹。

同样是嘉靖时建造的上圆下方寓意天地和谐的千秋亭和万春亭,它们的栏板上也是椀花结带缠绕方胜纹。

须弥座顶面的包袱巾,即锦铺,雕刻菱形锦纹,每个菱形格子内填充一个万字纹。包袱边是一种简略的卷草纹。包袱巾以外是壬字云纹,中间一朵如意云头,四边四条云腿纹。顶面边框纹饰同包袱边,同种类型的卷草纹,由于空间大,纹饰更加饱满丰富一些。

慈宁门前也有一对铜鎏金瑞兽

龙头、双角、有鳞、蹄足,标准的明清麒麟形象。

与天一门瑞兽对比,这俩的体态与头部风格特征大体相同,最大的区别在于,一个张口,一个闭口;一个双角,一个独角;一个牛蹄,一个龙爪。

明晚期田义墓石刻,麒麟,身旁有青松,有杂宝,一幅招财进宝,延年益寿的祥瑞喜气之相,恰似慈宁门前的麒麟。

同样出现在明晚期田义墓石刻上的瑞兽,独角、龙爪,脚下是波涛汹涌,身旁是岸石嶙峋,一幅勇猛善战的镇兽模样,威风好似玄武大帝天一门前的瑞兽。

慈宁门麒麟的底座也是标准的明清须弥座。

上下枋雕刻宝石纹,一个圆心与两个桃心一组,每组之间有一个菱形块。宝石纹,在明代石刻上多见。枋子两端雕刻卷草纹的卡子和五点梅花盒子。上下枭仰覆莲瓣内雕刻三福云纹,莲瓣两侧有少量抱瓣纹。束腰玛瑙柱之间是两条摩竭,口吐缠枝宝相花。宝相花的枝叶与摩竭的卷草尾上,都能看出明代中晚期卷草纹的一些特征。圭角的纹饰也与天一门很相似,仿小木作几腿的外翻卷叶纹。

须弥座顶面包袱巾内雕刻簇六球纹,每个球心内再雕刻一朵五点梅花。包袱边纹饰与天一门瑞兽底座相同,简略的卷草纹。包袱巾以外的空地上,同天一门锦铺纹饰,菱形万字锦纹。底座顶面边框纹饰比较少见,二方连续的卷云纹。

这是颐和园仁寿殿前的铜麒麟,头顶上有“乾隆年造”的铭文刻字。头脸部风格特征与故宫天一门和慈宁门前的瑞兽相差甚远。

乾隆铜麒麟的须弥座,上下枋的缠枝西番莲采用高浮雕技法,西番莲浮雕高度明显大于明代。束腰的椀花结带相比于明代,也变得僵直不灵动。

座面锦铺上的锦纹为簇四球纹,没有镶嵌填充纹饰。

综上,根据纹样特征,我认为故宫天一门和慈宁门前的瑞兽建造于明代的同一时期,可能区间为嘉靖和万历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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