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养老保险系统解析: 现状挑战和未来展望

这一期，赫耳君带大家一起探讨瑞士养老保险系统，共分为四个部分：（一）三大支柱、（二）养老金计算、（三）现状与挑战和（四）未来展望。首先，我们了解三大支柱核心即国家养老保险AHV、个人职业养老保险BVG和个人养老储蓄；再举例具体说明和解析养老金是如何计算的；第三部分深入分析养老金面临来自负利率和人口老龄化的挑战，并举例计算出不同情况下转化率对养老金的影响；第四部分关注养老金未来的发展，尤其是养老金改革提案以及相应的措施。希望这期原创内容能为大家带来更多的思考和交流。如果能在生活中帮你们有所获益，赫耳君将倍受激励继续创作。喜欢的话，小伙伴们欢迎给我留言，并转发在你们的朋友圈吧。

（一）三大支柱

三大支柱是瑞士养老保险系统的核心。参照图一。

第一支柱国家养老保险，用于保障退休后的基本生活。强制性保险，由个人，雇主和国家承担。因为是现收现付型的方式（PAY-AS-YOU-GO），理论上这部分是不受金融市场的影响。AHV是瑞士年头最长的社会保险产品。它已传承了几代，并被认为是促进了社会环境稳定而取得的一大进步。早在1890的那个时代，纳沙泰尔的社会主义者就首次要求实施。1918年，它成为总罢工的首要诉求。1947年经过激烈斗争，AHV被接受。

第二个支柱是个人职业养老保险，这部分和第一支柱一起可以保证基本退休者维持退休前原有的生活水平。强制性保险由个人和雇主承担。

第三大支柱是个人养老储蓄，属于自愿性的养老保险，填补养老收入的缺口。例如定期养老，存款，这个是可以从税收抵扣。退休人员收入相当于退休前收入的三分之二左右。

图一来源：BSV

（二）养老金计算

养老金是如何计算的？退休后的收入多少呢？

第一支柱AHV每月支付的退休收入，最低1185瑞郎；一个人的话，最高2370瑞郎；已婚夫妻的话，最高3555瑞郎。参考图二，工龄和年收入两大重要因素，工作的小伙伴可以对比看一下。

图二来源：瑞信集团

第二大支柱，BVG，职业养老金。参照图三所有年收入在21'330瑞郎的员工都必须支付该BVG保险费，是根据收入按照一定的比例缴纳。这个比例根据缴纳者的年龄而不同。图四给出的贡献比例是根据法律规定最低的比例。雇主交的部分不能低于雇员交的部分。

图三来源：BSV 和VITA

图四来源：BSV 和VITA

更深入的看，我们需要知道Massgebender Lohn为年收入包括13个月的工资以及红包以及倒班补助等。Versicherter Lohn为Massgebender Lohn减去Koordinationsabzug。Koordinationsabzug为7/8的最高的AHV养老金，即最高为24885瑞郎每年。我们来做些假设，举例计算一个BVG养老金。

假设每年收入无变化，为100 000瑞郎；假设工作了40年；假设BVG贡献在每个年龄段均一样为13%；假设不考虑利率影响；假设协调折算部分为12000瑞郎；

这样BVG的账户在退休前资产为(100 000-24885)*13%*40=390598瑞郎，按照6.8%的转换率，每年可以从BVG第二支柱中领取的养老金为390598*6.8%=26560瑞郎，即每月为2213瑞郎。

加上每月从AHV领取的2370瑞郎，那么这个人每月从保险中共获得4583瑞郎的退休金。

以上养老金计算做了很多简化，实际情况更为复杂。不仅是工资、红包、工龄、贡献比例，还有利率、投资年收益、转化率、风险比例等均很大程度影响养老金的收入多少。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在不同的年龄段做好相应的养老计划是非常有必要的。如果有疑惑的小伙伴，欢迎留言与赫耳君交流探讨。

（三）现状与挑战

瑞士养老金系统拥有并管理着1.1兆瑞郎（1100billion CHF）的资产。

其中，AHV部分约为450亿瑞郎（45billion CHF）。因为是现收现付型的方式（PAY-AS-YOU-GO），理论上这部分是不受金融市场的影响。

第二支柱BVG有约9000亿瑞郎（900billion CHF）。这部分原则上有些像强制性的储蓄。除了员工和公司的贡献外，养老资产的投资回报收益也是很重要的贡献部分。如何投资养老资产，法律上有具体的限制。比如可投的各类金融产品的比重和风险管控等。目的是要低风险下有稳定的收益。第二支柱属于瑞士社保三大支柱体系之一，没有任何人对其提出质疑。第二支柱的资本抵押行为从长期来讲可以更好的稳定因人口变化而带来的局势变动。但在当前低息的情况下，瑞士的第二支柱将会变得昂贵，且要持续数年。根据瑞士联邦的数据，尽管第二支柱在2015年产生了58亿的利息收入，但同年就被财富管理吞噬掉了38亿，还有9亿的财务管理支出。也就是说，每7瑞郎的养老保险金中，就有1个花在了各种财富、财务管理上。

第三支柱养老私人存款，现在大约在1200亿瑞郎（120 billion CHF）左右。

50年前1个退休人员对应5个在职人员(20至64岁)，而今天1个退休金领取者则由大约3个在职人员供养。随着战后“婴儿潮”出生的一代人的逐步退休，这个比例在未来几年还会恶化。根据瑞士政府的预测，AHV在2025年将出现30亿法郎的赤字，2030年赤字将达到70亿瑞士法郎。

养老金系统面临的挑战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负利率；二是人口老龄化。

负利率

根据BVV2的规定，类型的金融产品投资的比重不同，在每类产品上的投资也有规定的范围。参见图五。养老金投资主要关注在以下几方面，债券、房地产、证券（股票等）以及其他（对冲基金、外汇、基建等）。养老金60%的资产用于低风险的产品投资。瑞士境内的投资比重远远高于境外投资比重，作为境外投资的一个主要目的是外国货币对瑞郎的一个对冲作用。

图五来源：BVV2

图六指出过去三十年里瑞士、欧盟和美国的利率走势，均是一路下跌的趋势，尤其是瑞士和欧盟利率已经为负的。负利率的政策对以储蓄为导向的资产管理冲击最大，例如央行，储蓄以及养老金。负利率的受益者包括企业、国家债务以及不动产拥有者。有三分之二的养老机构表示他们已经在为养老金的现金储存支付负利息了。养老金投资看的是一个短期和长期收益的平衡。就瑞士国债而言，利息降低，价格上涨；房价上涨，租金下降。从2018年瑞士国债所偿付几乎全是是负利，价格一直上涨。如果利息下降，已出的国债比新出的国债更有吸引力。瑞银集团的养老保险在国债方面2019年有3.5%平均收益。投资收益最高的是股票约为8%到11%之间。瑞士房地产表现约为4%到6%。

图六来源：瑞银集团

假设负利率会长期存在，那么可以预见的未来是怎样的？这会给养老金带来很大问题。在过去的十年中，图七，国债和股票份额减少，房地产投资份额增加，对冲风险投资份额增加。长期来看，尽管国债组合本身的价格不会下跌，但从中通过利息能获得的年收益会是负值。如果说大环境经济萎靡，低通货膨胀，目前的状况一直持续，虽然在房地产和股票是还能有正的年收益，但肯定有以往的那么好。即使大家都不去拿钱做投资，但是最基本的衣食住行是必须的，依然会租房子，交租金。房地产同时还有抵抗通货膨胀的作用。房地产、股票、其他投资回报都会变若。

图七来源SWISSCANTO

人口老龄化

养老金的巨大挑战，至少从保险业的角度来讲，毫无疑问，最严峻的是未来几十年瑞士的人口发展。过去50年中，女性和男性的预期寿命为74岁和68岁，而现在则延至84岁和80岁。第二支柱中，转化率定义了基于退休后每年可以获得的养老金额度。寿命延长，已有的养老资产必须得支付更长的退休时间。那么这样，转化率下调，这样可以减少每月的退休金。MANDATORY养老金部分可以使用BVG最低的转化率为6.8%。EXTRA-MANDATORY部分可以使用更多的转化率例如5%。那什么是MANDATORY部分呢？你每年个工资其中60435瑞郎收入对应的养老金贡献为MANDATORY部分，超过这个规定数值的收入部分所对应的养老贡献为EXTRA-MANDATORY部分。参考图三。

赫耳君继续沿用之前的养老金计算的例子，我们做个计算，对比一下这几组数字和计算结果。

假设每年收入无变化，为100 000瑞郎；假设工作了40年；假设BVG贡献在每个年龄段均一样为13%；假设不考虑利率影响；假设协调折算部分为12000瑞郎；

情景一

100 000-24885=75115瑞郎，

75115瑞郎为versicherter Lohn，其中的60435瑞郎相对应交付的养老金贡献为MANDATORY，即60345 *13%*40=313794瑞郎；

这部分按照规定的最低6.8%的转换率，即可得到的养老金为313794*6.8%=21338瑞郎每年；

75115瑞郎为versicherter Lohn，其中的14680瑞郎相对应交付的养老金贡献为EXTRA-MANDATORY，即14680 *13%*40=76336瑞郎；

这部分按照规定，转化率没有最低的要求，现在大部分机构采用5.2%，在未来这个数字很有可能低于5%；即可得到的养老金为 76336*5.2%=3970瑞郎每年；

每年可以从BVG第二支柱中领取的养老金为21338+3970=25308瑞郎，即每月为2109瑞郎;

加上每月从AHV领取的2370瑞郎，那么这个人每月从保险中共获得4479瑞郎的退休金。

情景二

另一种情况就是投资机构选一个混合的转化率，介于6.8%和5%之间，例如5.8%;

这样BVG的账户在退休前资产为(100 000-24885)*13%*40=390598瑞郎，按照5.8%的转换率，每年可以从BVG第二支柱中领取的养老金为390598*5.8%=22654瑞郎，即每月为1888瑞郎;

加上每月从AHV领取的2370瑞郎，那么这个人每月从保险中共获得4258瑞郎的退休金。

按照国家规定，BVG养老金机构要给工作人员缴纳的养老金一个最低的利息，现在是1%。为了达到这样的回报收益，为了不亏钱，养老金投资机构必须达到远高于1%回报。由于现在钱的价值和未来的钱的价值的差异，这个利率是一个重要的参数。一般养老金投资机构的董事会制定一个技术利率（technischer Zinssatz）, 基于过去近十年的投资回报情况的一个技术指标，也就是说养老金资产投资收益必须能承担起的一个利率值。这个技术利率和养老金的转换率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技术利率越低，养老金的转换率也需要跟着降低。见图八。如果技术利率上升，养老金转换率维持在已有的6.8%可能性就会增加。1985年规定最低转化率为6.8%，那时期利率从来没低过5%，当时的人们又怎么可能想象到负利率的实施呢？2007年技术利率约为3.5%；而2018年时技术利率约为2%。另外, 为了评估养老金，和技术利率一起，还有一个重要的技术参数，就是覆盖率, 即养老金的现有资产和未来要支付养老金的额度。许多养老金面临着问题，他们无法兑现给他们的政客的承诺。目前高性能的汇报收益没有给在交养老金的在职工作人员，全都用在了支付现已退休人员的养老金费用上。即使利率上调一点，也无法根本改变养老金面临不足的状况。

图八来源：瑞银集团和BVS

（四）未来展望和思考

自1948年引入AHV社保系统后，该系统已被修改过10次，最后一次在1997年。上一次发起的2020瑞士养老金改革是在2017年9月24日进行的全民公投，以47.3%支持，52.7%反对，未能通过。

此次改革主要措施总结如下：一是将保底企业职工退休金(第二支柱)转换率从6.8%下调至6%*，女性退休年龄从64岁上调至65岁；为了弥补由此给退休人员造成的损失，老人、遗属和伤残保险(AHV/AVS，第一支柱)每月增加70瑞郎；为此，在职人员将多缴纳相当于工资0.3%的保险金以增加第一支柱的储备。对于企业职工保险，35至54岁之间的被保险人需增缴保费的1%。二是，将瑞士商品增值税从8%增至8.3%。

遗憾的是，17年的这次养老金改革提案，对养老金资本投资回报上，完全保持沉默。

瑞士养老系统是和瑞士的历史密不可分的。1948年引入第一支柱；随后1985年第二支柱也成为必须缴纳的部分；到80、90年代，才通过税收优惠增加了人们对第三支柱的兴趣。纳税性质的AHV和资本抵押性质的退休金账户结合到一起，理论上是非常理想的。实际操作中由于社会情况变化也需要与时俱进。两者都有不同的优缺点：资本抵押行为可以随人口的发展而起起伏伏保持稳定，不过在利息极低的情况下，资本不可能产生很大的效应。而几乎以纳税形式缴纳AHV的行为，其优点在于当经济形势发展良好时，可以增加养老金的库存；但其缺点是，也可以造成国库的负担过重。在这个意识形态上层面上看：是国有的养老金方式好，还是半私有的好？这将会是一个持续性的讨论和社会各界的思考。

在未来的四五年中，养老金改革是联邦议题中的重心。联邦委员会在2019年开始了BVG改革2022。一是，最低转化率从6.8%降到6%，同时所有年龄段的BVG缴纳贡献都会增加。关于BVG，强制性条款必须全面执行，通过更多选择更具灵活性，并且不再包含计划外的重新分配，以使第二支柱在长期内保持稳定。二是，延长退休年龄可能会到66岁，无论性别；三是针对AHV，需要进行结构性调整和采取长期措施，以确保AHV的可持续性，以使负担不再传递给年轻人。为了缓解人口问题，从长远来看，应该建立资本市场作为额外的贡献者。

瑞士的养老金系统是一种认同，人们劳动的动力，对这个国家所作的贡献、经济成就，都体现在社会稳定性上。瑞士的社保系统是政治体系重要的组成部分。同时这也跟每一个在瑞士工作和生活的人的利益密切相关，无论是瑞士人还是外国人。赫耳君在这还是想呼吁在瑞士的小伙伴们，多多关注养老金改革和公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