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听雨【栗红芳】

（逯鹏飞摄影）

淅淅沥沥的秋雨一下就是一天，虽然有急有缓，但也让人沉闷。门前的两棵法桐叶子略微有些泛黄，如今被雨水清洗得更加透亮，雨滴顺着叶脉消无声息地滑下来。就在滴落的一刹那，我看出他是那样的无奈。秋雨使人多愁，总让人产生离思，一场秋雨一场寒，这是催雁南归的讯音，也是送别的饯行酒。

夜已深沉，孤灯难寝。很多的事，很多的情，也只有在寂静的夜里才能聊得开。烦乱的白日里心浮气燥，大字蹦不出几个，静夜是一个人的清欢。给心灵一处净地，尽情地释放。一个人坐在清冷的灯光下，听着有节奏的雨声，多难得的意境呀，心底冒出一句：枕上推敲妙语句，窗外清音雨作陪。

最是时光留不住，一晃四十年过去了。还记得八二年八月十二，我们刚住进新家的第一天，也是细雨滴答的秋夜。当时新家周围一共住了三家，我家在最前边，门前是通往曲山村的大路，南边是一望很远的庄稼地，东边一片小杨树林，西边住一家两口，房子后面三十米外住一家。雨夜四周出奇的静，一切小虫的窃窃细语声都被雨声掩没了，唯独小桌子上煤油灯发出的突突声。虽然煤油灯发出的光很昏暗，但只要有灯作伴，我和弟弟也不寂寞。我和弟弟坐在小桌子的两边，双臂爬在上面，歪头枕着胳膊听妈妈讲盖新房子艰难的事。说到动情处，妈妈两眼蓄满了幸福的泪水，不管多难终于住上砖瓦房了。

那夜，妈妈给我们聊了很多，那年代我家还没有表，也不知道天啥时候了。感觉夜可能很深了吧，妈妈说：吹灯睡了，明天还要掐谷子呢。我躺在挨窗户的床上，那时窗扇上还没有按上玻璃，先用塑料纸钉着。不时有调皮的雨滴在上面，塑料纸振动的发出噗噗的响声，本就诡异的夜未免让人更多想了。妈妈和弟弟也许是搬家累了，已鼾然沉睡。空旷若大的屋里我辗转难眠，我'偷偷’’地向院子望望，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就连玉米杆做的围墙也被漆黑的夜吞没了，好像只有黑色才是夜的外衣。

四十年听过的雨声有很多，但巧合的是，今夜也是八月十二，一个人从少年走向了中年。感慨啊：少年不识愁滋味，知时已是半百人哪。风雨是对人生的一种磨炼，是走向成熟与稳重的见证者。境界不同，对雨的想象也就不同，我就喜欢在雨中遐想。人的记忆是很清晰的，有时我会用文字表述出来，有时也会在回忆里潸然泪下。时光荏苒，少年时的憧憬早已逝去，中年的奋斗劲也已消半。此时的我无欲无求，唯愿平平淡淡一切安好而已。

时钟已转过零点，今夜我将听着雨声无眠了。
                                                                   2021  年9月18号深夜

【作者简介】；栗红芳，笔名梦飞，无所事事的我唯喜在文字间游弋，什么事也是半徒而费的我唯钟爱于写作。闲时爱登山拾趣，养花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