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整日提心吊胆,不如当初不害他人|北野天满宫的故事

昨晚回到京都的旅馆,一群中国留学生正在餐厅大声说笑,其中一个女孩儿抱怨附近没有卖菜的超市,想炒个菜都没有料。我们刚好在回来的路上去一家叫FamilyMart的超市买过水果,便告诉女孩儿那里有卖蔬菜的,虽然超市不大,却足以让她买到几样菜炒着吃。女孩儿点了点头但没有动,后来我才理解她只是说说而已。几个男生出去很快买回一大袋蔬菜水果,洗净后开始起火做饭。刚才嚷嚷最凶说要炒菜没料的女生,现在却只是举着相机在一旁拍照,没有丝毫要下厨的意思。

我俩在餐厅喝了会儿茶,才看几页旅游书便眼皮打架不得不回房休息。第二天清晨又是很早醒来,像充满电的玩具娃娃一样再一次兴高采烈地奔向京都站北广场的巴士站,直奔著名的北野天满宫。

走上主参道时还没什么游客,只有一路的石灯笼安静地立在两侧。

穿过几道石鸟居,远远地看到北野天满宫的楼门。

楼门的匾额上写着“文道大祖,风月本主”,说的就是这里供奉的北野天满宫天神菅原道真公(845-903)。他是日本历史上第一位被神社供奉的真实存在的人物。菅原道真出身贵族,是日本平安时代的学者、汉诗人和政治家,5岁能咏和歌,11岁会做汉诗,成年后深受宇多天皇(867-931)信任,官至大纳言兼右近卫大将和民部卿等职,成为宇多天皇推行宽平之治理想的有力支持者。菅原道真还把女儿嫁给了宇多天皇的三子齐世亲王,没想到竟为日后灾祸埋下伏笔。当时朝廷最有权势的是藤原家族,迫于藤原氏的压力,宇多天皇于897年让位给年仅12岁的敦仁皇太子(885-930),即醍醐天皇,自己则在仁和寺剃度出家。没想到醍醐天皇继续重用菅原道真,899年藤原时平(871-909)和菅原道真同时被分别任命为左、右大臣(相当于中国的左、右丞相),901年二人又同时被授予从二位官阶。这让藤原家族感到严重威胁,于是散布谣言诬告菅原道真图谋帮助自己的女婿齐世亲王篡夺皇位。菅原道真和他的四个子女被贬流放。道真于903年在流放地太宰府病逝。说来蹊跷,道真死后的几年,朝中频现异象,先是909年藤原时平38岁死于盛年,923年藤原时平的妹妹为醍醐天皇所生皇太子保明亲王又夭折,民间传闻此为菅原道真怨灵作祟。醍醐天皇也害怕了,马上为道真平反,追赠其为正二位右大臣。不过事情似乎并未结束,925年藤原时平的外孙庆赖王刚被立为太子就死于非命。930年7月,醍醐天皇正在清凉殿与群臣议事,大殿忽遭雷击,时任大纳言兼民部卿的藤原清贯当场被击身亡。因为藤原清贯曾在菅原道真被贬期间前往太宰府监视其动向,更加重了人们对落雷事件为道真怨灵所为的猜想。受到惊吓的醍醐天皇于同年10月大病一场,病中让位给皇太子宽明亲王(朱雀天皇),7天后驾崩。947年,村上天皇(926-967)下令在京都北野为菅原道真建造祭祀的社殿,对道真相对友好的藤原忠平的儿子藤原师辅将自家部分宅邸建筑捐给社殿。987年,一条天皇(980-1011)赠予菅原道真“北野天满宫天神”的称号,北野天满宫因此而得名。如今在日本供奉菅原道真公的神社超过一万两千座,这里是它们的发源地和总本社。

因为菅原道真出生于乙丑年,属牛,神牛也成为他的象征。在北野天满宫境内有二十多尊神态各异的卧牛雕像,成为人们祈愿膜拜的对象。

走进楼门,右手边有个手水舍。一位辅导员正在向几名学生讲解手水的礼仪。

由于菅原道真公的传奇经历,他被人们尊奉了“诚实与至诚之神”和“洗刷冤屈之神”等许多神号加以敬仰膜拜,其中最广为人知的还是“学问之神”。他曾在被贬期间写下著名汉诗“去年今夜待清凉,秋思诗篇独断肠;恩赐御衣今在此,捧持每日拜余香。”以表达自己的忠君之情。多年来想像他一样有学问的求学者纷纷到此参拜,因此总能在这里看到大批学生。我们走到中门前时就看到大群中学生聚集在门口准备进入。中门又称三光门,如果仔细欣赏的话,可以在梁间寻找到日轮、月轮和三日月的木雕,它们就是“三光”的由来,其中“三日月”指的是阴历初三的新月。至于为什么不是日、月、星,这好像一直是个谜,也是北野天满宫的“七不思议”之一。

穿过中门正对的是拜殿。殿前西侧为梅树,东侧为松树,树前对应的灯笼上分别画着代表菅原道真的梅钵纹和三盖松。梅和松是菅原道真公最喜爱的两种植物,他11岁时曾赋诗一首:“月辉如晴雪,梅花似照星;可怜金镜转,庭上玉房香。”传说他被贬太宰府后思念京都老宅的梅和松,于是他的这两个“老朋友”便飞向遥远的太宰府,松飞到中途筋疲力尽而落在后来被称为“飞松冈”的地方,梅则飞到他的新宅生根开花。这当然是神话故事,但他的确在太宰府新宅种出了与京都老宅相同的梅树,据推测应该是他暗自折了老宅的梅枝带到新宅苦心栽培的结果。

为满足到此参拜祈祷考试合格,尤其是祈愿成功升入理想大学的高中生们的需求,院子两侧的东西回廊被开辟成书写绘马的地方。

廊内的条案上还有绘马书写说明书,请来绘马后要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志愿学校、姓名、年龄和奉纳日期,然后挂到指定的地方。

当我们从回廊转回到拜殿前时,学生们已拜完离去,刚才还人头攒动的院子一下空旷了许多。这让我们有机会独自慢慢欣赏这座漂亮的神殿。这个屋顶错落有致的华丽建筑为1607年由丰臣秀赖(1593-1615)下令建造,其金色的装饰、精致的雕刻和鲜艳的色彩充分体现了桃山时代爱好灿烂夺目、金碧辉煌的设计风格。

最南面是拜殿,它前边伸出的部分叫向拜。此时殿里正有一位神官在主持参拜。

神官的衣服上是象征菅原道真的梅纹。

拜殿的东西两侧各有一栋突出的建筑,被称为“乐之间”。

顺东边继续向北走可以看到在拜殿与本殿之间有一栋连接建筑,其正脊与拜殿和本殿的正脊垂直,它就是中殿,也被称为“石之间”。

中殿的屋檐比拜殿和本殿的要低,比本殿外边围墙的落水要高,与“乐之间”的屋檐垂直相交,而拜殿的屋檐横插入“乐之间”的屋檐中,形成一种错综复杂、美丽多变的屋顶构造。

最北面是本殿,由一道挂着白色灯笼的围墙圈在里面。

围墙上的木雕五彩缤纷,是桃山时代人们推崇的样式。

整个建筑东西两侧并不完全对称,在西侧本殿与围墙之间可以看到多出一层屋檐,那个探出来的部分叫“胁殿”。

所有这些殿舍在内部实际已相互连接、融为一体,合成一幢大型建筑,这种由多栋建筑构成一个整体的独特样式被称为“八栋造”。此处的“八”并非一定要由八栋建筑组合而成,而是极言其多。事实上北野天满宫的这座神殿,包括拜殿、中殿、本殿和两栋“乐之间”一共才五栋,即便算上前面伸出的向拜和侧面伸出的胁殿也不过七栋而已。

本社周边还有一些小的摄末社。

其中“最牛的”当数西北角的牛社,这里供奉着号称能成就人心愿的神牛。旁边就是绘马挂所,满眼都是写着莘莘学子合格祈愿的绘马。真心地祝福他们考试合格、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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